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残棋(1/1)
秘境里,随着长鸣的铮响,一道道蓝光闪过,所有秘境中的弟子都被尽数唤回,围绕卦眼而立。
……虽然是碎掉的卦眼。
首先是云州派的几人,人数倒是全员到齐。空相步雪站在队首,一副云淡风轻的高傲模样,后面跟着几人都灰头土脸的,显然连找到卦眼这一步都没能做到。
紧接着是神霄宗一直不见人影的丹法双修宸尧。他站回队伍的时候没什么意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低头就看到了剩一个坑的卦眼。
“哦!不是吧,谁砸的,你?”
他用胳膊肘顶了顶抚之,后者很是嫌弃的躲了过去,瞥了一眼对面的若归宗。
若归宗几个人还在传着声商讨怎么赶紧出局去送青灵子,听了要结算了又默默祈祷讲快点讲快点赶紧中场休息。
风岚阁只剩两个人,两姐妹一左一右,妹妹殷帆舞摆着一副臭脸,姐姐殷晓雾则没什么表情,只有些疲意。
清心观的几人退在南砚后面,他看着人都到齐了,伸手一扬,掌间赫然出现一柄卷轴,随着灵气溢散缓缓展开。
南砚站在众人前方,神态肃穆而严谨,煞有介事的开始宣读结果。
……虽然嘛,卷轴是空的。
“接下来,由我宣读长老的判决结果。本次秘境首轮获胜目标为,寻找并开启二层秘境的入口,最先者计分。纵而观之,并无队伍按照正确路径开启二层入口,因此按照完成度进行最终的抉择。”
他扫视一圈众人,见无人反对,才继续道:“本轮仅有一支队伍,寻找到卦眼并成功插入钥匙。因此,获胜者为,神霄宗。”
他说完话,目光就落在了神霄宗几人身上。紧接着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响,玉碟上的名次快速更迭,神霄宗根据完成度达到第一,而第二名则是获得了钥匙并找到了卦眼的云州派,第三名、第四和第五名齐平,是只找到了卦眼的若归宗、风岚阁和清心观。
第六名是长盛门,而他们的名字已经暗了下去。
南砚模样带着威严,状若冷淡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几人,一头黑色短发更显得周身气质凌厉。
虽然此时咱们的南尊长想的是救命啊啊啊大家不要有异议啊我也是按照规则办事虽然他们的地图是抢来的钥匙是威胁来的但是秉持法无禁止即可为和公平公正的原则我只能这样判了啊呜呜呜你们不要恨我啊——!
他顿了一会,见没人发话才继续开口,道:“咳,长老吩咐我代为通知。本次秘境首轮结束,现请各位回飞舟休息,七日后将开启秘境二层的试炼。”
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几队人,安静如鸡。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这种时候不应该开始扯皮然后自己出面制止最后维持现结果吗?怎么表现的那么平静,刚刚不是吵的很厉害吗?
怎么回事?突然没戏唱了??
神霄宗当然没异议,第一能有什么异议,再说了他们本来就是应该的,如果不是第一可能还闹一下,现在如愿以偿,就识相接下,还有啥好说的。
云州派的不敢说话。他们分崩离析的厉害,最终的第二名还是空相步雪赚来的,虽然心下不满,但面上都表现的服服帖帖,见空相步雪不说话,他们也不敢不识趣。
风岚阁的两姐妹已经摆烂了。殷帆舞咬牙切齿的想着回去一定要努力学习认真习武,到后面如果有什么宗门切磋一定要把神霄宗按在地上打。殷晓雾则佛系的多,一路下来累死了,只想着赶紧结束,找那几个被淘汰的药修好姐妹疗疗伤。
若归宗的正急着回去送青灵子呢,见南砚说完请各位回飞舟休息一个二个都松了口气,结果却发现传送阵迟迟没有发动。
几个人狐疑的看了杵在那儿的南砚一眼,然后交换了一下眼神。
嗯,明白了。
紧接着不约而同开始鼓起了掌。
旁边的风岚阁看的懵,但是安药药朝她们示意,于是也开始鼓掌。
神霄宗的宸尧见了,噢!好热闹,插一脚,于是也开始鼓起了掌。
就这样场上响起了领导发完话之后稀稀落落但此起彼伏的掌声。
南砚:?
