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战与合约（1/1）

夜色里，推开木窗，一盏油灯在春夜的微风细雨中摇摆，摊开油浸过木简，取出油墨和毛笔，寒叶坐在木桌前静静的思考，日记是这位美丽恬静的巫者每日必做的功课。

雪白的衣，艳红的唇，乌黑的青丝，在飘摇的灯火中，如画般美丽。

片刻，青葱般的玉指，拿起草原青狼毫做的毛笔，轻沾黑亮的油墨，写下她今日所思所感。

“人类是极其矛盾的，即仁慈，又嗜血！野火大人，就是这种矛盾体，平时极其尊重生命，他甚至会走入人群，连俘虏都尽全力救治；但今日，在战场之上，他并没有阻止双方千人之间的残酷厮杀。双方约定，铁臂军团和朱雀军团今日各出五百人，地阶和天阶不能参战。若铁臂赢，纵队退出极北城，双方休战五年。若朱雀赢，铁臂退出石头城，双方同样休战五年。结果出人意料的惨烈，双方都没有任何战士退场，大体上朱雀略占优势，在双方伤亡都超过一半的时候，野武士叫停了！最后，经过商议，双方划定边界，以现在的疆域为限，休战五年！我们巫者和医武士尽了全力，也只是就回来不到一百人，有一百六十名朱雀武士永远的离开了。不知为何？开始时，无人哭泣，野火大人和清玄大人带着人，将这些勇敢的武士埋葬在战场之上，叶清玄立下了一块巨石，将一百六十个名字刻在这块巨石上，她抚摸着石碑说，回家了！那一刻，我哭了，很多人都哭了。叶清玄却笑了，她说人总有一死，四千年了，朱雀军团最大的心愿就是埋骨家乡，无数先人连这个都做不到，他们被埋在极北的荒原里，现在他们做到了，这是骄傲！在离开前，活着的朱雀武士们，擂动战鼓，吹响低沉的牛角号，手挽手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烽火狼烟兮起北地，千载热血兮战雪林。

伤痛饥寒兮家何在，蛮荒千载兮霜与寒。

忠诚不改兮三纵志，生死不忘兮朱雀情。

茫茫无依兮老兵在，尽荡鬼寇兮回故里。

也不知为何，我便只听一遍，就能记下这歌谣。仿佛能看见离乱老兵们，数千年间的勇敢，孤独和悲凉。

回程的路上，野火说，最终这个世界会迎来和平，没有离乱，没有奴隶，哪一天我看得到吗？”

写到此处，落下日期，寒叶停了笔。

窗外的雨，依然；

风却，停了。

烛光不再摇曳，如同她的心，她抽过图纸，那里是破阵驽和机械狗能量核心系统的整合图纸。她能做的不多，或许这就是她应该做的。她已经看过这世间太多的苦，奴隶主阶层到底是什么样子，做为曾经高高在上的奴隶主女儿，她最为了解。也因为从云端跌落地域，做过一段时间奴隶，她知道要救这个世界，或许只有从杀开始。

这一次，她坚定了心智，决心全力以赴。这混乱的世界，不相信纸笔，也不相信善良。天地都不仁慈，创造出尸鬼和灾兽，那么人类又何必仁慈！要终结这乱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以杀止杀，以杀止乱！

她不懂军事，也不懂政治，更不懂医术，但她懂图纸。若野火以纵队为刀，叶清玄以朱雀为刀，那么她便以图纸为刀，管他风霜雨雪，尸鬼灾兽，一刀斩了便是！

人的念头一旦通达，思路就通透了。就在美女巫者伏案提笔之时，黑暗能量的波动从她的房间溢出，开始影响天地。所有武士都有了感应，唯独沉浸于做图的寒叶不知不觉。

这一夜，美丽的巫者寒叶，破中阶境，入高阶。

叶清玄站在春夜的小雨中，天阶的威严让细雨都无法进入周身一尺之内。数千年以来，她做为朱雀的守卫女神，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看着这些孩子老去，也看着这些孩子战死在荒原的雪林间。太多的悲欢，太多的离合，笑过无数次，也哭过无数次。战士百战死，能回到故乡，埋在故土，是荣耀，不是悲伤。现在，再次回到战场，伸出手抚摸着刻满了名字的青石，如同她一个个抚摸着他们第一次军训时的小脑袋，一滴泪，摔碎在大地上，和那些孩子融为一体。

野火也没睡，他睡不着，他知道如果要在荒野里立足，就必须向敌人展示实力，否则会有无尽的麻烦。可是白日里的血，这些朱雀武士的血，战友的血，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冷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自己。

行军水壶里的水，早已经沸腾了多时，翻腾着冒着热气。。。

他不停在问自己，为了一座城，牺牲一百六十个的生命，值得吗？如果再次选择，他还会这么选吗？

有些人是枭雄，有些人是英雄，野火觉得自己啥也不是！一万年前他就是个大头兵，最多也就管着一个班。那时，他的每一个战友，他都拼了命的维护，拼了命的救啊！如果可以再选一次，他不会再这样做！人命比这城重要多了，老子把满城的人带走 ，老子可以在草原上贴着你的脸，再建一座城！老子当时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去你妈的野火，你个蠢人！

突然想喝酒，可是纵队不准酿酒，因为粮食不够吃。他烦躁的站起身，一把提起铁壶准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黑夜里一声惨叫，他把自己烫到了。。。

老白脸和小白脸被这一声惨叫惊醒，以为是敌袭，两人在屋里开始乒乒乓乓地飞速穿戴盔甲。。。

老棍子则依然鼾声如雷，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睡，人家是死了也要爱，他是死了也要睡！

