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阴暗地画符(1/1)
距离前往秘境还有两个月。
安药药手里提着一碗药膳,往北院走。
“药药,你帮我拿去给大师兄,如果他问起,就说是李长老在山下买的,让他吃完!千万别提我啊!对了对了,还有观察一下他的反应,喝完药膳有没有好一点之类的,他自己有什么感想就更好了!等你的好消息!”
易莫无白净的脸颊被炉灰熏得乌漆嘛黑的,一身草药味,手里拎着用石锅装起还热乎的药膳。
安药药信誓旦旦的点点头,接下了这个重任,一路往北院进发。
只是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越靠近北院,这一路的气氛就越阴冷。
她走进简约古朴的院落,敲了敲房门。
“……哪位?”
半晌里面才传出常忆玦微弱的声音。
“大师兄,是我!李长老从山下买了药膳,让你吃完——”
她一字不落的重复着易莫无絮絮叨叨的话。
紧接着她听到房间门里细细碎碎的声音,像踩过枯叶,还有极轻的咳嗽声。
常忆玦缓缓拉开门。他的脸色更苍白了,眼睑下有淡淡的青黑,雪白的衣服几乎和皮肤同色,一副即将要不治身亡的模样。
而且他身后的房间晦暗阴森,安药药打了个寒颤,只感觉更冷了。
“咳……有劳李长老费心,请代我多谢他的好意。”
他伸手接过那碗药膳,面上的笑意惨白。
“只怕我这具身体也是调理不好的……要让他失望了。”
他说着要关门回屋,安药药先一步扒住了门缝。常忆玦的动作一滞,于是也没有再关门。
“师兄,你平时一般在修炼什么呀?我想看看!”
少女的眼睛闪着好奇,杏眸眨了又眨。
“嗯……就是画符啊,倒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组织着拒绝的理由,但一回头就对上安药药那双闪闪发光,清澈干净的眼睛。
突然感觉撒谎技能消失了。
“……只是房间还未加收整,有些凌乱,要师妹见笑了。”
常忆玦话锋一转,并没有太多阻拦,慢慢的打开了门。
安药药等他的身形一让,看清了屋内的景象,傻了。
一地的符纸,几乎都是写废的残符。纸篓里已经堆满了,地上也撒着大片。黄纸朱砂,白帛墨字,有的黯淡无光,有的被撕成两半,杂乱无章的堆在地上。随着风吹,猎猎作响。
属实有几分坟头撒纸钱之感。
在抬头去看,木桌上也是堆满了东西。一沓沓空符堆积如山,朱砂和黑墨分别放置,一排毛笔整整齐齐。
桌上还摆着几大罐玻璃瓶,里面都是补药和灵丹,有一瓶已经见了底。
旁边还有一个纸篓,里面团着一些布帛,仔细看去,竟然都是染了血的。
整个房间的窗帘死死拉着,昏暗无光,阴森森的。再看常忆玦,他面上依旧温润如玉,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安药药感觉更冷了。
“师兄,偶尔……要不也休息一下?”
她把窗帘拉开,细碎的阳光洒落,她终于感觉阴森的气氛缓和了些。常忆玦坐在木桌前,安安静静的吃着药膳。
“嗯……好啊,待会儿画几张初级符休息一下。”
他想了想,感觉没有什么不妥。
安药药哑言。原来你也是卷王啊!!!
“啊……那个,画符难吗?先前师兄给我的聚灵符很好用,我也想画画试试。”
安药药看着地上的符纸,虽然看不懂,但能感觉或许都不是什么简单的样式。
常忆玦沉默半晌,没有回头。
“画符不难,但是别学。”
他慢悠悠的说,声音温雅。
“很多人认为符修简单,记住画法,凝聚神识,记忆好再专心些,就能做到。”
“实际上,只有符修明白,这字符均是灵气所篆,伤神劫命。”
他说着叹了口气,放下了瓷勺。
“最早期,符修与巫术相连,符箓能够操纵自然和神灵,与阴阳相连,以此治病辟邪。”
“但是万物调和平衡,一切皆有盈亏。没有人的力量是无缘无故得来的。”
安药药听的一懵一懵的,半晌才点点头,哦了一声。
“所以……画符伤神费力还减寿,大师兄身体才那么差的?”
他失笑,嗓音温润。
“我身体不好,倒不是这个原因。”
然后转过头,笑意温和。
“但如果哪天暴毙了,倒是有可能是画符所致。”
常忆玦平淡的开口,紧接着动作轻缓的收拾着碗筷。
安药药愣了愣,才突然从榻上一跃而起。
“大师兄——你可不要暴毙啊啊我会舍不得你的——不要再画了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师妹、师妹你别紧张,我是开玩笑的,你快起来……”
“师兄你答应我真的你别画了,不然我不会起来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画了,快起来……”
安药药很执着的扯着常忆玦的袍子,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常忆玦终于是拗不过她,毛笔一放,符纸一收,被安药药拖着出了门。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北院的凉亭里,感受着微凉的细风。阳光滑落在他的面颊,雪白的肌肤净如雪玉,即使如此,常忆玦没有强撑着笑的样子,看上去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阴郁。
安药药能感觉到自家大师兄的压力很大,但似乎原因并不只是简单的学业压力。
有种极其压抑的,说不上来的窒息感。
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深陷泥沼的绝望。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在北院坐了好半天,直到洛遐喊她练剑,她才离开。
常忆玦微笑,同她告别,等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低下头,面颊不见半丝笑意。
他的五指指腹均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食指的伤口最深,是写血符导致的。
他本就身体不好,十指连心,手上滴血,自己也咳血咳的厉害,如果不是安药药来打断了他,说不定真暴毙了。
那药膳似乎真有几分调理的作用,身体里的浊气几乎被尽数驱散,血脉平和安稳。
嗯……改天再拜托李长老去买一些吧。
现在还暂时,不能死啊。
晚上,安药药拖着疲惫的身躯慢腾腾的回屋。今天练的是体能,她和玄葳两个人带着一众剑修弟子,一路提着重剑跑完了整个若归宗,训练完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突然,一个修长的身影一探,拦住了她的去路。
“唔……易师兄。”
她看清来人,眨了眨眼。
“怎么样怎么样?”
那人一脸紧张激动还有些兴奋。
“嗯,什么?”
“药膳啊!大师兄吃了没?有没有什么感想?”
安药药转了转眸子,脑袋一片混沌,尝试着回忆,练了一下午的体能,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脑子更是一团浆糊。
大师兄……?哦,好像是去找了他,然后呢,啥来着,他好像说了一句让自己很记得的话……说的是啥……
“他说他要暴毙了。”
安药药开口。
易莫无僵了。
岁月静好,微风不燥,某易姓男子对月痛饮药膳,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