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生日（1/1）
“大人。”狱卒行礼道。
虽然皇上下令在处决前不许任何人探望二皇子，但季怀衿还是取得了准许进入诏狱。
他走到关押尉迟屿的牢房前，身边的狱卒正要帮他打开牢门却被他抬手制止。
“本官有些话想与二皇子单独聊聊，你先在一旁等候吧。”
“是。”
听到动静的尉迟屿缓缓苏醒过来，他虽身处牢中，但衣物整齐，除了嘴唇有些发白以外，不见半分狼狈。
看清来人后，他面带笑容道：“如果季大人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季怀衿也并非无聊来此，而是他心中还有一事不明。
他直接道明来意：“二殿下，下官有一事请教。”
听到他仍然用君臣之礼的称谓，他冷笑了几声，甩甩袖子道：“季大人如今喜得复职功成名就，而我身陷牢狱前路未卜，又何必还以之前的礼节来笑话我。”
“我想殿下是误会了，殿下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不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而非我一手造就。在正式处决还未下达之前，您还是二殿下。”季怀衿谦和道。
尉迟屿道：“你想问什么？”
“蓮鹤云鼎的失踪是否与您有关？”
从接下这个案件开始，所有的线索都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二皇，可又没有完全实质性的证据和动机证明是二皇子所为。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季大人信吗？”
“信。”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尉迟屿没料到他回答的这么爽快，“与其来此逼问我，不如去问问我那个好弟弟。先前倒是我小瞧他了。”
“您为何会觉得此事跟四殿下有关？”
“我明明还没说是哪个弟弟，您就已经说出来了。这说明，您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尉迟屿没有再多言，坐回草堆上闭目养神。
季怀衿扫了眼旁边一口没动的饭菜和水，随即交代了一个信得过的狱卒换了新的端上来，并当着他的面用银针试毒，最后才递到他身前。
“在处决之前，我会保证殿下的安全。”说罢他作揖后便离开了牢房。
待季怀衿走后，尉迟屿才吃起了饭菜。
饿了整整三天，他仍然没有忘记身为皇子的用餐礼节，刻在骨子里的高傲绝不容许他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模样。
“你会后悔的，季怀衿。”他喃喃道。
这段时间里，闲来无聊的昭英不是三天两头地往外边跑，就是爬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上逗鸟。幸好宅子的主人没说什么，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赖在这里。
像往常一样躺在树上的聂昭英忽然察觉围墙边似乎多了一个人，她假意睡着，实则指间已经夹紧三颗琉璃珠。
但凡那人敢靠近，就给他点苦头吃吃。
哪知那贼人还不知好歹地往她的方向靠近，见状昭英也不留情面地朝他的方向甩出暗器。
“婴勺。”
昭英一转头，便看见烛阴蹲在离她最近的树干上，手里还抓着三颗琉璃珠。
“你怎么来了？”她喜出望外道。
在这个地方闷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个熟人了。
“当然是绿萝姐叫我来的，我还以为你被宴邵洲赶出来后只能风餐露宿流浪街头，不过现在看来你这日子过的还挺悠闲啊。”烛阴调侃道。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好，就算我无家可归，把身上的首饰当了也够我住一年客栈了。”
烛阴清了清嗓道：“行了说正事说正事，绿萝让咱们不用再追查蓮鹤云鼎的下落了，当务之急是盯紧二皇子余党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宴邵洲，之后恐有大变。”
“明白，那阿岚的蛊有解了吗？”昭英一直很担心阿岚的状况，奈何形势紧急她没法露面。
“尚未，玄蛇现在下落不明，有他在的话啥毒啊蛊的都不算回事，不过楼主已经派人去寻了。”
“绿萝姐还交代别的了吗？”
“也没别的，就叫我们随时待命，反正你老实呆在这看好那个小白脸行了。”
“什么小白脸？”昭英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耳朵。
“我发现自从你跟他混在一起后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还是不理我，现在都动起手来了，真是被小白脸迷的不清。”烛阴嘴硬道。
“你再说一遍？”她加大力度。
“疼疼疼疼疼疼···不敢了女侠，饶了我吧。”烛阴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求饶昭英才肯放过他，她噗的笑出声：“真是跟小时候被我打哭的表情一模一样。”
“好你个婴勺，老子不还手是顾忌你是女子，得寸进尺了是吧，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谁是武林第一。”烛阴最痛恨别人提起他幼时被揍掉一颗门牙的事情，尤其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他说着举起雁炽刀就要决一死战，昭英正愁许久没有抒展拳脚也准备跟他打上一架。
