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哇塞！好大个儿的章鱼哥（1/1）
究竟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上官婉儿早已掌握武学真理。
在窦宝的拳风扑向面门之前，一记北斗百裂拳先打在了窦宝的脸上。
窦宝好似磕了烟油子的蝎虎子，四脚朝天，口吐白沫，乱打哆嗦，倒霉样子可是丢死人哩。
窦宝在半昏半迷中，感觉脚踝一紧，接着整个人滑动起来。
事实正是如此。上官婉儿用一条丝绦绑住倒霉蛋的双腿，如拖拽死狗一般，拉着丝绦的一端，拖着半死不活的窦宝顺着河边行走。脚步之轻快，用力之轻松，足见其有些道行，不然拖着这么老大个儿的人是绝对不能如此轻巧并轻松的。
窦宝哎哎哟哟，骂也骂不出，动也动不得，好生可怜呐。
被拖拉了好一段距离，上官婉儿止步，回眸一笑，“到地儿了，快起来吧。”
说得轻巧，能起来才怪。要能起来，早就撒丫子跑没影了。
说来也是怪了，上官婉儿的话音刚落，窦宝这倒霉蛋竟兀自竖了起来。
未曾遇见上官婉儿之前，窦宝在吕洞宾面前耍癞皮狗，吕洞宾让他起来，他嗖一下就立了起来，根本由不得自己。
此刻，又是同样一幕，窦宝倒是想不起来，却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嗐！没辙呀，谁叫自己倒霉来着。恨自己不该喝那么多酒，怨自己非要进城隍庙，然后悔已晚，唯认命焉！
上官婉儿抬起纤纤玉手，指向水面，“待会儿我让你跳，你就跳进去。”
窦宝抵命晃脑袋，坚决不妥协。他想告饶，能张得开嘴，却说不出话。
“不必怕。”婉儿莞尔一笑，“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掉。”
说得好听，信你才怪！老魔头、老妖婆、老杀千刀的……
窦宝心中好骂，婉儿听不见，才不会怪他。
“来了，来了，来了！”
婉儿喜形于色，语带激动。
窦宝眼神慌张，往水中一瞧。
天爷！好大的漩涡！
前一眼，水面平静如处子，连个涟漪都没有。
这一刻，水花飞舞似泼妇，于漩涡当中传出声声呜鸣，犹如万千恶鬼齐哭嚎，吓得窦宝一颗小心脏眼瞅着就要撞破胸腔跳出来。
“你！”婉儿用手一指窦宝的鼻子尖儿，“赶快跳下水！”
才不！就不！偏不！
窦宝顽固如磐石，坚决不往水里跳。
“你不敢跳。好！我帮你！”
话音未落，婉儿一把抓在窦宝的后腰带子上。
叫声“走你”，窦宝嗖一下飞上半空。
就好像从楼顶掉下一个大行李卷儿，“咚”一声，窦宝一个腚墩儿落入水中，瞬间沉了底儿。
窦宝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好在他精于水性，知道如何自救，急忙封住口鼻，但还是被灌了个水饱。
此刻脚上束缚已然去处，周身关节也可随意活动。窦宝闭住气，双脚奋力踩水，以狗刨式向上窜游。
这期间，他看清水下端倪。
水中许多白影，似人非人，虽有五官，却五官空洞。许是水中亡魂。
另有长蛇巨龟，样貌凶恶，分明都是食人兽。
有几尾怪鱼戏耍在窦宝左右。这些怪鱼皆是鱼身人面，似乎婴儿，咿咿呀呀，于水中发声，犹如歌唱。
窦宝竟差一点被歌声所迷，险些忘记求生。
终于，一猛子将脑袋钻出水面。张开嘴巴，抵命呼吸。
倏忽之间，一道水浪袭来。
窦宝如水中枯叶，被激流冲出数十米。
若不是有棵枯树横亘在水面，将其身躯拦住，只怕要随波逐流至水晶宫里了。
窦宝未等稳住身形，忽见漩涡翻腾，似乎是什么巨大之物欲出水面。
须臾，先见许多触手出水乱舞。
紧跟着，露出一个大如小庙的头颅。
那头颅上面，竟有六只眼睛，个个赛麦斗。凶光闪烁，煞是骇人。
另外，这怪物长鼻好似象拔，血盘大口可吞江，利齿森森如刀锯。
他姥姥的，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怪物缓缓出水，直至站立起来。竟是个人形身躯。高如塔、宽似墙，他爹娘好大能耐，咋鼓捣出这么一个大家伙来。
这是？——
“妈呀！”窦宝厉声惊叫，“章鱼哥呀！”
章鱼哥大笑，震耳欲聋。紧跟着，口吐人言；“好香的人肉呀，我馋了好一阵子了……”
窦宝明白了，上官婉儿那一老妖婆，用他作诱饵，引来章鱼哥。她如此这般，究竟为何？
对呀。无利不起早，莫非是嘴馋，想要弄条八爪鱼烧制章鱼小丸子？
八爪触手怪缓缓向着魂魄不齐的窦宝靠近，口中流淌黏涎，腥臭不可闻。
窦宝尚存一魂一魄，撕心裂肺地大嚷大嚎：
“爹呀，娘哦，孩儿要归位了，快救救孩儿呀……三界神灵，四大天王，五方揭谛，六丁六甲，七曜星君，八方旅人……甭管是谁，救命呀……”
近乎疯魔，胡乱求佛。这也怨不得他，换谁都这德性。说不怕，鬼才信！
八爪触手怪呼呼哈哈，嚣张大笑，“叫哇，你叫哇，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呜哈哈哈哈……”
这番话窦宝极为熟悉，他在花楼玩乐之时，常以这番话戏耍那些假装矜持的莺莺燕燕。
自己的台词被人抢了，听上去——
呸！真下流！
眼瞅着，两条红紫相间的触手、似毒蛇一般向着自己的面门袭来。
窦宝情知活命无望，干脆把眼一闭。
死就死吧！
十八年后又是一个混蛋！
他想死。哼哼，没那么容易！
正闭目等死之际，耳轮中陡然传进一声娇喝：“老怪物，你往这边看！”
是上官婉儿！
窦宝赶快睁眼，顺着声音望过去。
可不是么。婉儿大姐立在水边，瞧着下巴、叉着腰，二眸子吐露轻蔑，分明没把章鱼哥放在眼中。
窦宝心头大喜。看架势，这老妖婆子良心未泯，危急关头要求他性命。
没错。上官婉儿的确挟持窦宝作饵，却履行前言，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掉。
“小妮子，又是你？！”
嚯！章鱼哥竟然认得婉儿姐。
明白了！他俩是一对老冤家。
“我看你是苦头还没吃够，又来找苦头吃。也好，就让杂家成全你，今儿叫你好好吃个大苦头！”章鱼哥大嘴说大话，口气大得很。
“呸！还指不定谁能笑到最后！”婉儿姐口气也不小。
窦宝圆睁二目，他的生死系于二者，章鱼哥获胜，他必为盘中餐；婉儿姐赢了，他还有生还希望。
另外么——
能亲眼目睹妖精打架，实属平生难得之幸事。一旦有机会逃离这鬼地方，返回阳世之后，所目睹之经过，大可作为谈资，以博众酒友之乐，换几声叫好声听听，也好叫他脸上多几分光彩。
为此，他眼皮不敢眨，生怕错过精彩一刻。
呀！
窦宝精神一振。
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