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真与假（1/1）

“等……等等！大长老！”

陆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茫然的瞬间，面前的陆千秋便已躬身。

其双掌托举敬上之物，方方正正，以不凡之材及稀珍灵物打造，通体金光四射，正是陆家族长权力的象征，族长金印！

“还请少族长继任！这同样也是其他几位长老的意思。”

“不！这太突然了，我这般的年纪怎能继任族长？资历尚浅，如何能服众？”

陆羽有些懵，从未曾想过此刻这般场景，他虽一直是陆家少族长，但对于族长之位却没有什么想法。

主要是因为过去陆云峰尚在，正值壮年，家族也处在鼎盛时期，即便真有让他当族长的一天，也应该是悠久岁月之后，因此陆羽从未考虑过此事。

而陆千秋则是十分坚持地说道：

“我辈玄者，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少族长虽年纪尚轻，但我等家族长老还未朽坏到毫无用处的地步，自会在侧辅佐！”

“不，大长老，您听我说……”

陆羽将陆千秋扶起后继续说道：

“我终归是要离开家族的，在族中的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也许立刻就走，也许再过几日，如果寻不到父亲的下落，我是无法安心的，更别说是作为一族之长了。”

“可是，成为族长之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借助族中的力量去外界探寻，这不也正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陆千秋表示不解，仍是在想办法劝说陆羽。

“过去我自身的力量还太弱小，又急于找到父亲，唯有依靠家族的力量，可如今，家族百废待兴，经历了种种摧残后，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我又怎么能在这时釜底抽薪呢？”

对此，陆千秋还有话说，但还未及开口，便被有所察觉的陆羽打断道：

“过去的我，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如今这样的进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突破到了玄门境界，如今的我已经有了独自走出揽月城的能力，寻找父亲是我的事，若非无可奈何，我并不想牵扯到族中，尤其是在知晓了这隐瞒我多年的秘密后，我想，这也同样也是父亲的想法，家族是为了给所有族人一个栖身之地，不容有失。”

最后的话语，陆羽说得掷地有声，令陆千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我倒是认为，如今大长老更适合坐上族长之位，自从父亲失踪后，您虽无族长之名，却有族长之实，待族长操持着族中的一切……”

陆羽话还未说完，陆千秋便连连摇头制止道：

“不行！我年事已高，修为更是再难有进境，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维持好现状罢了，但家族需要更加年轻的力量，需要向前走，需要壮大，否则，在如逆水行舟般的大势下，只会难以善终……”

二者间一番互相推诿，却谁也无法说服谁。

一时间，二人皆陷入沉默，随后相视一笑，均露出无奈之色。

“罢了罢了，你不愿做这族长，老夫也难以胜任，不如还是留给云峰来做吧，说到底，都是他惹出的麻烦！你可要早些将族长找回来啊，陆羽。”

至此，陆羽才彻底放松下来，展颜一笑。

“自然！”

旋即，陆羽似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对了，大长老……可知白潇此人？”

“白潇？你怎会知晓？难道这也是陆高远告诉你的？”

对此，陆羽坦言承认，并将陆高远在族中和他所说的，关于白潇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听过这些后，陆千秋则是有些感叹地说道：

“没想到，这段过往他竟会向你提起，那应是他心中难以抹去的伤疤，他会因此有偏激和自以为是的想法老夫并不意外，至于白潇的死……”

说到此处，陆千秋顿了顿，眉头紧皱，似乎也不太愿意提起，但随后他还是继续说道：

“其实，起初族中十分支持陆高远和白潇的姻缘，直到后来，有族人认出了白潇的身份，正是虎煞门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高手，当时，我本不想此事张扬出去，打算先找陆高远确认一番，可消息却不知怎么还是传了出去，那时虎煞门与我族积怨已久，族人自然不会容下，身为门主之女的白潇，而在陆高远费尽心力百般争求之下，才没有令族人当场斩杀白潇……”

“族中放过了白潇？”

“算是吧，陆高远以自身长老之位和在家族中的一切，换取和白潇远走高飞，如此族中才勉强答应下来。”

“既然族中选择放过二人，而他们又选择远走高飞，那为何还会有之后白潇身死一事？难道真如我所听到的那样，是族中有意为之？”

陆羽不解道，而对于陆羽的疑问，陆千秋则是同样感到些许疑惑。

“你为何对白潇之事如此好奇？一个你素未谋面更没有对你产生丝毫影响的逝者……”

闻言，陆羽沉默半晌，才解释道：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原因，让高远叔变成了现在的陆高远……”

“好吧，都是些陈年往事，本不想再提，但少族长既然想知道，那老夫便如实告知……说来，白潇从身份的暴露和殒命都与一人有关。”

“谁？”

“你的一位长辈，过世的太早，你并不知晓，正是那位揭发了白潇身份的族人，陆意安……”

听陆千秋所言，陆羽脑中回忆着。

“陆意安……我的确从未听说过这位长辈。”

“他与白潇之间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绝非萍水相逢，更不是像他所说，只是在外办事时偶然所见，在他揭发白潇前，此人便曾多次去见族长，并说要告知关于白潇此女的一些事，但最终都没有真的开口，族长疑惑之下，令我私下派人密切关注陆意安，之后，我便发现二者间有多次单独会面，于是老夫便私下提醒陆意安，注意分寸……”

“父亲竟也深牵此事之中……”

陆羽喃喃。

“当白潇身份被公之于众后，陆意安便很少回族中，直到有一天，他出事了，死在了外面，而伏击他的几人也一同毙命，那时族长外出，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我这里，当我知晓袭杀陆意安的是虎煞门旧党后，我立刻心中起疑，虎煞门的确与我族有仇，但陆意安在族中并无何种特殊地位，如此大费周章地袭杀，且是有预谋的，这实在很奇怪，我一瞬间想到了白潇，想到了他和陆意安之间似乎有某种隐秘的联系，于是我命令封锁此消息，随后在族中谎称陆意安在外遭遇袭杀，一息尚存，需要族中派出人手前往救援……”

听到此处，陆羽发现大长老所述与陆高远存在不同。

“所以，这个任务并非大长老派给高远叔或是白潇的？”

“当然不是，虽然我的确是为了试探，但那时陆高远恰好不在族中，是白潇主动请缨前去，当时还遭到了族人的反对，而为了搞清楚白潇的动机，我力排众议，也幸在她说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冤屈，还陆高远清白，我才不必再去编造理由隐藏真意……”

“随后，我先一步到达了事发之地，隐藏在暗处观察，并且早已在那里安排了人手，且令人假扮死去的陆意安，而当白潇出现时，她只是孤身一人，事后族中才知晓，她将一同前往的族人弄昏了过去，独自前来，不仅不是为了奉命救陆意安，反而还未仔细探查究竟，便匆忙对假扮陆意安的族人痛下杀手，见此，我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只能出手擒下此女，而之后的事，与陆高远所说别无二致。”

陆羽沉默了，至于白潇明明可以与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却为何在最后一刻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没有再与陆千秋讨论，也不再想知道白潇真实的动机和用意，他想到了陆高远临终前的所述，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白潇尚在人世，也许高远叔能有更好的结局……世间竟也有像他这样的玄者，不为大道，不与天争，为心中所爱和执念而活……”

陆羽有些感慨。

“情爱，这东西老夫也很难说得清，但执念嘛……族长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