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尤俊达埋伏长叶林(1/1)
第一九二回 尤俊达埋伏长叶林
铁面判官尤俊达得到了准确消息,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已然于六月十八日离开了莱州解往长安城。他是怎么得到准确消息的?内部有人!谁?咱以后再说。反正是人家得到了准确消息。
尤俊达上找程咬金就商量:“皇杠银子已然出发了。按照他的速度,六月二十三就得经过咱们旁边的长叶林小孤山。我已经在那里埋伏好了弟兄们。那从今天开始,哥哥,咱就不能在家了,就不能在武南庄了。咱现在就得移师长叶林小孤山,就得在那埋伏着等着他们。万一他们走慢了呢?又万一他们早一点呢。就算六月二十三到,什么时候到达,也不好说。所以,咱就得在那里准备好了。另外,你在那儿转悠转悠熟悉一下地点,咱就得开始准备劫这笔皇杠了。哥哥,你现在有没有信心呢?”尤俊达还问程咬金。
程咬金那不怕呀,“嘿!甭问这个!我既然应下了,我这胆子就放出去了!放出去了,我就不害怕!我问你,是谁押解这四十八万两银子的?是不是靠山王杨林那老匹夫?”
“哎呦,大哥!好事儿啊!不是那老匹夫押的,是他手下的两位太保。”
“什么是太保?”
“就他的两个干儿子大太保卢芳、二太保薛亮。据说这俩太保是他手下十二家太保当中能耐最高的、行事最谨慎的。所以,哥哥,虽然现在押解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的不是靠山王杨林。但这两位太保也绝非善类,那也是马上功夫了得的大将啊。哥哥可万万不要掉以轻心呐!到时候,能打则打。打不了,给我一个暗号,我就依计行事!我那里做了好几套方案呢,管保万无一失,就把这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给他劫了!”
“哦?你都做了什么方案?说出来给俺老程听听。”
“哎,哥哥,这个保密。您别嫌小弟我说话直,您嘴太大了。什么话,您都没把门的,都往外出溜。这是秘密呀,秘密说出来就不保密了。虽然都是咱自己人,但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人万一给泄露出去呀,对不对?您看这皇杠银子出发的日子,按说这是军事秘密,但不就被我给知道了吗?还是有人泄露啊!所以,您知道得越少越好。您只需要完成您的任务,我来完成其他任务就行了。我给您打配合,您就放心吧!”
“嘿!你这人对我还揣心眼!”
“不是揣心眼。哥哥,您知道多没用。知道多,反倒乱心。您就好好地练武艺,好好地熟悉地形,就准备着那一天,您最好把这两员太保给打跑喽。我那些方案都可以搁置。”
“好了,你不说呀,我还懒得问呢!那咱什么时候走?”
“就现在!咱现在就走!”
“妥了!现在就走!”
就这么着,程咬金跟娘道个别说:“我和尤俊达出去几天,有些事儿。”完别之后和尤俊达一起带着飞毛腿朱能等随从,当天夜里就来到了长叶林小孤山。
说:“这是什么时间?”这天已然是六月十九日了。人家十八日出来的,信息送过来十九日了,那就算快的了。
这个长叶林小孤山在哪呢?在历城县和东阿县交界之处。这个地方有一座小山儿,这座小山也不是什么石头山,就是个小土包、小丘陵,上面是密树丛丛啊。由于当时人也少,环境没遭破坏。所以,这一带狼虫虎豹还真不少,那往这一带行走的路人就更少了。穿林而过有一条小官道。这条小官道是平常官府送文书经过的道,一般周围老百姓很少走这官道。所以,官道之上,一天一天的见不了几个人影。
尤俊达、程咬金来到了长叶林小孤山一看,这里早就埋伏好了两百弟兄了,那都是长俊达的旧部,后来全成了武南庄的庄客了,现在也成了冯妇打虎——重操旧业了,又成了绿林强盗了。在山坡后面密林当中早已经安下营寨。探马、探子发出多远去,遇到可疑之人,就得把人给吓跑啊,你不能让他深入,让他发现哪行啊?这些探子的总头就是飞毛腿朱能,他是来回地送达情报,他跑得快呀。
尤俊达先带着程咬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熟悉了一趟地形。然后,又说:我们应该从哪里作为我们的战场,怎么打,怎么跑,怎么走,怎么追……万一中间出了差池,我们怎么撤……”这都一一给程咬金嘱咐完了。
程咬金把大脑袋一点:“嗯嗯,知道了……哦哦,哎,好!”也不知道他真知道假知道,反正全点头了。
地形熟悉好之后,两人也在此露营,就专等着四十八万两银子由打此地经过呀。
就这么,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就到了六月二十二了。
探子回来禀报,说:“皇杠的速度没变,仍然是按照既定速度往前推进,明日应该就能到达长叶林小孤山!”
