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才（1/1）

车子确实比两条腿快，十多里上路，我这两条小短腿走了快一个半小时，德海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一进院子就听到到赵德柱夫妻在家，他两个不是帮忙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只听得他俩在大声的骂人，十分难听，脏的臭的，有的没的，张口就骂，好几个姐姐在哭，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

张翠芬在骂大姐没经过家里的允许竟然敢私自去借钱，被亲戚告到她这里，她不断的质问招弟借钱干嘛！是要去养野男人吗？是怀孕了打胎吗？怎么这么下贱，到底干嘛!作为一个母亲这么侮辱自己的女儿确实是有些突破下限。

招弟辩解说只是去借学费，然后就被赵德柱扇了两个巴掌。

二姐三姐四姐她们被骂是因为没有看护好我，就在刚才我的好玩伴大头来找我了，所以我没有去大头家的事穿帮了。

赵德柱大声呵骂，“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小孩都看不住，你们都不如死了！你们赶快去找，找不到你们弟弟，晚饭就别吃了！你弟弟要是丢了，我就把你们都扔了！”

二姐，三姐，四姐都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发抖，大姐怕赵德柱动手，就一直站在几个妹妹的前面，二姐抱着三姐四姐，即使二姐现在也很害怕，她还是安抚着她俩。

两个小点的姐姐没有在家，可能出去玩了，躲过了一劫。

重生这段时间，我已经对这种一片哭声和乱糟糟的环境习惯了。

后面跟着的三位大人虽然也是见多识广,见到这种氛围的家庭竟然也是面露尴尬和疑惑。

我有点不敢开门，这私自外出被发现了搞不好就得被收拾一顿，赵德柱夫妻如此溺爱我，打我应该不可能，但是被骂一顿应该是跑不掉了。

我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叔，要被两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辱骂，想想就觉得绝望。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硬着头皮进吧，等我长大一点，我就能逃脱了。

我推开门，喊了声“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我的宝啊，你可回来了，可吓死妈妈了”

“来宝你去哪了？你怎么能乱跑呢，冻没冻到？你饿不饿？”

赵德柱刚才很凶神恶煞的打骂女儿，现在一转身看到我，就成了一个嘘寒问暖的慈父。

我连挨骂都没有，这对父亲的双标和对儿子的溺爱真是没边了。

看到我没出任何意外之后，赵德柱夫妇才我后面跟着的三个男人。

大姐转过头来看到刘一周很是惊讶“老师您怎么来了？”

“我就是为你而来，赵招弟同学。”刘一舟微笑的回道。

“你们是？”赵德柱疑惑的问了一句。

“我是刘一舟，是镇中心校的副校长，左边这位是镇民政的王涛主任，右边这位是我的的朋友，咱们镇有名的名人，养殖大户张德海，今天我们来呢，是因为今天下午，你儿子赵来宝，来到了镇政府诉说了你们家的困难，就是你女儿读书的问题，听说你们家经济有些困难，可能没法继续支持赵招弟读书。

我做过招弟的老师，她学习刻苦，学习优异，在咱们镇，甚至整个县里都是拔尖的，她只要能继续读书，以后一定能读个很不错的大学，不仅给你们家争一口气，也能给咱们镇里挣些脸面，王主任，德海，还有我，都是为了解决问题来到，今天我们正好都在，就来看一下有什么我能帮助你们的，我看孩子们都还小，看在我们三个人的面子上，有什么错也都算了吧，你看哭的。

你家这个男孩小来宝挺有闯进，很有拼劲，是个好小子。”

作为校长，刘一周还是挺能说的也很有分寸，但是前面的一段话赵德柱根本不在乎，就像听不见一样，直到听到来宝的时候，他好像听觉自动恢复了，脸上都浮现了笑容，带着得意。

“大兄弟，你这几个闺女多好啊，多漂亮了！，你咋舍得打呀，这要是我闺女，我可能都好好养着，特别那个弟妹，你怎么那么说话呢，啥叫找野男人，啥叫出去卖，你怎么能这么埋汰你闺女呢，你这样不行！”

