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事（1/1）

生同在一番安慰之后杨莲才开始心有余悸准备继续休息，两人将吵醒后的闺女哄睡之后便忐忑地躺下。

那个时候农活都比较重，而且当时的人都极为重孝，所以即便是发生如此吓人的事两人也没有去吵住在另外一间屋子的朱穆的姥姥姥爷。

刚刚发生那般吓人的事两人自然不会说睡就睡，于是一直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互相壮胆。

毕竟是干了一天农活加上入夜已深，聊了两句之后生同便慢慢有了睡意，他的妻子也好不到哪去，也开始困乏起来。

但就在她慢慢闭上眼之后便又看到了那个黑大汉站在窗外看着她，在那一瞬间她吓的一身冷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这么一动旁边朱穆的父亲也吓得连忙坐了起来，看着惊魂未定的妻子他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来，你又看到了什么？”

生同警惕地看着拉着窗帘的窗户心里其实也极为恐惧，但想到身旁的妻女便不由自主给自己壮胆。

“我刚才闭上眼瞌睡的时候就又看到了他，也可能是我太困了迷糊了，现在睁开眼反倒是看不到了。”

朱穆的母亲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细密的汗珠有些不敢肯定。

按理说她刚才闭上眼睛是不可能看到东西的，而且这窗帘一直都是拉着的，这些都足以证明她不可能看到任何东西。

但刚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了，真实的让她觉得绝对不可能是她迷糊了。

“实在不行我出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狗日的东西。”

看到脸上恐惧之色未落的妻子生同咬了咬牙便准备起身拿着放在床边的还未冷却的火钩子出去看看。

“别，你可千万别出去，估计真的是我了噩梦自己吓唬自己，况且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出去不是行着让对方收拾你？家里有姑放的镇物应该不会有事，大不了挨到天明再去找找小竹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到生同说要出去杨莲连忙开口阻止他，这黑灯半夜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己的丈夫出去说不准便会出去什么意外。

“那行吧，我出去也干不了什么，你赶紧睡吧，我不睡一晚上守着你，就算是有什么脏东西你也别怕。”

生同想了想觉得自己妻子说的也在理，于是只能暂时这样对付一晚。

“不用，你赶紧睡吧，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估计真的是做梦，我也准备睡了。”

杨莲不忍心看着忙了一天的丈夫熬夜，况且他晚上还去帮忙找牛，压根就没有睡几个小时，即使她心里害怕也强忍着这样和生同讲。

而且她现在确实是什么都看不到了，这让她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噩梦。

“没事，你赶紧睡吧，你睡了我看一会儿没事就睡了。”

生同坚持让妻子先睡，杨莲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气，于是叹了口气便重新躺到了床上。

她努力让自己不用胡思乱想，但经历过两次刚才的事以后她心里那种恐惧感依旧未消，一时半会儿她自然无法入睡。

但看到满脸疲惫的丈夫杨莲心中不忍，于是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入睡。

这一次虽然闭着眼但她心里却非常清醒。她很清楚自己这一次并没有犯迷糊，但就在她闭上眼不久便又看到了那个黑大汉站在窗外看着她。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那幅画面刻在了她的意识之中一般，但只要她闭上眼稍微放松的时候那幅画面便会出现。

又一次看到那个黑大汉之后杨莲并没有一惊一乍，虽然她的心里依旧非常恐惧但却没有之前毫无准备下的惊慌失措。

那黑大汉就这样站在窗外看着杨莲一声不吭，而杨莲明明闭着眼却能一直看到对方，这种情形极为诡异。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之后杨莲慢慢反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因为那黑大汉也仅仅是站在窗外看她而已，并未有什么威胁到她的地方。

这里就能看出朱穆母亲心理素质的强大，而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内心的坚韧强大才最终导致她走上了顶神看事的这条路，当然，这都是后话。

杨莲尝试着睁开眼睛去看窗外看到的只是窗帘，她继而闭上眼睛，等她稍微放松一点便又能看到那个浑身冒着黑气的黑大汉，如此反复之下她倒是也感觉到那个黑大汉应该暂时对她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于是她便没有再出声和丈夫说，即便是闭上眼看到那个黑大汉她也不动声色。她想着先过了今晚再说，等天明之后再找小竹说明情况询问一二。

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为了能让自己丈夫睡一会儿她便一直闭着眼睛假装入睡，看到那个黑大汉虽然心里仍不免有些畏惧但心里已经镇定了不少。

看到杨莲没有再起来生同便慢慢放下心来，他开始犯困之后就稍微眯一会儿但也不敢睡实过去。

杨莲则是觉得那黑大汉实在太过瘆人的时候便睁开眼缓一会儿，两人就这样熬到凌晨五点多。

听到鸡叫之后杨莲闭上眼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副场景，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天明之后朱穆姥姥将饭做好喂了牲口过来敲门他们两人才打着哈欠起床开门。