哎呦!这下,程咬金、尤俊达激动坏了。当天晚上,俩人是一夜没睡着觉啊,闹心啊,又紧张又兴奋!一直靠到东方发白,天刚蒙蒙亮,这两个人就爬起来了,披挂整齐,然后,挨着个检查布置的情况,别到了关键时刻再出漏子。检查了一圈儿,没发现问题,两个人放心了。又回到山坡,派飞毛腿朱能到山口处打探:“什么时候发现押皇杠的队伍来了,是立刻来报!”
“明白!”飞毛腿朱能走了。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呢?等啊!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哎呦,俩人这个等啊。世上的事儿就这样,你越想这个日子、时间过得慢一点,某天别那么快到来,比如考试别那么快到来,让我有充足时间复习。你越想让它慢啊,“哧溜!”一眨眼,就到了考试日子了,它过得比谁都快。反过来,你越想让这个时间过得快一点。你就瞅这太阳吧,它像钉子钉在那里似的,又不动弹了!哎呀,急得尤俊达、程咬金在原地来回地打磨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啊——“怎么还不来呀?急死我了!”
两个人正在着急之时,“噔噔噔……噌噌噌……”就见飞毛腿朱能真跟飞似的,一溜烟儿就跑过来了,“报告两位员外爷!来来了!”
“啊?!”尤俊达一把就把朱能的脖领子抓住了,平常没这样过,“你再说一遍!”
“员外爷,到了!皇杠队伍据此不足五里地,眨眼就到!”
“好!”“欻!”尤俊达高兴的一松手,“噔噔噔……噗嗵!”飞毛腿朱能来个屁股墩儿!怎么?“你推我干嘛呀?”“哎呀,激动的啊!”又惊又喜还带激动啊。尤俊达大叫了一声:“各位,准备!”不用说别的,四个字就完了!
“欻!”按照事先定好的计策,各处负责人都吩咐自己手下做最后的准备!再看这些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弓上弦、刀出鞘是严阵以待!专等皇杠来了,尤俊达一声令下,那就杀出去劫皇杠啊!一个瞪瞪的那眼珠子溜圆,眼皮都不带眨的,甚至呼吸声都没了,好像都不喘气儿了!太紧张了!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听见山道东边一片马挂銮铃声响,“卜啷啷……哗楞楞……”还有车轱噜声和人声“咕噜噜……”“喔!喔!驾!驾……”“快点!快点!跟上!跟上……”
来了!
尤俊达挑凉棚往下方一看,就见大道东边走来了一队人马,约摸着有一千来号,有骑马的,有徒步的,有推车的。为首的两员大将,一个身着银装,一个身着金装,在他们头上挑着杏黄大旗,旗上绣着斗大的两个字——“卢”、“薛”!正是押送皇杠的官军。卢芳、薛亮到了!
卢芳、薛亮不知道这里有埋伏,照样往前走。虽然走到这个地方,看这里密密匝匝的都是密林,跟别处不一样,远离人烟。这两个人稍微有点紧张。但这种紧张还没有提升到警戒的地步。他们脑子里根本就没这根弦,他们觉得这一路之上不会有哪个笨贼、哪个胆子太大的贼敢劫我们!我们一千精兵啊,了得吗?那可是莱州靠山王老王爷杨林亲自训练出来的,以一挡十啊。再者说了,这是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这是皇上要的银子!谁敢劫呀?你们没个几百人,也推不走啊。另外,现在还没有出山东呢。就算有贼有盗的,那也得出了山东啊。哪有说山东的贼敢拦着门劫的?我们刚出莱州就给我们劫了?这不可能的事儿啊!所以,两个人脑袋里就没有遇到响马这根弦儿,照样往前走。
约摸着大队人马走到山道当中了,山坡上的尤俊达一捅程咬金:“大哥,接下来就看您的了!您先下去吸引住他们。小弟,随后就来!咱们按照计划行事!”
“哎,哎哎哎……”
“嗯?”尤俊达一看,程咬金怎么光“哎”呀?“大哥,您什么意思?”
“哎……”程咬金咽了口唾沫,“你别说,事到临头了还真他妈的有点紧张!”
“您现在紧张干嘛呀?您,您到底行不行啊?”
