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织田信长（1/1）

李旦一行人进入本能寺，守在门口的武士很明显认识松井友闲与津田宗及。

院中射箭的男子此时见到来人，叫来了与自己最亲近的两名武士吩咐了两句。

这二人里其中一人年轻却身材高大，另一人稍显年长却清秀异常。

二人上前来问话，射箭的男人则是射出最后一箭，转头进了寺庙。

“辛苦了，松井大人，您后面的就是主公口中说的明国大人吧。”

清秀的武士朝李旦拱手，作揖的动作很是熟练。

“鄙人堀（ku）秀政，是信长大人的近侍，这位是森长可，与鄙人同为信长大人的近侍。信长大人吩咐我带诸位去后面的茶室等他，他刚才射箭出了汗，换一身衣裳就来。”

李旦点头，却也是被对方的彬彬有礼的气质惊到。

要知道李旦可不是第一次见日本人，无论是城府颇深的松浦宗尚，还是气势逼人的岛津义弘，在李旦的记忆里，日本人与风雅、文明二字似乎从来都挨不上边。

但眼前名叫堀秀政的年轻男子，其气质确实可堪风雅二字。

李旦轻唤一声，打算让亲卫留在门口，只带李二狗一人进去。

可此时堀秀政却是说道：

“信长大人特意交代了，明国大人既然带了这么多人来，说明心底里还并不信任自己，所以让明国大人干脆将所有的护卫一起带入后院，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李旦不禁咋舌。

这个织田信长，好像确实与普通人有点不一样，处事作风全凭性情，难以捉摸。

李旦没有与堀秀政多说什么，既然对方说让自己带，那他就带。

位于本能寺后小小的茶室院子，其中的一侧此时密密麻麻站着二三十号人，全是李旦所带的护卫。

李旦坐进茶室，茶室中此时已有一人，那人长得高瘦，身材纤细，此时正扭动着茶勺在壶子里搅动茶汤。

“鄙人古田佐介重然，是信长大人的茶师。”

对方正在进行的是传承自中国唐代，盛于宋代的点茶技艺，此前在琼州府，知府唐可封请李旦喝龙凤团茶时，用的也是点茶，这项技艺此时在日本可以说是风雅之士的必修课。

随着茶汤缓缓煮沸，不远处也传出了走近的脚步声。

“哈哈哈哈！”

来人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明国大人，你可算是来啦！”

此时的织田信长穿着长袴与小袖，外面套着肩衣，这是日本人相对正式的穿着。他身材适中，眉毛浓密，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如同散发火焰一样向外喷射着炙热的视线。

他上前琢磨了片刻，然后别扭地作了下揖，又是一声大笑后盘腿坐下。

“我还在猜你会不会来，在下可多谢明国大人赏光了。”

李旦此时也是陪笑着拱手，嘴上先是问道：“阁下喊我明国大人，我只不过是明国来的商人，当不起大人二字。”

“哈哈哈哈，你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

信长端起古田重然递过来的茶碗，轻饮了一口，随后解释道：

“自古出来做买卖都是求财，可你到了堺町，既不与人谈生意，也不跟人谈后续的合作，彷佛对钱不感兴趣似的，很显然你不是纯粹的生意人，加上你一口气带了二十多条船来，试问一般的小角色，哪里来的这样魄力？所以我断定，你在明国也绝不是普通的商人，现在看了你的谈吐，更加坚信这点。”

察言观色。

眼下这位织田信长很擅长通过微小的细节发现事情的真相。

鹰目的织田信长拍了拍手，此时堀秀政捧着一杆烟枪上前。

李旦眼睛缓缓眯了起来，他发现了这烟枪里盛着的是福寿烟。

织田信长将烟枪攥在手里，由近侍点燃后缓缓嘬了一口，随即吞云吐雾道：“这东西，明国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正是你带来的福寿烟，好东西啊，福禄双全，延年益寿，这东西抽上一口，整个人可以自在一整天。”

随即，堀秀政又递来一杆新的烟枪给李旦，里面也填满了福寿烟。

可李旦接过后不仅没抽，还将它放到了一边。

“明国大人怎么不抽？”织田信长嘬了一口问道。

“我不抽福寿烟。”

“真是稀奇，明国大人卖福寿烟，却不抽福寿烟。”织田信长也随之放下烟枪，继续询问道，“敢问明国大人这是为何？”

“福寿烟少抽怡情，久食便成毒。”

一旁的翻译听着李旦的话此时都懵了，但是还是老实地翻译了出来。

在旁众人听了，更是诧异，包括堀秀政与森长可在内的织田信长近侍一听到李旦嘴里的“毒”字忙是上前，甚至身材高大的森长可都不禁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李二狗则是挺身上前，背在背后的铁锤此时也是亮了出来，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

“哈哈哈哈！有意思！”织田信长一脚踢开了护在自己身前的森长可，笑盈盈地来到李旦身前，此时二人几乎是贴着相坐，手上的烟枪依旧没停，很自然地继续抽着。

“明国大人能如此如实相告，想必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少抽怡情，那我少抽就是了。”

抽完一锅福寿烟，织田信长将烟枪随手扔到地上，开始与李旦扯起了闲篇。

其中内容包罗万象，从明国的风土人情，地理疆域，文化宗教，无不详谈，这一谈便是一直谈到了深夜。

期间二人还一起在寺庙里用了斋饭，织田信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想收都收不住。

直到月上三竿，他才堪堪兴致阑珊。

“我与明国大人一见如故，唉，可惜了，你若不走，我就带你去我的居城，让你看看我的收藏。”

织田信长披着肩衣，此时与李旦在寺院内的花园散步。

而原本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护卫，此时也早就不跟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人聊的投机，除了一名翻译一直跟在身后，便不再有人去打扰二人。

“明国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日本？”

“今日辞别右大将（织田信长的官职，全称右近卫大将），我就返回堺町离港。”

“来去匆匆啊…”织田信长一声叹息，随即视线重新燃起火光，“明国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右大将请说。”

“能否保留一条堺町通往明国的贸易通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