开始的时候朱穆的姥姥还觉得有些奇怪，毕竟生同一般都是早起去先喂牲口干活的，今天起得倒是迟了很多。

起先她觉得可能是昨天晚上去帮人找牛累着了睡的有些迟，但吃早饭的时候听闺女杨莲说了昨天晚上的事这才大吃一惊。

朱穆的姥爷听说这事之后立刻放下饭碗准备去找小竹，他很清楚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严重的话说不好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

况且昨天他去找牛遇到的那些事也需要问一下对方，于是便顾不上其它的活先去找到小竹再说。

因为小竹嫁到了外村所以朱穆的姥爷得出村去她嫁的邻村去找，当他走到村口的时候忽然见到村口围了很多人，于是他便过去询问有什么事发生。

一问之下朱穆的姥爷才知道原来早起的时候春来的儿子被家里人送到医院去了，而一同被送去的还有春来。

据说是昨天晚上春来和他的儿子都得了什么急病，今天一大早找的车一家子都去医院了。

那个时候朱穆他们的村子闭塞而又贫困，鸟不拉屎屁大点的事都足以成为村子里的新闻，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就被人一大早拿来当做谈资。

“估计是撞邪了，听说春来和他家的娃儿去了下沟子，那地方可是邪得很呐。”

昨天朱穆姥爷他们去下沟子的事自然瞒不过村里人，于是有人便往这方面去议论。

“撞邪了不去找小竹或者是找个会看事的怎么去医院了，那不是耽误了人？”

有村子里的妇人在那里三三两两相互讨论，讨论的话题自然都是围绕这种神秘而又令人畏惧的话题。

毕竟下沟子那种地方在他们村一直都是邪地，去了那个地方又发了病很难让人不往邪病上去想。

况且若是普通的病也就没有什么议论的话题了，所以村里那些无聊的妇人总喜欢找出这么一些可以继续聊下去的话题来揣度议论别人，不论真假。

“话是那么说，但谁敢保证一定是邪病呢？万一耽搁了岂不是要悔断肠子？”

有半信半疑的妇人开口解释道，这话说得另外几位妇人直点头表示赞同。

人就是喜欢相信长久以来灌输给他们的一些观点，对于小众理论即便是亲眼所见，即便是这些小众理论是正确的事实也会让人半信半疑。

所以当人遇到病痛的时候第一印象便是相信医院，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普通人很难区分病痛的缘由。

朱穆的姥爷没敢继续听闲话，他和路上的几人打了声招呼便着急忙慌地出村去找小竹去了。

一方面是家里女儿昨晚遇到的事太过邪性，另外一方面他也想帮春来问问看，毕竟昨晚他们才遇到那样可怕的事今日春来家便出了问题，这让他觉得两者肯定是有什么联系的。

沿着崎岖山路走了四十分钟左右便来到了邻村，走入村下来到小竹家之后发现家门紧闭于是朱穆的姥爷便开始尝试着敲门。

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通讯设备，要想找人便只能上门去找或者找人稍信。

敲了几声之后发现没人应答朱穆的姥爷便想着对方是不是不在家，这个时候走回去也不合适，于是他便坐在对方的门口等着看看能不能等到对方。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他忽然听到小竹的木头门从里面窸窸窣窣在打开，木门的声音很轻，看起来对方很小心地在开门。

“小竹啊，原来你在家呢，刚才敲半天门你不答应。”看到木门被打开了个小缝朱穆的姥爷连忙走到门口开口道。

他这一说话便看到小竹从门缝里露出个脑袋，看到是朱穆姥爷之后连忙将他连拉带拽拉入院内。

两人进入院子之后她连忙重新将大门关上，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之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哥哥呀，你怎么今天上门来了，得亏没人看到，不然我可有麻烦了。”

将朱穆姥爷拉入里屋之后小竹给对方倒了一碗水有些埋怨地开口。

“怎么了妹子，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了，这大白天的躲在家里干嘛。”

看到小竹如此做派朱穆的姥爷有些不解，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应该是在躲什么人。

“还不是躲一些看事的人，哥你忘了，今天是我生辰，这一日家里的神灵都不在坛位，我是不能给别人看事的。”

小竹白了自家哥哥一眼随后解释道，这也是她从事这一行的一些禁忌和规矩所在，

民间看事各个流派都有其禁忌规矩。比如出马之人忌污秽之物加身，比如风水葬术讲究在冬至之后便不宜看日子动土，而小竹这一派则有几个日子不能请神上身。

第一个日子便是鸿马人的生辰之日，这一日是鸿马人仙根诞生之日所以仙根会在这一日不稳，加上对于鸿马人来说生辰之日便相当于身体阴阳交汇最为平衡之日，这一日若是请神上身打破阴阳交汇那轻则重病一场重则丧命，后果极为严重。