两人对视数秒，二话不说便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等到季怀衿散衙回府，引入眼帘是一片狼藉。
桌凳，凉亭，甚至连大榕树都无一幸免，而且正在打斗的两人还没意识到府邸的主人正沉着脸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实在看不下去的季怀衿上前一剑结束了这场闹剧，冷静下来的昭英和烛阴面面相觑。
烛阴这个没出息的先是咧嘴一笑道：“季大人，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哈。”说罢就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昭英独自面对季怀衿。
昭英强颜欢笑道：“哈哈都是误会，我现在就收拾，大人您别动怒。”
她刚要去扶起地上被砍剩一条腿的方桌就被季怀衿拉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用你收拾，等会我叫程铮过来。”
本以为自己要挨一顿骂的昭英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道：“大人您真是太好了，正好过几天不是您生日吗，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补偿您今天的损失。”
季怀衿不自然地咳嗽两声，昭英也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立即松开手。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他问道。
“这个···好像是崔洵告诉我的。”她才不会告诉他是自己偷偷问了程铮。
季怀衿没有直接拆穿她的小心思，而是说：“好，我等你。”
一不小心在季怀衿面前夸下海口，昭英琢磨了好几天到底该怎么给他过生日，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做一顿饭比较有诚意。
虽然昭英在宴家的那几年虽然鲜少进过灶房，但在之前她的厨艺还是端的上台面的。
为了准备这一桌子菜式，她忙活了整整一天。
红烧鲈鱼，杏仁豆腐，糖醋排骨···应有尽有，就差生日的主角登场了。
转眼到了戌时，整整比平时散衙晚了一个时辰季怀衿还没有回来，昭英等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只小黄狗，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听到“汪”的一声，她才惊醒过来。
季怀衿正抱着一只小黄狗站在面前，“抱歉让你久等了，今日公务繁忙散衙晚了，在路上碰到这只小黄狗赖着不走，见它可怜就带了回来。”
昭英瞥向他怀里的小狗，它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毛发锃亮，全身干净，一点也不像被遗弃的流浪狗，更像是某人特意挑选买回来的。
“好吧，那我就勉强原谅你了。可惜饭菜都凉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季怀衿扫了眼丰盛的菜肴后坐了下来：“既然是你亲手做的，不吃岂不是浪费？”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直觉。”
昭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一块鱼肉夹进嘴里，期待问道：“怎么样？”
“好吃。”他给出了满意的答复。
“那你说我要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昭英摸摸在脚踝蹭来蹭去的小黄狗。
“喜欢什么便取什么。”
“致远···远···圆，那便叫它圆圈吧？圆嘟嘟的多可爱。”她抱起小黄狗欣喜道。
亏他有良心，知道自己闷还买了个小狗。
季怀衿顿了顿筷子，他低头浅笑道：“那就叫圆圈。”
用完晚饭后，昭英提出与他出去逛逛。
夜幕笼罩，集市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卖东西的摊贩高声吆喝，买东西的顾客绞尽脑汁讨价还价，穿梭于人群中的孩童你追我赶···所到之处满是欢声笑语。
昭英感叹道：“若非淑慎夫人当年取消了对夜市的限制，也没有今日的繁华热闹。”
季怀衿说：“淑慎夫人的确是个值得敬仰的女子，我母亲在世时便常夸赞她的谋略和才华都不输任何男子。”
昭英撇撇嘴道：“我平常最听不惯的就是女子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遵守三从四德那一套。所谓巾帼不让须眉，男子做到的事女子又未尝不可呢？”
季怀衿回道：“虽然我不知道别人可不可以，但很多事情，你做的都比我好。”
话音刚落，她的大脑不自觉地燥热起来，心里纳闷：这季怀衿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直接了？
“你们看那边！”女子的叫喊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西边的天空上方升起了一盏盏孔明灯。远远望去，像极了万丈苍穹里的皓月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