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评定(1/1)
明珠楼一楼正堂如今被分成左右两大块,中间有半米高台坐立,左侧是偏门这边的区域,有座椅数百张,入门之后的参赛者都自觉选个座位坐下等候。
右侧区域由屏风隔开,看不清里边的情况,那是明珠楼邀请而来的评审裁判者所在之处。
至于那些其余的观赏人员,则在二楼回廊处就坐,上方视野宽阔,能很好看清一楼所有局面。
“今年的人数较之去年少了许多。”有白脸长须的老先生看着落座的参赛者长叹,想着今年的赛事怕是不如去年精彩。
与他同座的友人却不以为然,“我们来赏的是珠,又不是人,只要物件好,就是只来十人也是物超所值。”
“是也,许老通透。”其余人听后赞同地点头抚须。
另一侧,本还满脸无趣姿态的青年,见到楼下新入座之人后突然直起身子坐好,又带着惊讶神情望向一楼左侧,惹得与他同来的人也随之望去,却未见着什么惊奇之事。
“赵老三,你瞧见什么新奇玩意儿了?”青年好友一身青衫如翠竹,随手摇着红梅染雪的纸扇,端着一副风流姿态询问他对面的人。
青年,也就是赵云川,今日被自家老爹逼迫他来参加这十年如一的无趣比赛,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也拉着自己好友方安明作陪,却未想到能在参赛人里见着认识的人。
赵云川指着江霖的座位道:“那人我认识,上次我不是因为二哥的婚事心烦郁闷,就去附近的丰渔镇游玩两日吗?正巧碰到这人,未成想今日竟然在此处又遇上。”
“我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们三公子过了好几日还能记得。”方安明往他指的方向一看,也见着端坐在座上的江霖。
他只觉得这人长得俊气了些,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没什么特别啊。”方安明有些失望收回目光,带着嫌弃看向对面的好友。
赵云川哭笑不得,“你又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上去了?”
他这好友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正常,就喜欢弄些稀奇之物,越古怪越是喜欢,若不是他与自己一起成大,感情深厚,赵云川也不能容忍他的这爱好。
毕竟也不是谁都喜欢养会跳舞的蛇、会唱戏的鸟儿和一些长相奇形怪状还有毒的植物。
“哼,你不懂。”方安明自觉人间独醒,其余人皆是糊涂,根本没有人能懂他的乐趣。
“别贫嘴,马上要开始了。”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准备,所有的参赛者都经过偏门的检查,如今一百三十人都坐在位子上等候。
而后明珠楼的管事见时辰差不多,经过询问主家的意见,确定赛事可以开始之后,他也就抬步站在高台上。
高台呈方形,高半米,长宽两米左右,四周雕刻有游鱼戏珠、蚌壳含珠等各样雕画,活灵活现,与明珠楼相符。
如今五官方正,眉眼含笑,看似温和的明珠楼大管事站在台上,瞧着坐于两侧的人,笑得可亲。
“承蒙诸位贵客、老友们赏脸,百忙中前来参加明珠楼一年一度赛明珠比赛。”他抬手先朝着二楼以及一楼右侧方向拜了两拜,说了些恭维的场面话,又开始说些关于明珠楼的发展历程等等。
那些长篇大论说的坐在左侧的参赛者们大多无聊的打哈欠。
江霖本还有些好奇,没想到这开篇与他在学校听的开学典礼没什么区别,不禁也开始游神发呆,想着比赛什么时候开始,江雪和文瑞如今在干嘛……
好不容易说到比赛的流程,他终于打起精神,仔细听讲。
原来今年的参赛者较少,就会在等会将所有人的珍珠一起收集,统一开启评判。
评判先由右侧的评审粗略选出前二十,后为避免有人不服评选的名次,前二十的珍珠会放在高台上展示给所有参赛人以及观赏人看,经过观赏人以及评审人投票选出头奖,再选次奖以及第三名。
没想到一个赛事还搞两次评审,有人嫌麻烦,有人却认为这样更加公正,不过大多都没疑异。
如此,明珠楼就派伙计托着玉盘来收珍珠了。
每个玉盘只收一个,交了之后参赛者会得到一个数字的木牌,那数字与玉盘底下的数字相符合,如此也是避免错漏之事发生。
江霖把自己的小木盒放在玉盘上,见玉光盈盈,贵气十足的玉盘上那一个简陋连颜色都没染的小木盒,觉得那托着玉盘的伙计好似震惊地看了他几眼。
“怎么了?”他见那伙计没动,疑惑问道。
那明珠楼的伙计收回自己震惊的目光,不好意思与他道个歉,而后就这么托着玉盘装的小木盒返回屏风之后。
有好事者见到这一幕,在江霖身旁笑问:“小哥,那蚌珠可是稀奇之物,你怎么就拿着如此简陋的盒子盛放?”
