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火之意志》(1/1)
轩辕城最终还是决定出兵,决战“两平凹”!
时间定在今日午晌之后。
孙谦详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轩辕城的决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安排好行军事宜,争取为火军增加胜算。
彼时,主帅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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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此话当真?”
“嗯,金人背地里为蛮柔军提供军用物资,甚至增派人手,乔装打扮进入蛮柔军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两平凹久攻不下的原因。”
愤怒就像是火药般在轩辕城的心中炸开,他用力捶了拳桌子,怒骂一句。
“他爷爷的奶奶的爷爷!张天政!咳咳!咳!”
怒火如奔涌的巨浪,层层叠叠地在轩辕城心中翻滚。
心脏恍如承受着石沉大海的压力,令他顿时感觉到呼吸不畅、血压持续升高同时伴有头痛、头晕、四肢麻木等症状。
眼看轩辕城气火攻心,东方白急忙上前搀扶。
轩辕城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金国与火国签有同盟合约。
合约规定:两国间情同手足,兴通商贸,互助有无,一方有难,一方支援,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但此刻,金之国却在背地里行如此卑劣的手段,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帮助蛮柔人,很有可能是为借蛮柔人之手杀死轩辕城,击溃火军精锐,令火国群龙无首,他们好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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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伯?”
“无碍,我……早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竟然刚刚好赶上这个时候~”
轩辕城深谙世故,自从当初与张天政签订合约时,他就知道,这只是一张基于两国利益上的天平,如果有一天,其中一方的砝码减少,那么,这种微妙的平衡便会立刻不攻自破!
合约?哼,不过是持权者美妙的谎言,轩辕城当初还口口声声答应原火王,自己永远不会叛反,结果呢?
轩辕城表面上撤销自己府中的所有士兵守卫,还在府院内大规模上散养鸡鸭猪鹅,以此表明自己并无叛乱之心。
实则,是将所有人力暗自转移到地下兵工厂,府苑中牲畜驳杂的嘶鸣,有效的掩盖了地下兵工厂打铁锻钢之音。
此外,东方家凭借长年外国通商渠道,为轩辕家地下兵工厂提供运转资金,南宫家则负责暗自煽动民众,招兵买马。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过两年的卧薪尝胆,轩辕城终于揭竿而起,以“闪电战”的方式,仅凭不到一个月,便轻松攻下火都大殿,亲自手刃原火王,并且下诛原火朝所有朝员九族之令,大革改天换貌。
换作以往,如果听到这个消息,轩辕城肯定是心如止水,这一次气火攻心,主要是因为金国选择的背叛时机实在过于刁钻。
眼下,如果轩辕城如果选择继续进军,那么不仅可能攻不下“两平凹”地段,还很有可能面临失败的风险;如果选择退兵,即使能够顺利撤退,那么轩辕城之前所做的一切,之前赴汤蹈火死去将士的鲜血,都将前功尽弃,他也将受到各国舆论的抨击,嘲笑。
更重要的是,轩辕城深知自身时日无多,此番退兵,恐再无来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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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小心翼翼把轩辕城扶至龙椅旁,轻声问:
“城伯,接下来,你怎么看?”
轩辕城气息渐缓,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看似进退两难,实则是加固了他出兵的决心!
“我们现在好比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即使寥寥数语,东方白也听出轩辕城仍执意出兵!
另一边,东方白瞥见轩辕城的桌案下埋藏着一盒“凝转寿丹”。
“凝转寿丹”,火之国禁秘药之一,服用此丹者,可将自身阳寿转为精力,并一步步提高修为,一颗“凝转寿丹”可转未来的一年阳寿,提高现在一年的精气神,并将自身等级上浮一部分。
说白了就是“贷款”,将自己未来的寿命拿到现在提高使用,以命换力,但缺点也很显著,折寿是一方面,更麻烦的是,这种药易令人上瘾,不知不觉间走火入魔。
“凝转寿丹”四个大字,好比眼见钉针般刺目,令东方白不禁秀眉微蹙。
轩辕城本身因服用“爆血丹”而导致减寿,现在又服用“凝转寿丹”,余下的生命可想而知………………
“我明白了,放心吧城伯,事已至此,我会将敌人的行动路线全部描绘给你,此役……我们必胜!”
东方白话音未落,顿时心中感到一阵百爪挠心。
轩辕城眼锐,瞧见东方白神情有些异常,忽问:“大侄女,你怎么了?”
“我没事……快!城伯拿笔墨伺候!”
轩辕城一愣,但心中有数,立刻像下人般麻溜地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并移开位置,让东方白居坐龙椅之上。
紧接着,轩辕城又一把推开桌案上所有物品,任凭瓷碎玉破。
此刻的东方白知道,当她泄露金国暗中协助蛮柔人的天机时,“预言之眼”上的禁制便开始反噬自己的身体,现在她必须抓紧时间了!
但见,东方白提笔点墨,在一张桌案般大的图纸上开始抒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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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苍茫运太虚,预知未来夺天时。东方白作字如写兰,波磔奇古形翩翩。画兰如写字,秀叶疏花见姿致。
其神韵洒荡,长波大撇,提顿起伏,一波三折,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字蕴骨格,画须裹筋,二者相结藏肉,帖乃秀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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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的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和痛苦折磨着东方白,真像什么虫儿在撕咬她的神经与心脏,她感到一阵疼痛。
她现在勾画出来的每一笔,都是在泄露巨大的天机。
这可不是普通的天机,这关系到两个族群的未来,背负有千千万万条人命,所以东方白如今下的每一笔,都会承受神眼禁制的强烈反噬。
“城伯,酒!”
“酒?好,等我!”
