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不是人(1/1)
听到侯发的名字后,小磊明显一愣,仰头看向白老蔫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你咋知道的?”
白老蔫儿朝他轻蔑一笑,“艹,你不就是不乐意看见他总欺负你爹,还在背后那么说你对象儿,就想收拾他一下嘛。”
老太太握着小磊的手,声音颤抖的问着,“儿啊?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儿吗?”
小磊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纠结而又痛苦。
老太太哭道,“儿啊,你糊涂啊!”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有的人是震惊,像是吴叔的儿女们,他们没想到,小磊本来想设计杀别人,却最终死的是他们的爹。
有的是疑惑,像是张泉儿和兰兰,他们还有些搞不懂,小磊为什么要杀了侯发。
有的则是一脸平淡,甚至还带着一副,“看吧,果然跟我猜的一样”的那种表情。
没错儿,这人就是白老蔫儿。
他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脸上充满了懊恼和悔恨的小磊,默默的抽了口烟。
小磊咬牙切齿的哭诉道,“在咱们村儿里,只有我爹最疼我,侯发他天天欺负我爹,我怎么能眼看着呢?他就是该死!”
听了这话,老太太却是哭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着,“儿啊,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明白你爹的脾气吗?”
小磊看向了老太太,哭的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再配上他那一脸自己打的伤,看上去别提有多惨了。
老太太流着眼泪的继续说着,“年前那时候咱家的猪头丢了,你爹知道是侯发干的,可你知道他是咋说的吗?”
小磊愣愣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一脸无奈的说着,“他说了,要过年了,这侯发肯定也是没钱过年才来偷咱家的,给他就给他了。”
老太太轻叹了一声,声音变的更加的颤抖了。
她继续说着,“还有那前两天他们在一块打麻将的事儿,你爹说了,过些日子就要去你大哥家住了,也没啥机会总回来跟这些老乡亲们见面了,输点钱不算啥。”
小磊呜呜的掩面痛哭起来,老爷子的大儿子冲上前去,揪住了小磊的衣服领子,激动的说着,“要不是你,我爹也不会死,亏他还一直这么照顾你,把你当亲儿子似的对待,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小磊哭着说,“大哥,是我该死,我对不起咱爹,你整死我吧。”
他把眼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这时,啪的一声,放在对门儿那张桌子上的吴叔遗像,突然倒了下来,扣在了桌面上。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白老蔫儿走到灵前,拿起了那张遗像看了看。
他抚了一下上面的灰,轻声说道,“叔啊,你这是回来看看呗,你放心吧,家里都挺好的,就是你这突然一走,大家都有点儿不适应,明儿天亮我们就都去送你去,你就安心走你的,家里的事儿就别惦记了。”
他把遗像重新摆好,回到了众人身边。
吴叔的大儿子长叹了一声,放开了抓着小磊的手,往地上一蹲,埋头哭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小磊平时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相反,他还是一个为人善良的人。
按村里人的话儿来说,谁养大的像谁,老吴头儿对谁都好,小磊也随了他的性格了,而且也对老吴头儿特别的孝顺,真跟亲儿子似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看不惯老吴头儿受了别人的欺负的。
那侯发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乎老吴头儿,还在背后造谣自己的女朋友,小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本想着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这个总欺负他爹的人,却没想到误杀了他最亲的人。
如果不是侯发临时换了路线,如果吴叔没有临时要去县里,那死的真的就是侯发了。
可世间的事情并没有如果,一切祸事都已经酿成了,就不要再想着如果的事儿了。
张泉儿站起身来,走到了还在哭泣的小磊身边。
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磊啊,你这事儿我也听明白了,你平时是啥样人咱也都知道,这事儿咱就别往外说了,知道的人多也不好,天亮之后你跟我们一块去给吴叔挖坟吧,等叔下完了葬,我陪你去自首。”
“儿啊。”老太太扑到了小磊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小磊却是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好,让我再送我爹最后一程。”
此时他的声音格外平静的像是全无涟漪的水面,就连眼神也黯淡的没有丝毫光亮。
白老蔫儿也起身的说着,“好了,咱趁着早赶紧再回去睡俩小时吧,迷瞪不了多一会儿了。”
再一次走在回去路上的二林子和白老蔫儿,心里都被复杂的情绪填满了。
他们都知道,天亮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吴叔会被好好安葬,小磊也会去自首。
二林子一边走一边问着,“白哥,你说侯发真就是个该死的人吗?”
白老蔫儿冷笑一声,“我只能说,他确实是个滚刀肉。”
夜已至深,家家户户的人早都已经睡着了,就连月亮也藏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隐约透着点儿光。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二林子,很快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的特别的沉,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外面又下起了小清雪。
屋子里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声响。
“白老蔫儿。”
他叫了两声儿,见没人回应,就起身下地在屋里溜达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
他正准备收拾收拾出去找白老蔫儿的时候,院门被推开了。
白老蔫儿带着一身的霜雪走进了院子,他的双眼通红,明显是哭了好一通。
“哟,醒啦?”他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着二林子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站在门口儿,用一把小扫帚打扫着自己身上的雪。
只是他始终低着头儿,没去正视二林子。
二林子看出了他心里的酸楚,也看出了他笑容里的勉强,只是问着,“吴叔的事儿都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