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裂缝中的阳光（1/1）
时光打着青春的擦边球，匆匆而过，又是一年盛夏，树上的蝉鸣依旧孜孜不倦的鸣叫着。刚刚结束高考的盛夏，正和徐一泽通过电话对题，听着电话那端，徐一泽温润的声音，原本燥热的房间，也觉得舒适了一点，盛夏趴在床上，将身下的草稿纸抽出，丢在一旁，伸手从桌上抓起一块西瓜，还没来得及送到嘴边，就听到徐一泽那突然拔高的声音，“盛夏！你有没有在听？是不是又在吃东西！这可是基础题，你不会选错吧？！”
盛夏一激灵，立马将西瓜重新放回，很真诚的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种题，我闭着眼睛都能蒙对！”
“盛夏！！”
听到电话里徐一泽随时都要爆炸的声音，盛夏连忙安抚道，“泽哥，泽哥，别生气嘛！不逗你了，题咱们就不对了，数学没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听到盛夏这样说，徐一泽长长呼出一口气，“没问题就好。那依照咱们预估的分数。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海大，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盛夏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徐一泽？！”
听到盛夏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徐一泽刚刚沉下去的心，突的又提了上来，他知道，盛夏这样一本正经的喊自己时，一定是有严肃的事情要说，每每这种时候，总是坏事对于好事。
“我在！你说！”
“有个事情，本想着到分数下来后再告诉你，但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越早告诉你越好！”
徐一泽隐约才出盛夏要说的话，但内心的排斥还是让他出口拒绝：“如果不是好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一泽，我不准备去海大！。”
虽然有所准备，可当盛夏亲口说出时，徐一泽心中的烦躁和失落远比之前预想的更甚，“留在北城，是因为盛叔吗？”
盛夏默默的点点头，想到徐一泽看不到，便说道，“嗯！我不能丢下我爸不管，我不放心，更不忍心。他刚刚出院，医生说了，复健是很痛苦而漫长的，我得陪着他，我不能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音，盛夏不问，徐一泽也不开口，良久后，徐一泽说道，“那我也报青大。我陪你！”
盛夏的眼眶瞬间红了，努力克制着才没让眼泪出来肆意，“徐一泽，你的梦想在海城，在海大，你想让我成为你梦想的绊脚石吗？你不是说过，你要成为中国顶尖的脑科医生吗？”
“夏夏！别这么说，你怎么会是我的绊脚石呢？我不会放弃我的梦想，在青大一样可以学医。”
“你我都清楚，对学医来说，青大和海大是没有可比性的。”盛夏有些着急，马上就要填志愿了，她担心徐一泽真的会为了她留在南城。
“十年寒窗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一朝金榜题名吗？去了海大，你就能离你的梦想更近一步。”
徐一泽没有接话，他在犹豫，在考量，也在做决心。
“你还嫌我背负的不够多，还要让我背负对你一辈子的愧疚吗？！”
终是这句话，让徐一泽溃不成军，原本坚定的眼神，在这一刻，飘零而散，他柔声低唤，“夏夏· · · ”
听着耳边盛夏清浅而急促的呼吸，徐一泽知道，盛夏哭了。
“好！我答应你！我去海大。”
“嘟——”
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徐一泽的眼泪脱眶而出，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俩奋战在各种习题和试卷中，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拼搏，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这是人生唯一的捷径。他们曾一起憧憬着去海大美好的大学生活，湛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如今，却因为一场意外，将盛夏美好的向往击成碎末。
盛夏平复好心情，起身来到爸爸的房间，床上的盛辉在床上沉沉的睡着，由于不久前刚刚经历脑部手术，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自手肘以下，用很多支架固定着，曾经熠熠生辉的容颜，沉睡中也变得毫无声色。
盛夏将眼角的泪痕擦去，转身来到厨房开始熬粥。从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呢？是在爸妈离婚后，还是在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具体时间盛夏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从最开始的煮面条，煎鸡蛋，到之后的炒菜，煲汤，现在的她，只要有食材，便都能将它变成一餐，用徐一泽的话说，‘好不好吃暂且不说，起码能果腹。’