张德海声音很大，标准的东北大汉，声音闷闷的很有力量，他大大咧咧的说着，说话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边说一边打量几个女孩，明显心疼：“都别哭了，有啥哭的，以后有啥事找你们德海叔，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个叫德海的胖子言语真诚，不像装的。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赵德柱本来脸色难看，准备继续收拾几个不听话的女儿，听到原来是镇上的干部，学校里的校长和一个养殖大户来到家里，心里还是有些惊讶，因为这些都算是本镇的精英人物，日常生活中他根本就接触不到，而且好像是为了帮助自己家专程而来，这更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立在那里，等到听到德海的话，他有些恼火。

“我家里的事不用你们管，我家发生啥都不关你们的事，我家也没有困难，我女儿读书不读书也是我们的家事，你们管啥，你们大老远来了就是客人，做客就欢迎，说帮忙啥的用不着，我赵德柱虽然穷，但是也不用施舍。”

虽然语气不善，但是他也不敢造次，因为这三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赵德柱你说的什么话，你橫什么！”民政的王涛直接训了赵德柱几句。

见官怕三分，民政干部说他几句他没有反驳。

“什么叫不关我们的事？赵德柱，你记性不太好啊，就是六年前，你家超生，要罚你款，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求轻罚点，要不是我给你说几句好话，你家房子都得给你扒了，你在我面前你想干什么？你不服我现在也能收拾你”

这一幕给大家都镇住了，这时候赵德柱想起来了，这个王涛前几年是镇长的秘书，当时抓他家超生，确实就是他现场讲了好话，减轻了不少罚款，这么说来，确实对赵家有恩。

“你这小儿子，到镇里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帮帮自己姐姐，不想姐姐辍学，这才是姐弟情，我们也是看了觉得心中不忍才过来看看情况！

现在看看你这当爹的，像个当爹的吗？供不起孩子读书还敢耍横，你哪来的脸！我们今天来不是你的面子，你有个狗屁面子，我们是为了你女儿的面子来到，因为你女儿优秀，我们想帮她，要是你，死了我们都不带看一眼的！真他么想削你，装逼犯还装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虽然我知道八十年代民风彪悍，但是没想到能彪悍到这种地步，这人看着和蔼可亲，一脸笑容，原来是个硬茬，一身草莽气。

这王涛一发飙，赵德柱也就不敢回嘴，张翠芬想维护自己的丈夫，刚想说话，就被王涛一句“你个老娘们，有你说话的地吗！”给吓了回去。

夫妻两个彻底服软。

大家坐下来，从尴尬中开始谈论赵招弟读书的问题。

赵德柱首先说了自己的困难，家里孩子太多，收入又太少，确实支撑不起孩子们一起读书的费用，只能委屈老大，先辍学打工赚钱，帮着抚养几个妹妹弟弟，过两年老二初三毕业，也是这种想法。

刘一舟三人也没有一直强硬，一口一个兄弟的的称呼赵德柱，这也让赵德柱感到了来自社会能人的尊重，有了几分面子，态度也明显软化了下来。

这个赵德柱还是个面子人。

“我回学校和领导汇报一下，招弟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下半学期的学费杂费我们就争取免了，要是可能，我们老师组织个小规模的捐款，看大家心意，要是能筹集个千八块钱，招弟今年下半年的生活费就够了，你家这么多孩子，过两年都得读初中，也不能都减免，这也不现实，老二也在我们这读书，学习成绩也很好，如果下次考试能考到前三名，我们也有理由酌情帮助一下。”

“我也和市里的校领导，教育局领导汇报一下，招弟的成绩是咱们这个地级市都拔尖的，领导也会计较关注和重视，我们争取，在高中阶段也减免一些费用，这样子你们的压力也小了，我先去试试成不成不知道，不成咱们再想办法”