轩辕城二话不说,从纳戒中取出一坛“御酒”,赶忙开封递至东方白身旁。
东方白也不再拘束,站起身子,一手高抬酒坛豪饮穿肠,一手兴来洒素纸,挥毫如流星。
“好酒!”
东方白借酒壮胆,继续与禁制搏斗,与时间赛跑。
此时,兴来走笔如旋风,醉后耳热心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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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字:
“忽如斐旻舞双剑,七星错落缠蛟龙。”
她的画:
“犹似吴生画鬼神,魑魅魍魉惊本身。”
字画间钩索相连势不绝,倔强毒蛇争屈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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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往后抒写,泄露的天机愈多,所面临的反噬程度也愈深。
不单是神经与心脏,现在东方白感觉自己身体每一处气官、每一缕经脉、甚至呼入的每一口空气,都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伴随着额头上美人尖腥光血闪,东方白的心脏与脑神经,好像正被数以万计的大象碾过,几乎压得喘不过气来。
痛苦狰狞的表情由然而生在东方白脸上,轩辕城也于心不忍,但微微颤颤的大手终究没能抬起,因为他太想赢了!甚至可以为此付出生命。
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即便真活不长,也要死到胜利的曙光之后!
“所以这次……辛苦啦,大侄女。”
轩辕城安静伫立在一旁,可是风平浪静的脸上,实则眼眶微润。
………………
数十分钟过后,素白大纸上已经勾勒许许多多山川河流与密密麻麻的标记。
东方白血红的眼眶中缓缓流下鲜血,干瘪的嘴唇干裂成块,气色苍白的像老了几十岁般。
是的,东方白已经到了极限。
只见她现在下的每一笔都写得那么轻,好像在细细地描,又好像是手上使不出力气似的,细细柔柔的笔画构成的字也轻飘飘的,好像一口气吹过去就会不见了,可又好像初春的田野上刚刚钻出来的青草嫩芽儿,充满未来的希望。
最后………墨尽人昏,在东方白即将摔倒的瞬间,轩辕城及时赶上,一把搂住此刻体虚无力的东方白。
他将东方白抱至床头,为其盖好被子。
看着东方白五官血流如注的脸,轩辕城心如刀割,大手颤抖地轻轻抚过其脸庞,所抚之处,血迹消散。
在一番元素力探测下,轩辕城确认东方白性命无忧,只是内部经脉有些紊乱,方才松了口气。
“大侄女,谢谢你啦~你可得好好活着,你未来的路………还很长。”
轩辕城望着熟睡的东方白,忍不住回想起十几年前………………
在轩辕城朦胧的印象中,只有淡淡的寂静,一艘面对夕阳的小船和一个纤小的身影。
他依稀记得,在东方白六岁的时候,由于大侄女最喜欢的一只白毛天狗因病去世,所以整天闷闷不乐,于是轩辕城便拉着东方白一起偷偷下海。
海鸥拍打着翅膀,在夕阳的映衬下飞过山坡,它们时不时快速滑行,横扫大海,真的很迷人。
那是东方白第一次看海,坐在船上,她看着轩辕城解开绳子,拉好锚,扬帆起航,好不自然!
一只桨,两只桨,两个人渐渐远离陆地,一阵海风吹来,轩辕城的眼睛瞪得老大,修长的青丝在风中飘动,带着海风独特的味道,东方白似乎很喜欢这种味道,满意地笑出声。
之后,轩辕城小心翼翼地从船舱里拿出一把满是斑点的鱼叉,猛地瞅准海面一扎,动作干净利落,一条鲜活的大鱼立刻给刺上了船,那时的东方白觉得轩辕城好厉害,看起来很有技巧,充满力量!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二人的背影慢慢衬着金黄色,看着一篮子大鱼,东方白开怀大笑,那时在轩辕城耳中,仿佛她的笑声都是金色的,耀眼的!
二人在船上起火烤鱼,不得不说,轩辕城在厨艺方面也颇有造诣,烤出来的鱼令东方白口垂涎三尺。
彼时,轩辕城还带着数坛美酒,二人吃着烤鱼,喝着小酒,一路高歌相伴。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最后靠岸时,惊起一滩鸥鹭。
记得那时,刚好东方出现了一寸鱼肚白,轩辕城调侃,说:“大侄女,瞧!你名字的由来~”
二人的红色身影又拉长了,那时东方白说下次还要来,并且还要带上缨儿一起。
轩辕城爽快的答应了,但从那以后起,二人却再也没去过大海,只在彼此的印象中永远记得对方的红色影子在太阳下伸展,在海上若隐若现…………
人生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个让你难忘的人,这个人不分年龄,不分亲疏,或许就是那么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你铭记,令你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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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侄女,等这次战争结束,城伯再带你去看海,带上缨儿一起~如果我失约了,那么这个……就当是赔罪啦~”
轩辕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取下右手拇指上的纳戒放在东方白枕旁。
最后临走时,轩辕城深深看了一眼安稳熟睡东方白,心中忍不住感慨。
“愿往后火国人民,都仍像你此刻一样岁月静好,抛头颅洒热血的事,就交给我们吧,这个……也或许就是你父亲常说的火之意志吧~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会继续照亮国家,到那时新的叶子会再次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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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轩辕城单独召见孙谦详,交代好一些事后,下令全军出发。
军中一声令下,士兵们整齐列队、精神抖擞地走进营帐。军号声响,列队站定,挺胸抬头,精神抖擞;步伐划一,目不斜视,动作协调,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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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平凹动。
蛮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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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有大海晨曦,南国有椰海蕉林;北方有长风骏马,西域有牧歌苍鹰。
孙谦详策马扬鞭,跟随着一列马车起程,临行时朝远方火红的军旗庄重地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