“哈!”程咬金一笑,“行啊!逗你玩儿呢!第一次劫道,我是好奇远远大过紧张啊!”“哗楞楞……”怎么呢?就看程咬金,突然间一抖盔甲,这大叶子“哗楞楞”直响啊!程咬金披着盔甲呢?啊!把那天得到的那一身赤龙盔甲给披在身上了。说:“不是零散了吗?”早就弄好了!尤俊达请来能工巧匠早用好的牛皮又给他重新穿起来了。这盔甲就跟给程咬金量身定做的似的,那盔怎么那么合适!那甲怎么那么利索!这么一抖喽,后面还披着一领红色的大披风。他往前一站,山风这么一吹,“噗拉拉……”红披风迎风就卷好不威风啊!程咬金把八卦开山宣花斧就给拎起来了,抬胳膊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马就在旁边呢,大肚子蝈蝈红啊。程咬金用手拍了拍马屁:“嘿!蝈蝈红!马儿!今天就看咱俩的了!”他扳鞍纫镫飞身上马,然后马后鞧打了一巴掌,“啪!”再看这匹马,“咴溜溜……”龙吟虎啸这么一声,就冲下山去了。
马往下这么一冲,程咬金已经把自己车轱辘大斧子端在手中了,是大喝一声:“啊——呔!哇呀呀呀呀……”“咵咵咵……”这匹马由打山上一直冲下来,“嘎吱!”就站在了大道中央,立马停住了!说:“也不喊声‘吁’,这马就停住了?”啊!这两天训练好了,冲了好几次了,这马知道走位走到哪里呀。走到自己的位置,“嘎吱”一下子就停住了。
程咬金把大斧子一横:“啊——呔!尔等还不赶快给某家停下!劫道的到啦——哇呀呀呀——”好家伙!就是这一嗓子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似的,震得山谷是嗡嗡作响。
可把卢芳、薛亮给吓坏了,“哎呦!”“咴溜溜……”“吁!吁——”“咴溜溜……”连人带马全惊了,赶紧把这马给带住了,“怎,怎么回事儿?!停!停住!别走了,停!看看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拉马站住,定睛观瞧。这个时候,程咬金已然立住了,离这两人约摸着有一箭之地。这两个人看得很清楚。“啊!”这么一看,当时,把俩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太吓人了!
就看面前这位跳下马来身高过丈,肩宽背厚,腚大腰圆!这手伸出来跟那小蒲扇差不多少,手指头都跟小棒槌似的。尤其那个肚子大得出号了,能装五六个大西瓜。往脸上看,面似青蟹盖,靛蓝靛蓝的朱砂眉,大红胡子,拧着劲儿、打着卷儿。狮鼻鼻子,大环眼,方海阔口。一双大招风耳朵,大耳垂。红头发往外支棱着。头上戴着虎头金盔,身穿虎头吞口的金钉大叶连环宝甲,外罩红罗袍。哎?这胯下那是匹什么马呀?挺大个肚子,但是英俊非凡!大得胜铃挂着,叮噹作响。鞍韂嚼环先明。就见这位手里托着一把车轱辘开山大斧子,那真如同天神下界一般。
这俩人一看,好威风啊!这、这位是谁呀?俩人不认识。两人还琢磨呢:劫道的?不像。看起来像个大将军。这劫道的没穿这么好的。这要不是劫道的,他刚才让咱们站住,让咱们什么停下来,还喊了一嗓子,说:“劫道的来了。”好像是这么说的。哎,他谁呀?怎么不说话呀?这两位还等程咬金说话呢。
那位说:“程咬金怎么不说话呢?”他在想词儿呢。怎么还想词儿?啊。原来,在几天前,尤俊达曾经告诉程咬金说:“我们绿林界在劫道的时候都有一套词儿,也叫山歌。先得把山歌这套词儿给念喽。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劫道的了。识趣的就把东西扔下来,人就跑了,这就省事了。这套是什么词儿呢?我教给你啊,是这么说的:‘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斧子一个,是管砍不管埋!’哎,合辙押韵怀来辙。这两句话其实很简单。”
“哦?”程咬金一听。“呃……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说不字,一斧子一个,是管砍不管埋!对不?”
“对了!对了!哎呀,大哥,您记忆力太强了!一遍就学会了!”
“我原来也听人说过。呃……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程咬金多念了几遍之后给记熟了。“哎,明白了!简单!到我劫道的时候,我就把这山歌先给他们念一下。”
“对喽!您把他吓跑了,就算完了!”
“好嘞!”
结果,程咬金今天第一次劫道,第一次还劫这么大的道,这么一紧张,马往下这么一跑,风这么一吹,真格见到了对方了,就像我们演员似的,平常这词背得再熟,真格的到台上,灯这么一照,见了观众了,有的时候脑袋这么一蒙,空白了!背的再熟的词儿,没了!短路了!这种现象人都有啊。程咬金也是如此。到这里,把大斧子一横,“哎……哎……嗯?”程咬金忘词了!“哎?什么词儿啊?哎,那、那、山歌怎么念叨的?”他在这儿想山歌呢。
哎呦!山上的铁面判官尤俊达一看:我说大哥呀,您在那愣着干嘛呀?还不赶紧劫呀!这、这、这怎么了这是?
他纳闷儿,卢芳、薛亮更纳闷,俩人一看,这一大将军抡着斧子干嘛呢?直眉瞪眼地看着咱,到底是劫道的,还是有公干呢?他们也瞅着。
程咬金在这里琢磨半天,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程咬金心说:去他娘的!我呀,干脆现抓一个得了!“啊呔!”
“哎呦!我的妈呀!”程咬金冷不丁这么一嗓子好悬没把卢芳、薛亮由打马上吓下来。“怎么呢?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再看程咬金把大斧子一晃,“啊呔!听着!我是本地一霸天,专门劫财……呃,我不要砖!你们要想在这里过,哎!快快留下买路钱!牙崩半个你说不字!尔来看!”一晃手中大斧子,“我一斧子一个,我管杀……呃……管埋……哎……”怎么呢?他想着不押韵呢,“哎……对了……我管砍怎么他管杀管埋……哎……我可不管迁!哇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