星言，星灭和星闪，三位铁臂城的大将，这时也没睡，坐在城楼之上秉烛夜谈。城中有酒，三人却因甲胄加身，而不可喝，唯以茶代酒。

他们三人是女王第一批从奴隶市场买来的孩子，那二十个小孩活到今日的，只余他们三人。女王赐予他们名字，教他们做人习武，文韬武略，也给他们武士的荣耀和极高的信任。最初，他们是女王的匕首，是死士；现在，他们是女王的长刀，是将领；明天起，他们就是女王的长矛，各镇一方，直指天下。

石头城在两山之间，城楼的飞檐之外，晦暗的月光下，青山巍巍，春雨绵绵。

星言端起茶碗，对着另外两人道，“老规矩，先敬战死的战友”

三人同时端起茶碗，喝了一碗茶水。

“四哥，七哥，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了，弟弟以茶代酒敬你们”，星灭又喝了一碗茶。

“这么喝，你怕是马上就要去，迎风三尺浪了”，星闪笑道，他性子最是灵动跳脱。

“九弟，你的担子不轻，今日一战可知，这群纵队遗族的战斗力不可小觑。你要小心应对。”星言的性子稳重，句句话不离本业，人也不苟言笑。

“是，四哥说的，我记得了”，星灭的性格坚韧，凡事也学着四哥，一板一眼。

“我看不如我们换换，星灭你去东极城，我守这石头城。看那朱雀统领身姿曼妙，我心向往啊！”，星闪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他从小天资聪颖，运气也是极好，现在是三人修为里最高的存在，已经进入地阶之列。要是他知道叶清玄是天阶，估计他会夹着小弟弟，老老实实的做人。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水牢的苦了”，星言严肃的说道，“王命，是你能改的？”

星闪打了个寒战，一个月水牢的苦，他一辈子都记得，嘴巴却不老实，“水牢挺好，日日洗澡，白白胖胖，还有人送吃送喝”

“嗯，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哭着说，哥啊，救救我，来着”，星言也是被他说笑了，把他的糗事扔了出来。

“七哥确实威猛，一个人在水牢里，以一己之躯养了十五条水蛭做宠物，威武，霸气”，星灭开始落井下石。

“切，不换了，我去东极城一个人逍遥，听说那里以舞奴出名，还是女王懂我！”，星闪开始转移话题。

“地阶不是尽头，你莫要负了你的天赋”，星言看着这个家伙直摇头。

“嘿嘿，晓得啦！”

明日之后，这三人就要各奔天涯，星言去铁臂城的北面，靠近极北森林出的隘口，督造一座城池；

星闪则被女王派去，极东之城驻守，防卫东部的“鬼王九城”。

星灭留在石头城，防备纵队联军。所谓五年的合约，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必须有人镇守此处。

“现在王的麾下共二十三万人口，共一千六百武士。给我们五年时间，休养生息，必可以横扫西北，一统草原六城”，星言的说法是有根据，按照一般常规理论，人口基数决定了武士数量。

“根据情报，现在纵队的总人口大约是七万，按照一百人可以养活一个武士，他们最多能维持一支七百人的武士队伍。但今天看不止，到场的武士估计接近千人”，星灭的观察很仔细。

星闪给星灭倒满茶水，“应该有一些奴隶武士投降了他们，但是我们励精图治，从长远看来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们确实猜对了一部分，纵队联军本身确实近千人；他们也猜错了，俘虏的七百六十武士还没有加入军团。

纵队联军只要收编完俘虏的奴隶武士，他们的武士军团总人数将达到一千六百人，在军事实力上并不输给铁壁军团。

另外，虽然总人口数量有差异，可以纵队武士不同于铁壁军团的职业武士，他们并不是脱产的职业武士，他们依然参与劳动协作，这就解决了供养的问题。同时，医武士那边的老人们，掌握着预备武士的药剂。城市又有羽鸡和蚯蚓两种晶体的来源，同时白脸一族还提供了晶石转化阵盘，这样一来纵队武士的成长率远远高于铁臂军团。

所以五年之约，对谁有利，还真的说不定。

但是从目前看，双方已经进入了休战期，甚至按照约定除武器以外的商贸，也将要开始进行，双方暂时进入了全面休战期，各自开始休养生息。

遥远的西边，春夜无雨，星斗满天，医天庆所带领的工队，终于在南部之城铺下了最后一块地砖。这项耗时七个月，贯通了南部城市，元初之城，到北地三城的马路，全面开通了。一个属于纵队的新时代来临了，这条马路将纵队旗下的五个城市牢牢的联为一体，它如同血管，让五个城市的农业，牧业和工业的产品开始快速流动起来。

同时，元初之城也传来了好消息，元初之地的巫者们按照医天庆给的图纸，制造了第一台热力飞艇发动机。整个机器有黑石打造，坚固耐用，配合上浮空木减重和动物皮革缝制的气囊。这一台机器能带动五吨的物质，或者三十个人，往来于五个城市之间，速度比公路运输提高了三倍不止。

医天庆当下，带着整个工程队伍就从南部之城赶去元初之地。他们急需这台设备，因为今夜他们收到了新的工程命令，将要修建一条马路，从雷霆草原的北地三城，直达肥沃平原的极北之城。

如果能够拥有十架飞艇，队伍能一次性投送到施工地点，并且能够在原料地和施工地之间，快速的运输各种建筑材料，大大提升工作效率。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清晨，也通过十三号机械狗，传到了野武士耳朵里。

他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啥，飞艇？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东东？啥，还是我批的？！我啥时候批的？什么上次给我的一大堆文件，我随手就批了？呃，我好像想起来了。。。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玩意的发动机是什么，我必须要看看，这个世界居然利用晶体能制造热空气和空气推进器，这是大杀气啊！我怎么开始没注意呢！

幸好，没人不知道，我审批的时候捣了浆糊。。。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