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闲事（1/1）

江霖回到家的时候大雨还未下，但乌云已经翻滚在头顶，狂风携着咸咸的海味扑面而来，吹拂他身上湿漉漉的衣裳。

他面色未变，进院子后关上那简单的木门，后见晒在院内的东西已经被收进屋里，也就放下心。

将装鱼的木桶放在厨房内，当成今晚的晚餐，之后他打算先洗个澡，身上衣服贴着，实在不舒服。

听到屋外动静的江雪这时走出来，见着江霖一身狼狈自然问候一声，被江霖三言两语忽悠过去。

“那小霖你先去洗漱一番，我来做晚饭。”听了江霖的解释，江雪自然没怀疑，毕竟下海的人，衣裳湿了也算常事。

她看着上空的天气，知晓这雨一时半会还下不了，就让江霖先去洗漱了，自己进了厨房处理晚饭的事。

江霖见她动作利索，无需自己要帮忙的地方，就先进自己屋子。

他将装着珍珠的荷包拿出来，这是江雪为他新缝制的，双鱼戏水，很常见的青色布料，但针线紧密，绣画也灵动，一看就十分用心。

如今这荷包已经湿了，只能将那三颗珍珠取出，放在枕下的小木箱里，然后明日再连着脏衣服一起清洗。

小木箱里还有四十两，除去买东西以及昨日用过的，他还给了江雪二两银子备用。

贫苦人家哪里见过这么多闲钱，江霖刚给江雪钱的时候她一直推脱说不要，直到江霖好声好气劝说许久才答应先收下。

如今小木箱里又加了一大两小颜色各异的珍珠，这是江霖全部家当，也是他要离开此处的本钱。

将木箱收好，他拿着干净的衣服，打了清水进澡房内洗漱。

屋外风在呼啸，听着屋顶茅草悉悉索索的声响，江霖有些担心家里的屋顶是否顶得住这大风大雨。

家里的房子未整修之前时常漏水，后来江父花了许久时间整修，如今两年过去，没有在大雨天气下漏水，只是偶尔听着雷声轰隆，倾盆大雨降临时，还是有些担忧。

等参加赛珍珠比赛后，卖出手里的珍珠，他还是尽快找个合适的地方搬家吧。

洗漱后他坐在屋檐下擦干洗好的长发，江霖的发质很好，即使常入水晒太阳，但毕竟年岁较轻，乌发浓密顺滑，没有毛躁发黄，也让他早起束发时省了很多力气。

“小霖，吃饭了。”江雪端着饭菜进正屋，唤了江霖一声。

江霖应声后，用发带随意绑起头发后，跟着她进屋。

这时浓墨般的天空一道亮光划过，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阵阵狂风呼啸，豆大的雨滴从天上降落，暴雨下来了。

大雨之后的次日是晴天，江霖还是和以往那般时辰出门，只是今日到了村码头却见许多人围站。

那些人背对着江霖，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

江霖本想一走了之，谁知还未 走开，就听到围着的那处响起一阵刺耳的鞭炮声，伴着许多人絮絮念念的话语，犹如万千蚊虫在耳边鸣叫一般，实在惹人心烦。

“这鱼家怎么一大早就来海边祭拜？瞧着那贡品，竟还有猪肉？”围观者有人疑惑。

若是平素非海神祭日祭拜，拿些香烛瓜果就够了，这猪肉可是少见。

“听说昨日鱼家三小子落水了，你也知道那鱼老太一向宠爱他，这孙儿落水却无碍，也许是海神护佑，所以这不，一大早就来这了。”有知情者为他解答。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也纷纷开口念叨鱼行舟运气好，竟是安全回了家。

要知道在对于他们这些渔民而言，落水若是没遇到人救助，也只有死路一条，能死里逃生的更是少数。

“他也是运气好，若是当初那江家……”有人感叹之时顺口而言，后被身边之人扯了下衣袖。

“你不要命了？”有亲近之人提醒，这人才醒悟。

他朝外张口呸了好几声，好似想把嘴里的晦气吐开，“呸呸呸，我这嘴巴没把门，怎么说起那家事。”

“管不知自己的嘴就少张，若是因能这话惊扰了海神，扰了我孙子的福气，我可就饶不了你！”

已经祭拜好了的鱼家老太本要整理好东西带着家人往山上海神庙赶，谁知竟听到有人提到江家，这下怒火顿生，指着开口那人的鼻子叫骂。

“奶奶，算了，林叔想必也是无心的。”鱼行帆没想到自己奶奶对江家忌讳到别人提都不能在她面前提，心下无奈，只能轻声开口劝住。

再说，他被救下是因为江霖之故，但江霖却不愿自己开口为他辩解，如今听到别人这么说江家，心里也难受。

被鱼行帆称作林叔的自然也是村里人，知道这鱼老太嘴巴臭的熏天，还记仇，不敢与她争辩，只能苦笑道歉。

鱼老太被孙儿劝住，又见林叔道歉，也不想让这件事扰了自己拜神的计划，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想着下次出门定要多在林叔家门口转转，叫骂几句才能泄气。

“那我就听我乖孙的话，不跟你计较。”鱼老太冷哼一声，提着装着香烛的篮子就走，“我们走，还要上山祭拜海神像，可不能在这耽搁了吉时。”

其余鱼家人一听，自然提步跟上。

鱼行帆落在后面，向着林叔和其余围观的群众拱手鞠躬，面带歉意，小声开口，“小子在这跟诸位叔伯道个不是，方才我奶奶心急语冲，让叔伯们受惊了。”

林叔本还因此有些郁闷，却见鱼行帆如此懂事，也不在为难他。

“无事，你奶奶的脾气我们还不懂吗？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你不必放在心上。”

其余人也赞同地点头。

见他们如此，鱼行帆也暂且放心。

“三儿，还站着干嘛，快些跟上！”前方的鱼老太见鱼行帆没跟上，开口喊了一声。

鱼行帆回声：“就来。”

却在走出人群之后，见着正驾着船出海的熟悉背影。

他惊讶地睁大双眼，嘴唇微张就要说出江霖的名字，却又记起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只能在回望那身影几眼，而后跟上自家人的脚步。

方才他已经向海神许了让江霖平安健康的愿望，也不知海神能不能听到他的心音。

“咦？”林叔循着鱼行帆的目光看去，也看到江霖的背影，心都惊得快速跳了好几下。

他默默回想自己放才的话和江霖出海的时辰，喃喃道：“我方才说的话，应该没被那小子听到吧。”

若是被听到……一想到江霖身上背负的坏名声，他不由打了冷战。

“你怎么了？”身边人见他面色发青，不由关怀道。

林叔摆手，长叹一声，“只怕今日我也要进一进这海神庙。”

身旁人不解，林叔却不愿多言，起身回家。

“你不出海了？”

“今日不宜出海。”林叔头也不回地回答，只留其余人面面相觑，最后得出他身体不适的结论。

而此时的江霖，早已到达今日的地点，继续在珊瑚海里穿梭，寻找珍贵的珍珠。

那些闲言碎语对他来说不过浮云，更别提村里其他人，与他不过两个世界，无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