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人是魔（1/1）

妄生和事佬一般挡了过来：“姚施主这是什么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姚宁欣含着泪冷笑：“能有什么误会？都是因为他我们才沾惹了天道，瑶宫才会……”

姚宁欣是体修，她那一掌足足在地上拍出了一个手形大坑，简清佯不免有些心悸，他忙开口：“姚道友，你听我……”

他这边没说完，另一边一支拂尘便破空而来，朝着肖霁霜心口而去。

刚把怀中人放开的更影来不及反应，猛地把肖霁霜又揽住，一个旋身把他护在身下。

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肖霁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好像看到了穿过胸膛的长剑、感受到了肩头被刺穿的疼痛，他的双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他的右手虚握又张开，反反复复，最终也什么都没做。

更影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想问他有没有事，可嘴里吐出的不是字句，只有鲜血。

重量终于压到肖霁霜身上，他扶着更影一个踉跄。

这一击是迟来的绿腰打出的，她比姚宁欣更加失去理智，见一击不成便要再来，这一回被君须拔剑挡下。

简清佯终于找到一个众人愿意听他说话的机会：“姚道友，这是误会！这一切……都是尚岁门做的。”

姚宁欣捂着脸蹲下，失声痛哭，绿腰的拂尘也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简清佯终于把自己被禁言的内容全盘托出。

尚岁门，司年司岁，斩妖除魔，驱鬼消晦，一般发现魔修后，未被当场杀死的，都会移交给他们，让魔修受尽刑罚，以告诫世人。

而瑶宫，私藏魔修近百人，尚岁门发现后，几乎举全门之力，要将那些魔修屠戮干净。

可近十年来，都未发现魔修作恶，一部分人认为瑶宫其实是在羁押魔修，另一部分人认为，瑶宫在为魔修行凶遮掩，尚岁门上下商讨了一日，又见那些魔修可随意走动，加之瑶宫已有前科，最终确认是第二种——瑶宫不甘心就此没落，和魔修沆瀣一气。

简清佯觉得事有蹊跷，他又一向心软，恳请宗门再多调查一番，可掌门心意已决，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便偷偷出门报信，却被当场捉住，掌门对自己的大弟子多有心疼与不忍，没有对他做出惩戒，却封了他满身修为，又下了禁言咒。

因为相貌，简清佯少与人来往，而尚岁门和瑶宫结怨已久，更联系不上瑶宫之人，只好向妄生传信，约了见面，但在修为和禁言咒的限制下，他们根本不可能阻止这场屠杀。

早已回天乏术，简清佯便没再开口。

姚宁欣的声音闷在手掌里，分外哽咽：“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一个人都没杀过，他们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百般不公下一念之差，不慎堕入魔道，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不偷不抢，不愿祸及家人，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清白——你说他们究竟是人是魔、是人是魔？！”

绿腰把嘴唇都咬破了，她流离失所，被师父收留后，得以在瑶宫安定长大，那些“魔修”也不过是和她一般无处可去的可怜人罢了，这十年来，他们就算入魔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瑶宫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处而已。

这些“魔修”，有的是亲人全死于非命，有的是妻子被官员强占，有的是穷困之下卖田卖地也无钱救治孩子……他们当中少有修士，多是一些普通人，怎么就成了修、入了魔呢？

瑶宫上下，不知这世道为何，却也知什么是情什么是理，既然这些人无罪，那便都接到瑶宫来，一为提供归处，二为监管，十余年相安无事，一朝被灭满门，瑶宫不愿见无辜之人丧身，为保护“魔修”们与尚岁门拼死反抗。

瑶宫没落了。

瑶宫不敌。

瑶宫上下数百人，除了在外的姚宁欣和绿腰，无一活口，尸山血海是师姐妹回去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

如此悲壮，可世间普天同庆：藏在人间的魔窟，没啦！

于是从瑶宫周边开始，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燃放爆竹，比过年还热闹喜庆，姚宁欣和绿腰以为是天道出手，踏着欢歌笑语，一路奔走而来取肖霁霜性命，却伤了旁人。

这竟还是个误会。

妄生念了句经，在心中道：“可悲，可叹！”

肖霁霜能感觉到更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在系统的尖叫中回过神来，说：“他好像，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