要知道他们要么拿着玉盒,要么拿着雕画的名贵紫檀盒,最常见的也是瓷盒,哪像江霖这样,用着最便宜制成的木盒。
“简陋吗?”江霖不解,他觉得能放就行,并没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再说,他还用钱袋装过珍珠,江雪和文瑞好像也没说什么。
谁知其余人听了他的疑问后纷纷点头,表示珍物应该好好保存,避免损坏刮伤,影响美观,价格也会因此下降。
江霖虽也知晓此事,但还是一副受教了的神情,向其他人道谢。
而此时屏风之后,五位来自安水县内外的评审人已经迫不及待来到摆放玉盘的桌前。
这五人,两人的明珠楼聘请的十分有经验阅历的鉴赏师,两人是来自府城的喜好珍珠的名家爱好者加鉴赏人,还有一位较为年轻的是来自京都的明珠楼主楼聘请的名家。
放才这五人已经聊过一阵,各种说了自己鉴赏的评价和判定,如今比赛开始也算颇有默契。
“此处有十个桌子,我们各查看两桌,先取最佳,后再一起评定?”年长的哪位鉴赏师开口,其余四位听后表示赞同。
于是他们分别寻了两个桌子,一一将那装着蚌珠的盒子打开。
那位京都来的名家虽年轻,但因长期呆在京都,看到的蚌珠更多,阅历较之其他四位更加广,所以评定也较之其他人严厉。
他选了最末尾的两个桌子,自左向右打开。
看到个体小但光泽好的,有些惋惜摇头,暗叹若是再等一两年再采摘就好了;看到体积稍大但光泽暗淡有瑕疵的,只看一两眼就嫌弃合上;又有色泽艳丽但呈扁平状者,也有圆润如珠但珠上带划痕,这便是采摘者的失误……
一连看了十几个,竟一个也未能入眼,年轻的名家想着,难道今年的蚌珠质量竟如此之差?
“好啊,好珠!”
这时,他身旁的明珠楼鉴赏师惊叫一声,其余人听闻,赶紧来到他身边看。
只见他举着一个褐黑色圆润的珍珠,面带喜色道:“诸位,瞧瞧这墨玉般的莹光,竟是难得一见的黑珠。”
其余四位小心接过他手中的黑珠查看,见其无瑕疵无杂色而且个体也不算小,都说这黑珠大概是全程最佳了。
那姓徐的管事一听,有些得意地将黑珠取回,放入原位道:“看来这头奖是在老夫手中了。”
“那也未必,我那还有十几个玉盘未看。”
“我也有,老徐你先别得意啊。”
有人不服,但老徐却似胸有成足。
就说这难见的色彩,也是其余色泽的蚌珠不能比的。
其余人见不得他得意,但手中开出的珍珠也有好的,但都没好过老徐手中,这些心里却是服了。
京都来的那年轻名家姓程,别人都称他为先生,如今他也差不多把自己那两桌都开完,他将最佳的一白一粉两玉盘的珍珠放在一处,心里也慢慢确认老徐手中的黑珠怕是这次比赛的头奖了。
他将目光放在最后那简陋的木盒上,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有人拿这等粗鄙之物盛放蚌珠?实在可恶。
抱着“能用这木盒装的肯定是最差的蚌珠”的心情,打开了那简陋的盒子……
温黄的灯火通明,金粉的色泽在黄色的灯光下越发灿烂夺目,核桃大的个体几乎将木盒塞满,却也因此越发醒目。
程先生的心极快地跳动着,像奔腾前跃的马儿,连同他的神智、思绪都恍惚,他想张嘴嚎叫一声,又担心一切是他眼花。
于是他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痛让他清醒,也让其他在谈论的人微惊不解地看向他。
在确认自己眼前的这颗金粉色蚌珠是真的之后,程先生低声呵笑,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转身,面上带着自信得意的微笑,在四人带着“程先生莫不是傻了”的表情中,拿起那简陋的木盒,举到四人眼前。
他说:“诸位,我想这头奖的名额,可能要换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