这是刘一周提出的方案。

“你家只种地也不行，七个孩子，都读书你们总也养不起，要不这样吧，你们要是愿意，可以从我这抓十个猪仔，我这都是从外地抓来的品种猪，喂好了八个月就出栏，都是大猪，比咱们本地猪有优势多了，肉质还好，到时候你们好好养，我负责销售，你们也不用担心卖，到时候我来收，你放心，你们就赚这个饲养的钱”

德海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让赵德柱心动了，养品种猪确实挣钱，以前是自己没有渠道和技术，这下自己送上门了，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他又不是真傻，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他很开心的接受，虽然这个德海大胖子刚损过他，他也不在乎了。“德海大哥，你这想法，我觉得行，这样多收入些，孩子们也好过点，我家也有玉米，成本也省下了。”赵德柱笑着的回答。

“养我这猪你用玉米不行，都养废了，转化率太低，得用酒糟和饲料，这东西你也买不大，到时候饲料药品和酒糟从我这拿，我自己就做饲料销售，我还做酒，东西我都有，我也不赚你钱，就成本给你，不过坏话说在前头，我的猪和饲养方法，饲养技术，不许外流，要是我知道你敢把东西流出去，别怪我翻脸！”

这德海说话果然是不客气，不过赵德柱这时候也没有刚才的脾气了，不仅不生气，还一个劲的说“那是，那是”。

王涛这时看赵德柱态度不错，也就恢复了和善的状态。

“民政也会想办法，有什么福利会想着你，前一阵子有爱心人士赠送了一批羽绒服，虽然都是穿过的，但是看起来和新的一样，我也没权限给你批多少钱，但是这个衣服，我还是有权利，下周吧，你到民政找我，我给你七件，一个孩子一件！再给你几件大人的，都是好衣服！”

三人在赵德柱家里待了两个小时，不仅和赵德柱聊了孩子读书的事，也都和七个孩子聊了聊，越来越开心，这七个孩子都不错，特别6个女孩，无论大小，都是美人胚子，还都挺聪明，特别是老大和老二。

他们觉得我也不错，人小鬼大，有闯劲，长大后也许真能干出点什么事业，但是能感觉到不是很老实，一肚子坏水。

刘一舟和大姐聊了聊学习状况和日后升学的想法，很是满意，很随意问起了二姐，你有什么爱好啊和特长啊

二姐盼弟很勉强，回答说我也没什么特长。

“二姐唱歌可好听了，和电视上唱的一样，她还会跳舞，那种扭脖子的舞蹈，老好看啦！”说这话的是很小的一个小姑娘，是我的五姐。

“那你能表演一个吗？”刘一舟很好奇的提了一个要求。

二姐盼弟脸色变得通红，“老师我真不会。”看出来二姐有些害羞，不好意思。

“既然刘校长让你表现一个，你就别拿把了，唱一个，再跳一个。”赵德柱下了命令。

无论自己多么害羞和不愿意，父亲的权威是盼弟不敢挑战的，她“嗯”了一下就站起来给大家给大家唱了一首苏芮的《跟着感觉走》

“跟着感觉走

紧抓住梦的手

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

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

一首《跟着感觉走》，技惊四座，刘一舟曾经学过乐理，大学时候还参加过校合唱队，有一定的音乐功底，她惊奇的发现，这个孩子唱歌，无论是音准还是音色，都堪称专业，只是技巧方面因为没有得到过系统的培训稍显稚嫩，风格和原唱稍有不同，唱出了自己的风格。

刘一舟，王涛，和我当时就意识到，这女孩不得了，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如果她得到合理的培养和机会，她的未来不可限量。

歌曲唱完，刘一舟又要求她跳了一段舞，她跳了一段新疆民族舞，跳舞前盼弟紧张羞涩，可是一旦起舞，就迅速进入了状态，她好像一个精灵，一个舞者，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她自信，她神采奕奕，她好像舞蹈的神灵，虽然有些动作还有些不标准，但是当她进入状态时，整体气质就像个专业的舞者，抬手投足间都是舞蹈的的韵律。

这是个天才，是个搞文艺的天才。

刘一舟心中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