盛辉是在一个月前执行任务中受伤的，子弹穿头而过，本该一命呜呼，幸好老天垂怜，留下了一条命，右手的肘关节被重物砸断，做了修复手术，但医生说可能这条胳膊一辈子再也无法伸直，想要恢复到之前那样，犹如登天。盛辉不会放弃，盛夏同样也不会同意父亲放弃，他是何等要强的人，怎会容许自己的余生这样颓败而活。
临近傍晚，盛辉才悠悠转醒，看了下床边没有盛夏的身影，想开口叫她，张了张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因为脑神经受损，他的语言功能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
听到房间里的响动，盛夏放下手中的书，赶忙从书房赶来，看到父亲醒来，盛夏亲昵的坐在床边，从桌上将早已准备好的水递到盛辉嘴边，盛辉咬着吸管喝了几口，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开口含糊不清的问道，“考的怎么样啊？”
盛夏看着满脸担忧的父亲，心里难过的要命，盛辉这一出事，正好赶在盛夏高考前夕，这要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被压垮，好在盛夏从小练拳，骨子里的那股子韧劲和不服输也是平常孩子不能比的。
“很好！你就安心养伤，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上午我和一泽对过题了，不出意外的话，北城的大学，随我挑。”
看着女儿那故作轻松的表情，盛辉心头的愧疚和心疼全部溢出，着急的说道：“不要留在北城，去更好的大学！”
盛辉说的语速很快，连带着有些着急，再加上含糊不清的咬字，盛夏没有听清，便凑近些，问道，“你慢点说，我没听明白。”
盛辉懊恼的将头别到一边，不再理盛夏。
盛夏看到，失笑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自己现在什么样，不清楚吗？说那么快，我能听的清吗？”
盛辉听罢，转过头，认真的说道，“不要留在北城，去更好的大学。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盛夏抬起头，看着父亲，将父亲身上的薄被重新整理了下，轻声说道，“爸，这件事，您不要再劝了，北城的青大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不比海城的大学，但也是全国的名校，我去青大，不委屈！”
盛辉张口，想要再劝。
“再说，你现在还在恢复期，你的身体还是个未知数，你这样，让我怎么安心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如果不能守护着你，我学再多东西，去再好的大学，又有什么意义呢？”
盛辉看着盛夏眼里的坚定，知道自己再劝已没用，便不再开口，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康复，让盛夏不再被自己所累，将头偏过去，不让盛夏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日子就这样在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盛夏如愿拿到了青大的录取通知书，而徐一泽自从那日后便再没联系过盛夏，盛夏打了无数次电话，他都没有接，最后只好不停的发信息，比如，‘小泽同学，我爸今天又要去复健啦。’
‘今天的天气真好，好想去爬山啊。可是我，走！不！开！’
‘小泽同学，我爸恢复的很好，今天食指能弯曲了！’
‘小泽同学，看看我煲的排骨汤，要不要尝尝啊？’
‘小泽同学，我拿到青大的录取通知书了。你也应该被海大录取了吧？！’ · · · ·
这类的信息，盛夏基本每天都发，但是徐一泽从来没有回复过，盛夏心想，一个男孩子，心胸比针眼还小，就这胸襟还当医生啊，碰到个没好气的病人，说他几句，他还不得把什么，纱布，手术刀之类的留在人肚子里？这样想着，盛夏拿起手机发给徐一泽——“再装聋作哑，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
放下手机，盛夏来到父亲房间，护工正给盛辉做推拿。“爸，中午想吃什么？”
盛辉抬头看着门口的盛夏，“你不用做了，一会局里的那帮小子要来，让他们做吧！”
盛夏歪着脑袋想了想，父亲的这帮子弟，隔三差五的来她家，这个走了，那个来了，不是带东西，就是带吃的，局里本来还给请了做饭的阿姨，但是被盛夏拒绝了，她想着自己也能做，而且又在假期，盛夏点头应了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抱拳一拜，闪身离开。
盛辉看着消失的盛夏，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老王，你看看，这哪像个女孩子！？”
老王笑着应道：“哪里，盛队，您这闺女可是文武双全啊！”
听到‘文武双全’四个字，盛辉想到盛夏的自评，不由仰头哈哈一笑。自从身体开始慢慢转好，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而且更积极的配合康健。对盛夏而言，这才是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