“我们掌都鼓了,是不是算结束了?”玄葳不耐烦的甩甩手,看着南砚。
“你们……没异议?”他绷不住前辈人设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快放我们回飞舟……累死了。”殷晓雾也补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
这时南砚才反应过来,卷轴一开一合,旋即几人都随着传送的蓝光消失不见。
随便如蒙大赦的在心里喘了口气,太平静了,反而感觉有点不习惯了……!!!
若归宗几个人属于是上了飞舟就一路狂奔去了休息室。
姬柔烟跑的最快,左手手捏着乾坤袋,右手手腕套着那个青灵子编的花环。
玄葳紧随其后,箭步飞身。
“玄葳,你也那么急大师兄?”贺成斋看着前面人的背影,一副看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对对,他快死了,我有话要问,让他说完再死。”
玄葳听上去真的很着急。
贺成斋听毕扶额,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几人一起推开休息室,却发现只有一个被扒的干干净净床,和有明显有去尘决清洗痕迹的地板。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哪——!”
姬柔烟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紧接着就看到了从旁边客屋里出来的易莫无。他用一块布掩住半张脸,戴着白色的手套,指尖沾满鲜血,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管状,顶部还有针的器具。
他慌慌张张的朝几人招手,姬柔烟快步赶去,把花环递到他手里。
“这啥?”
“青灵子啊。”
易莫无沉默半晌。
旋即自我开导成功:没关系能扎花环说明量很够啊!!!
于是他接过花环,转身就要进屋,玄葳一抬手要去和易莫无抢门。
“无菌急救中,你待会儿再来!”
“不行,我有话问他。”
“病人现在失去意识了,你问,你问个屁!”
易莫无一脚踹上玄葳的小腹,被他避开,但随即门也重重的关上了。
后面几人看的都是一副“ohhhhhhh”的表情。
“头一回看的那么雷厉风行的易师兄!”安药药暗自给他鼓掌。
“毕竟是丹修,治病救人……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呢。”姬柔烟说了一半的话发现说不下去了。
“有没有可能,他是……丹药双修?”贺成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玄葳虽然心里有气,但好歹也明事理,见易莫无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好作罢,几人就此齐齐整整的在外面等着。
大家几乎都没有太多接触过这样事关人命生死的场面,贺成斋自然是书看不进去了,焦急的打转。姬柔烟对血气敏感,此时也皱着眉。安药药则拿出请音剑,想问问它,却发现那些对她说话的声音一句也听不到了。玄葳本还是一副烦躁的模样,半晌又似乎发现了什么,看着门缝发愣。
“玄师兄……”安药药不放心,也缓步走近。突然她才发现玄葳在注视什么。
那木门的间隙有几根极细的丝线,仔细一看还能看清,红、橙、青、白、黑五种颜色,似乎随着一个力道在逐渐崩紧,在延伸一小段后,渐渐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而门里面也有争吵的声音,侧耳细听,虽然模糊,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你赶紧把那个东西收回来!我好不容易给你拉回来了你就又去浪费命做这种事情要死啊!”
“咳……唔咳咳咳……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求你……”
“那东西被他们看到又怎么样啊,能不能配合一下治疗我也求你了——”
“我不能……我还想……”
紧接着就响起了砸门的声音,里面争论的话语声都愕然一静。
半秒的时间都没到,木门就随着一声巨响被硬生生的踹裂,带着纷飞的木屑倒落在地。玄葳保持着抬腿的姿势,缓缓收力,稳住身形,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掌。
“谁想死啊?”
他的声音冷澈,带着些寒意,目光紧紧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易莫无手里拿着刚换下来满是血污的绷带,常忆玦趴在床上,衣服被挑开部分,洁白的脊背后面满是针灸的痕迹。
他的双手垂落,十指有规律的轻动,圆环形的丝线绑在每个指节。
易莫无的眼中有些震惊的看着破门而入的玄葳,常忆玦则死死低着头,墨发挡住了他的面容,似乎不敢看来人。
“谁,想,死,啊?”
