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新年（1/1）

之前踢蹴鞠的队伍可能实力都差不多，前几场比赛，江霖没看出多大差距。

等文瑞他们几个上场之后才发现，人和人之间，踢球跟踢球之间都是不一样的。

那些在别人脚下顽皮的跟七八岁儿童的球，在文瑞几人脚下乖巧的不像话，让去哪里去哪里，一点叛逆的表现都看不到啊。

跟文瑞他们对打的是已经连胜两局的林氏族人，本来一开始连胜两局，几人还洋洋得意。

等看到文瑞他们上场之后，脸色开始不太好了。

茂山村除夕这日，年轻人在打谷场踢蹴鞠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从上一辈传到这一代。

以前三族之间大家水平也相差不大，胜负全看当日状态。

但自从文家这几个小孩长大一点，就不行了。

分明也就十二三岁，居然比他们这些二十岁的大人还厉害。

跑的快不说，跳的又高，简直比山上的野猴子还灵活。

自此每年蹴鞠，只要遇上文家这几个兄弟，没有人不叫苦的。

他们唯一获胜的办法，就是联合其他队伍车轮战，等这些人体力消耗大了才可能获胜。

这方法一开始有用，毕竟他们还是少年，体力没年长的好。

后来文家几个兄弟长大，这招就不管用了。

文琪文珂几个，个个壮的跟头牛似的，连文瑞一个哥儿也是如此。

江霖看着场上那抹红色灵活快速的在人群中游动，然后一个倒挂金钩，将球踢进球门中，脸上的笑容就没收敛过。

在精彩之时，拍手鼓掌，忍不住的欢呼出声，让一旁其余林氏的人暗自瞥了他好几眼。

见鼓掌的是江霖，又默默咽下心里的烦闷和怒火。

不能得罪江霖，这可是他们村的金娃娃。

江霖的欢呼声没其他人呼喊声大，可场中的文瑞就能很快发现，甚至在江霖笑得欢快时，冲他挥了挥手，让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的江霖笑得更欢。

文玦转身时看到这场景，又“啧”了一声，小声嘀咕：“秀什么，当谁没有似的。”

说完咧嘴一笑去场外找自家媳妇，没想到却见到他媳妇背对着他跟文琪媳妇在说笑，根本没看他。

所以刚才自己的英姿，媳妇都没看到吗？

文玦脸一垮，分神之际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还好被路过的文琰拉了一手。

“笨死了，平地都能摔着。”文琰鄙视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飞快向前跑去抢文琪脚下的球。

大哥都进了这么多球，也该轮到他了。

文玦收敛神色，化悲愤为力量，气势汹汹地冲到对面场地，吓得要来抢球的人脸色发白，躲躲闪闪，不敢跟他正面交锋。

这一场蹴鞠比完，胜利方毫无疑问是文瑞这一队。

看着向自己笑着跑过来的文瑞，江霖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等人停步后将手帕交到他手里。

“擦擦汗，小心着凉。”

文瑞听话的接过手帕，随手在脸上和脖子下抹了几下，然后塞到自己怀里。

他得意地说：“江霖，你看到我刚才的那些招式了吗，厉不厉害？”

“厉害，场上没有人比得过你。”江霖见他碎发凌乱的贴在额前，忍不住上手为他理正。

“嘿嘿嘿，那是自然。”

文瑞下颌微抬，双手一背，挺直着背，端着一身先生风范，“你要不要跟我学学，明年我们两个组队？”

江霖心中微动，“行啊，那就拜托文师傅教导了。”

“哈哈哈哈哈，我都成师傅了？”首次体验师傅这个身份，文瑞眉眼弯起，禁不住大笑起来。

这次的游戏一直玩到天色大暗，看不清路才散开。

江霖担心草哥儿走路摔倒，将人抱起，身旁的同行的文瑞。

虽然夜色很暗，但回家的路他们早就走了几百遍，加上文瑞夜视能力不差，倒是没有走错。

文瑞直接将人送到家门口才自己离开，走时还哼唱着不知哪场戏曲的腔调，愉悦的情绪自然而然表现在哼唱中。

目送他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清后，江霖才带着草哥儿进门。

江雪和江珍早就坐在正屋内等候他们。

看着一大一小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江雪担忧的心终是放下。

“看来你们玩得很开心。”江珍笑着为两人递上干净的毛巾，让他们擦手。

“嗯，蹴鞠很热闹，也很好玩。”江霖接过毛巾，仔细将脸和手擦拭干净。

被江珍揽在怀里擦脸的草哥儿附和的点头，“对，开心，瑞哥哥他们好厉害。”

虽然自己没上场，可在一旁看着也很激动的江辛夷，已经在心里做了打算。

他也要学蹴鞠。

要跟瑞哥哥一样厉害。

除夕这日需要将屋内所有房间点上灯，还要守夜不能回屋睡。

但若是真困了，也是可以靠着眯一会，倒是没这么严格。

草哥儿年纪小，容易犯困，回到家没多久就躺在他娘亲的怀里睡着了。

三人为了不打扰他休息，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小声起来。

嗑瓜子，吃水果零嘴，偶尔坐累了就起来走走，一直等到凌晨十二点，新年到来。

第一声炮竹是里正家点燃的，接下来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茂山村。

绚烂的烟花虽然没有现在那般复杂多样，但站在院中看着夜空中靓丽的色彩，也让江霖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也点燃了自己买回来的烟火。

“咻……砰”的一声，再抬头望天时，如繁花盛开的烟火在他黝黑的双眸中绽放，照亮他不知何时扬起的唇角。

新年快乐，江霖。

草哥儿跟江雪的欢呼声在身后响起，他们大笑又奔跑着，发泄着心中的欢喜。

江珍不知何时来到江霖身边，他放下昂起的脑袋，看到一只粗糙的手掌伸到他面前，上方放着一个银色为底，精致的荷包。

“姑姑？”江霖略感疑惑地看过去。

江珍笑得温和，“新年好，小霖，祝你新的一年吉庆有余，百事顺遂。”

江霖这才明白这荷包竟然是江珍给自己的红包。

他双目微睁，带着诧异和惊喜将那荷包收起，“谢谢姑姑，也祝姑姑福寿长驻，长乐安康。”

这还是爷爷去世后第一次收到长辈的红包。

江霖珍惜的摸着荷包上的云纹，心中的暖意溢满全身，让他鼻尖不由酸涩。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那奔涌而上的思念，笑得略带羞赧，“我都这么大了，下次姑姑你不用再为我准备这些。”

“这怎么行，作为长辈，就算你成亲了，也是要给你跟你媳妇两个人准备贺岁钱。”江珍没注意到江霖微亮的眼眶，很认真的回话。

“啊，那姑姑您要再等两年。”

“行啊，再等三年也不是问题。”

“那可能不行。”

“呵呵，没想到你倒也心急。”

两人的话语消散在绚烂的烟火中。

这一场烟火照亮整个夜空，也映照在每一个守岁人的眼中。

新的一年，又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