另外两个日子便是小年和大年这两天，据说小年这一天是全天下正规仙神汇报一年事宜的日子，而大年则是年柱更换，年运更替之时，正规仙神都要在这一日稳固修为不入尘世。

正因为有这些规矩所在所以为了防止有人在今日找小竹看事她干脆在每年的这一日都大门紧闭自己一个人在家，刚才听到朱穆姥爷敲门也没敢开门。

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她本想开门偷偷看看动静，但没想到朱穆的姥爷正好守在门外。说来也凑巧，要不是有这么一出今日他怕是见不到小竹。

“我就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了，你看这事弄得，这下子可要犯难了。”

听到小竹的话之后朱穆的姥爷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脸色有些难看，小竹已经说了今日她生辰不看事，那接下来的话朱穆的姥爷便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是小莲出了什么事？”看到朱穆姥爷的神色小竹便猜出对方有事，而他们家中最不稳定的因素无疑便是朱穆的母亲。

事实上自从那日从朱穆家回来之后小竹就一直在想办法，她也曾多次询问过自家老神，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事。

当然，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杨莲既不走顶神这条路也可以躲过那八年大难，但这个办法对方一定不会接受，所以小竹也就不会提出来。

“可不是嘛，昨天晚上遇上事了，不仅是小莲，还有春来家的，忘了今日你不看事，这不大清早就过来找你了。”

朱穆的姥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没有记得今日是自家妹子的生辰而且还来找对方办事，这让他有些尴尬。

那个时候都是穷得叮当响，穷人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一般是没有人会过生辰的，朱穆的姥爷忘了也实属自然。

“发生了什么事，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我留的柳木剑和镇物应该能压得住才对啊？你说说看吧，就算是不能请神我也能看看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办法。”

小竹有些奇怪，她知道杨莲可能迟早会走上这条路，但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就又发生了意外。

听到小竹的话朱穆的姥爷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便将昨天晚上遇到的事娓娓道来，包括去下沟子遇到的事以及他看到的种种都告诉了对方。

因为涉及到春来家的事所以朱穆的姥爷将春来给他讲过的他的儿子在下沟子和别的孩子玩，以及最后他好像看到有人影跟着春来等等的事都详细告诉了小竹。

“你们可真是胆大啊，下沟子那是什么地方，你们俩晚上还敢去那里，今日能见到你我真是烧了高香，你赶紧去给老神磕头吧，多亏它保佑。”

听完朱穆姥爷的话小竹吓得面如土色，她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边让朱穆的姥爷去给自家的神龛磕头。

磕完头之后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便沉着脸开始训斥自家这个没脑子的哥哥。

“下沟子埋了那么多死人，而且不是枉死就是夭折的孩童以及未婚男女，这种人死后都怨气极大，稍不注意就会化为厉鬼邪祟，你们晚上去那里不是找死吗？

就算是我有老神护着也仅仅敢白天进去一遭，况且听你去看到了那黑蟒赶牛，依我看那条黑蟒已经成了气候，怕是成了那蟒仙也不一定啊。”

小竹之前进去过一次下沟子，那个时候还是为了救自己的丈夫，最后虽然救了自己丈夫一命但仅仅过了八年对方便回天乏术，所以她自然知晓下沟子的可怕之处。

“你们遇到的那三个黑影扑向你们怕是遇到了厉鬼扑身，它们扑上身之后就能跟着你们回家，随后找机会祸害你们，你说看到的那两个跟着春来的黑影怕就是了。”

小竹和朱穆的姥爷解释道，这对于她来说倒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些个厉鬼邪祟她是根本不带怕的。

“你的意思是我将那厉鬼带回了家，小莲看到的黑大汉就是那东西？”

小竹这么一解释朱穆的姥爷便反应了过来，他倒是记得当初是有三个鬼影冲向他们的。

“那倒不是，你不是说有个鬼影冲向你然后被撞开来了？拿出我正月给你佩的镇物来看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磕头谢我家老神了。还有，就算是你带它回家了只要你走的大门它绝对是进不去你家府门的。”

小竹对此倒是很自信，这些个鬼魅邪祟其实是最容易解决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远远不成气候。

“那可糟了，昨晚我和生同没走大门，想着害怕吵醒小莲他们就从后门进去了。”

朱穆的姥爷一边从衣服的内口袋去掏出一个用别针别在衣服上的三角形红布包一边着急开口。

拿出那个三角形红布包后朱穆的姥爷大吃一惊。只见那红布包上面长满了一层细微的白毛，而且那白毛上面还留有微微的湿气，如今整个红布包都像发霉一般潮湿而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