玄葳又问了一遍,声音冷澈。他缓步朝两人走去,手腕一挑,长剑出鞘,雷电霹雳,闪着凌厉的剑光。
“玄葳,你冷静一点!”贺成斋语毕就要上前,迎面却劈过一道玄雷,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似作警告。玄葳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长剑旋即反手一转,紧接着剑身紧贴常忆玦的脖颈,没入了床沿。
刀刃轻轻颤动,墨色的玄电暴戾而张扬,似乎将周遭的氛围都带动的肃杀。
“就是你想死啊?”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笑意,高高束起的墨发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搭落在肩胛。
常忆玦却依旧没什么表示,墨发垂落而下,半掩住面颊。
“说吧,十年前若归宗那场大火。”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上些哑意。
“你在场吗?有看到什么吗?”
常忆玦被他有意放出的威压遏制,身形微颤,发乌的嘴唇又咳出一口淤血。
易莫无想要起身帮忙,却被常忆玦一抬手阻止了。
“我在场。”
他的声音沙哑,却还是不敢抬头去看玄葳。
安药药几人也守在门口,眸子里带着担忧,准备情况不对就上手帮忙。
可几人也知道,他们两之间有恩怨,而且似乎并不是外人可以轻易涉足的范围。
“你的父母……不是我杀的……”他的声音细如蚊蝇,却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尤其洪亮。
“其他的我……我不知道。”
他话音才落,又是一声剑响。玄剑被利落的抽起,紧接着又快速斩落而下,锐利的刀锋环绕霹雳的雷电,塌上人一截乌黑如墨的发丝即刻被斩断,零散的垂落而下。
“什么啊。还是在说谎啊。”
玄葳突然笑了,握住剑的手指却越来越紧,直到骨节泛白。半晌他收剑回鞘,从乾坤袋里拿出那个雪白的匣子,倒扣过来,符纸洋洋洒洒的落了满地。
“冥火夺魂,仙纸做引,纳命符采寿,五色线赋灵智。”
玄葳的声音冷淡,字句却带着威压,紧接着他俯身抓住常忆玦的手腕,五色的丝线环紧紧缠在中段指节,他的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呈病态的苍白,却导致那线圈的痕迹显得尤其明显。
常忆玦疼的浑身发颤,下意识的想要抽手,玄葳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施力抵住他的腕骨,似乎要将这只手硬生生的掰断。
“真厉害啊,御傀术你懂,禁符你也能写,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站在门口的几人闻言均是一惊,齐刷刷的看着常忆玦。
“大师兄……”
安药药抬着头,满眼不可置信。
贺成斋则眉峰浅蹙,眸色微沉。活傀儡以人命做引,使用者以奸佞恶毒之人居多。再加上禁符,若不是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和实践,应该也做不到此番程度。
“好大一盘棋啊,常忆玦。把大家都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高兴?”
他的声音咬牙切齿,抓人手腕的的力度越收越紧。常忆玦面颊发白,疼的直抽气,浑身颤的厉害,鲜血从他的嘴角滑下,滴落在满是干涸血迹的地板。
易莫无想上前劝架,却发现自己被金丹后期的威压遏制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半晌玄葳才发出一声冷笑,缓缓松开他的手腕。
“这就是你的把一切都告诉我?啊?我居然还信了你,我也是够可笑的。”
他缓缓站起身,左手指间转着一个雪白的纳戒,轻蔑的扔在常忆玦微微颤抖的身上。
“对不起……”他扶着床沿,想抬起头,紧接着就看见玄葳的将手垂在他的眸前,修长的两指间夹着一张薄纸,那分明是他退出宗门的部书。
玄葳面上带着轻蔑,声音微挑。
“做了那么好的局,那你可要好好治病啊,别让人家看出了端倪。大、师、兄。”
他娓娓道来,末尾声音一字一顿,带着冷漠的讽意,旋即抬手直身,一抹玄电绕指,那份申请书瞬间化为满天碎屑,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
“继续你的医者仁心吧,易大医生。”
玄葳说完,也不顾几人的表情,转身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