第19章 至死不渝（1/1）
小夭自然感受到了相柳的动作，怔了一下。内心想着，他果然没有变，这九头妖，还是这般别扭……
小夭轻轻抵住了他的身体，随后退出怀抱。
相柳惊了一下，心跳漏了半拍，眼波流转警觉的恢复面色，连忙双手放下。
眼神向侧面瞥去，他想极力忽视掉小夭快将他看穿的眼神，可没想到她这次却格外坚持，甚至动手轻拂上他的脸颊，有些强硬的让自己去直视着她的眼睛。
在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小夭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他……好冷。
可相柳却觉得放在脸上的那只手竟是那般灼烧，烧在他的身上，烧向他的心。
他对上了小夭复杂的神情，有固执，有坚定，有欣喜，有愧疚……甚至还有情意……
他想将小夭的手打下去，说一句：“怎么？许久不见，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了，胆子还大了不少，敢对我动手动脚，真当我是那条随你逗弄的蛇妖吗？”
可这些话，终究哽咽在喉，一个声响都发不出，任由小夭在他脸上摆布。
她是第一个胆子大到敢动他的脸的人。
他出壳便是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会去爱拂他的脸。后来去了死斗场，浑身都是血迹斑斑，皮肤无一处完好。让人犯呕都是轻的，何谈会有人愿意去碰他。
再到后来自己成了共工义子，成了义军将领，人人都怕他，惧他，便更不可能了。
小夭已经不知道夺走了他多少第一次了，自己若是和她算起账来，不得把她家底都掏空了。
感受到相柳想要挣扎逃脱的动作，小夭便将双手在他脸上收的更紧了些：“相柳！你看着我，听我说。”小夭对着他郑重的开口道：“如果我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希望，不再渺茫，我亦不再害怕，你会进入到我的梦里，你当如何？”
她何时对自己这般主动过，相柳有些惧怕小夭这般炙热的目光，一时接受不了，连忙错开眼，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变化，克制住内心翻涌的热浪，逼迫自己从容开口。
他向来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何时这般被动过？
相柳轻咳一声，佯装从容不迫的开口：“你该回去了。”
可他终究只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压抑这种无处发泄的情绪之上，竟是全然没发现自己对小夭的答非所问，更是全然不知自己此话有多伤人。
竟还自顾自的以为自己表现得很淡漠，很从容。
小夭明明才刚见到他，可他却说让她该回去了，摆明就是不想见到她的意思。
小夭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心中突然产生出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感觉。
人家都已经如此委婉的表达了不想见到她，那她还有什么脸继续……
她此一番话，本就用尽了她毕生所有的勇气，却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她现在想逃避，想离开，可就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却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她发现了相柳神色间的不正常。
这种神情是那种深情中又夹杂着隐忍的，小夭除了当初受伤在海底贝壳中作为虚影见到过相柳这般神情外，第一次这般真切地看到。
可这两次所见，心境已然大相径庭。
这种神情好似有点不想面对她的感觉，但更准确来说，是不想面对她的感情。
难不成他……他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才说出这种话的，并不是不想见到她。顿时一道惊雷在小夭脑海里炸开。
小夭方才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再次鼓起勇气，对着他试探道：“相柳，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你走，我现在回答你。”
相柳心中一直紧绷的弦顿时断了，双目突然变得猩红，眼眸中也带上了微微些湿意：“我不想知道了。”说完便转过身去背对着小夭，不再看她。
他怕……他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秒便会忍不住将她绑在身边，带她走。可他不能这么做，小夭有她自己的生活要继续下去，没有必要和他这么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
更何况涂山璟也在等她……
走吧！没有他，她一样会过的很好。
小夭见他对自己的问题总是避如蛇蝎，明显就是在逃避，强硬将他身体扳回来：“相柳你听着，我愿意！”
我愿意！
小夭说完只见相柳静静的盯着她不做任何反应
却不知，我愿意！这三个字，却如利剑，一箭穿心。
相柳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唯有面上强装的冷淡，才能支撑着他继续站在这里。
愿意！她愿意什么？
愿意放弃一切跟他走？
愿意整日对着他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
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同生共死，战死沙场？
小夭！你愿意，我也不许。
他这一生践行的便是一条死路，能够和小夭浅尝短暂自由欢乐，便已是奢求。
可小夭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心有灵犀般郑重开口：“我，西陵玖瑶，愿意为了你九命相柳，放弃一切！”
“放弃我王姬的身份，放弃我父王，妹妹，玱玹，还有……涂山璟。一如当年我同你所说那般，从今往后，一辈子只做玟小六，只做你相柳大人的制药师。”
“我会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永远跟着你，支持你，至死不渝！”
“那你，愿意带我离开吗？
小夭一口气将自己想对他说的话尽数说出，心中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面对如此直白地深情流露，相柳一贯从容清冷的神色，也在此刻出现了裂痕。
他的世界曾经没有门更没有窗，能容着小夭住进来便已是奢求，可如今却被她硬生生拿着利刃，试图将他的心房从内而外的击破。
这种感觉让他仿佛坠入冰窟，彻骨的寒冷，是在极寒之地，是在死斗场也不曾有过的……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现在转身就走还是？
他……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