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暴雨（1/1）

文玦的婚事后一日，本来是江雪成衣店开店的日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开店的前一日早晨，忽然间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

天空很暗，雨势很大，伴着轰隆的雷鸣，彷佛要将天上的雨水在顷刻间都下完。

江霖看着下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变小的暴雨，双眸逐渐暗沉如墨。

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吓得屋内的草哥儿将头埋进他娘的怀里。

江雪端着早餐到饭桌上，脚下的裙摆湿了一圈。

若非他们的回廊连通厨房，只怕她撑着伞出门还没走一步，全身的衣裳就全湿了。

“小霖，先吃饭吧。”江雪见江霖从起来后，就一直盯着天上看，基本没移动过身子，有些担心。

江霖应了她一句，收起紧蹙的眉头，走回正屋内。

今日的早饭很简单，白粥加酸菜、香葱炒蛋。

江珍从村子里养鸡多的人家手里，买了几只母鸡回来养，如今都能下蛋了。

吃过早饭后，江霖进到书房，本想看看书放松一下，却没想到越看越烦躁。

他又一次看向乌黑的天际，雨势变小一点，但还是很大。

若是再这么下，他很担心用泥沙粗略制成的水沟和田埂，能不能支撑这么强的水流。

前两日他才教会试验田的田主们配置鱼苗饲料，其实也不过是一些蚯蚓加米糊混合。

这批鱼苗都很健康，长得也很好，本以为这次养殖会很顺利的完成。

却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大的暴雨。

他从早上枯坐到下午，天空才慢慢亮了起来，屋外的能见度也逐渐清晰。

这时，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震醒了江霖。

他闭上双眼，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起身穿上蓑衣，戴上草帽，江霖还拿起家中唯一一张渔网，走到院门，打开。

里正以及身后几个熟悉的田主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每一个都是着急的神情。

他们看到江霖全副武装，表情微愣，显然没想到江霖的动作会这么快。

“江霖，大水冲塌了田埂、水渠，田里的稻苗被淹没，鱼……也没了踪影。”

说话的田主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有些恐慌。

里正补充说：“不仅是试验田的田埂被冲坏，其他的也都是如此。这次雨下的太急太凶，而且看这天象，晚上还会继续。”

他倒是看起来没那么焦虑，只是斯文的面上满是疲惫，脚上的鞋积了厚厚一层湿泥，显然是刚从田里走过来的。

江霖从大雨刚降时，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听到两人的话，神情没有太大改变。

他语声平稳镇定的安排到：“家中有网的，先拿出来堵住缺口，派人找大石头，堆到坏的田埂边缘，现在来不及休整，只能先将就，把田里的鱼先保住。”

“家里人多的，叫上他们，带上家里的草编袋，到村头装上沙子，将河水入水口处堵上，不能完全堵上，也要让他减量。”

“鱼苗的事别急，就算是少了，也能再补，但如今能减少损失就先顾着田里的那些。”

“等这场雨过去，我会拿出一种新的东西，用来建造水渠、田埂，只要不遇上十天半个月的大雨，到时候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江霖沉稳镇定的话语让在场的人瞬间冷静下来。

他们不再焦虑，在里正的协调下，三个族长都出面指挥族人去帮忙。

不论是试验田还是非试验田，也不管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粮食都是最重要。

只要能保住粮食不减产，他们都不在乎了。

除年幼的小孩、岁数大的老人以及怀着身孕的妇人，茂山村人几乎全部出动。

装沙子的装沙子，搬石头的搬石头，网鱼的网鱼。

众人在细雨中来回奔跑，踩烂了鞋也来不及换，直接赤脚上阵。

江霖也在帮忙。

他拉开渔网，用粗糙的木棍以及石块将其压住，偶尔看到逃跑的小鱼，连忙抓住将它放入水桶中。

这些以后再按剩下的数目分配给田主们。

“江霖！”

突然从远方的雨幕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江霖抬眼一看，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朝着自己慢慢靠近。

等看清楚人脸之后，眉梢一蹙。

“你怎么来了？”

语声还是有些影响，他们只能这样喊着交流。

文瑞接过江霖脚边的石头，扬唇一笑，“我来帮你啊。”

他随手拿着石头在木棍上一砸，江霖需要砸三次才能砸深的固定木棍，文瑞一次就成。

“怎么样？需要我吗？”文瑞抹了下脸上的雨水，笑得张扬又得意。

雨珠沾湿了乌发，扑面而来。

江霖抬手一抹，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但脸上的笑意却连雨水也遮挡不住。

他喊道：“早知道就直接去找你了。”

“哈哈哈，不用你找，我自己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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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游的入水口从一开始奔涌不断的黄水，随着沙袋的投入堆积，慢慢变成小溪。

这让下游堵缺口的人，减轻不少压力。

夜幕降临，雨势逐渐又变大了。

村里人见此，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先回家休整。

一路看到已经修了一大半的田埂，冒了绿尖的稻苗，和流速很慢的渠中水，心也逐渐定了下来。

至少一个白日的努力，不是白费功夫就行。

江霖把文瑞送回家后，也在暴雨降下之前，回到自家院中。

江珍今日没去帮忙，她身子还没养好，一场风寒可能会要了她半条命。

加之家里没有其他长辈在，不放心草哥儿一个人在家，她就被江霖留了下来。

如今在家中烧好热水、煮好饭菜等着。

见着浑身湿透，面唇被雨水浇的发白的姐弟两人，赶紧拿出干净的衣物，让他们去洗澡。

江霖让江雪先洗，自己脱下鞋子将泥泞的鞋板搓干净。

一双鞋上挂了一两斤的泥，走起来跟军训时负重跑步似的。

江雪洗的很快，头发都来不及擦就出来，让江霖进去。

江霖也没推辞，拿起干净的衣物，提着温度适宜的温水进了洗澡房。

等换上温暖的衣物之后，整个人都感到腰酸背痛，难受的很，只想着躺在床上，不愿动弹。

但饭还是要吃的，吃过晚饭，喝了一大碗姜汤驱寒。

江霖被辣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屋外又响起一声声闷沉的雷声，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累的昏睡过去。

又不知有哪家，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