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相亲现场（1/1）

和风送爽，湖边的赏花大会就召开了。殷家姑奶奶们在宾客间来回穿梭，使出浑身解数招呼各位夫人太太。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为川中殷家大小姐相看的聚会，自家闺女孩子们都是来陪衬的。但也不妨自己顺道看看这一辈年轻才俊们，毕竟人家挑夫婿，也只能选一位不是，这么多儿郎还不都是给大家挑么？

殷熙早早打扮妥当赶到湖边跟着姑妈见客认人。时水约着新朋友房尚功，溜溜达达地姗姗来迟。

“小水，今日这一身你看怎么样？”房小侠今日穿了长袍配折扇，标准的南方公子打扮。

“不错不错，没给我丢人。”时水心不在焉地夸着。她在一众堆粉叠翠中寻找殷熙。

“阿熙！”总算找到了，一身海棠红的殷熙倒是少见。

相互见礼一番，房小侠因着北地世家的身份吸引了许多目光。有几个大家族的子弟，上来主动见礼。时水不耐烦这场面，退到人群外，自己逛湖边找乐子。这湖不是天然而成，依西山凿的，引河水进来，倒也是一番湖光山色。就是水面不大，正好够飞个来回。

时水这么想，立马就想试试。左右没人，更待何时？她看着对面西山顶上的宝塔，正好登高看看景儿。

到哪儿都爱看新鲜的时水女侠，躬身提气一个助跑就飞身上了水面。借着湖面的风力竟是不费吹灰之力点地到了对面。时女侠回身一看，没人吧？不能有无辜目击者吧？三花奶奶说在外面要低调。

三花奶奶：孩子，这一路上，你就没听过我的。

正顺着台阶往山上本，只听山腰上传来一阵人声。时水忙放轻步子，找棵三人宽的松树猫着。

又听墙角？那必须，时水就爱听八卦。

“今日真是运气好，本以为来的是什么不入流的倡人，嘿！没想到是杜纯花那小妖精！”男人甲。

“嘿嘿嘿，要不是这地方僻静，如何能便宜了我俩。”男人乙。

“那边什么情况，别再找过来。”男人丙。

“不能够，那几位主子早就喝趴下了。宋帮主带头倒在雨阁了，没事儿。”男人甲。

“这杜纯花平日里连睁眼也不看咱，这会儿正好当报仇了！呸！臭娘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跟着宋大成就把自己当娘娘了不成！”男人乙。

“少废话了，打开袋子，轻点！”男人丙。

时水听明白了，这几人把杜纯花绑了！这怎么回事，宋大成不是杜姐姐的主子么？

先不管，不能让几个臭男人欺负姐姐。时水攀上树梢，看清几人位置，劈头盖脸就一通敲。几个男人没注意脑后生风，连一声喊叫都没有，全倒了。

时水揉揉自己的手腕，下了山好久没练这分筋错骨手了，生疏了。麻袋已经扯开，露出一双涂着红指甲的手。

“杜姐姐！”时水边喊边把麻袋退下去。

杜纯花忽然睁眼：“哟！我倒是哪位英雄救美，原来是小公子啊！”

时水没想到杜纯花这么清醒：“姐姐醒了？”

杜纯花被扶着脱了麻袋：“哼，就他们几个，还想算计我？我练习偷袭的时候，他们~还和泥巴呢。”本来她想说：毛都没长齐。碍于小姑娘在场，到底是文明了。

“多谢小公子搭救了！”杜纯花笑着说。

“杜姐姐别叫我小公子了，我叫时水。”

“水丫头，你怎么在此？”杜纯花问道。

时水指着对岸道：“我从对面过来的，本来想登宝塔看看景儿的。”

杜纯花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山下走：“这会儿不是看景儿的好时候，你啊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怎么说？”时水不罢休地回身问。

杜纯花知这丫头不好糊弄，只将实话说出：“我的主子宋大成，在上面和宫里来的人议事。隐秘得很，不能让外人发觉。你啊，趁着这会儿没人看见，赶紧回吧，别多留。”

时水一听宫里二字，立刻知了轻重，连小和尚都不眨眼地顺从，那确实不好惹。好孩子听人劝，立马脚不着地的往湖边赶。顾不了许多，蹬腿就往湖对岸掠去。

杜纯花远远看着人过了对岸，才往山上走。不，临走前把三个捆她来的男子一顿胖揍。

时水踩着岸边的砖地才算放下心。殊不知，那边岸上已经有人看到她，那一双鹰眼戾气难挡。

“公公，要不小的过去拦她？”站在树荫下的两人正把时水穿湖而过看个正着。一身深色袍子的老者捋着假胡子，沉吟片刻道：“谁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你看见什么了？”

身后的年轻人立刻意会道：“是了，一只雀儿飞过，停在树上叫了两声。这山间鸟雀多，怪好听的。”

老者一双厉眼回头打量片刻：“罢了，既是雀儿飞过，就放她过去吧。”

年轻人不敢再多言，跟在老者身后缓缓踱步往前。

片刻过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练家子上前行礼道：“公公，对面卫国公府办了赏花会，各家公子小姐都在一处玩闹。怕扰了这处的清净，咱不如早归家。”

老者点点头：“回吧。”

“小人去知会宋帮主一声。”练家子躬身道。

“理他干嘛？醉成猪的玩意儿。”老者难掩鄙夷，再不多停留地向外走去。

湖风带着对岸的笑闹声吹过来，投壶的少年们玩儿得不亦乐乎。老者似乎被年轻人感染，竟是微微一笑，一张刻满皱纹的脸，浮出片刻的柔和。

时水不想自己好奇赏景，竟还和杜纯花碰个正着。如做贼一般，正想找点吃的喝的压压惊。就看远处一群女子夫人中赫然站着个高个男人，那人笑得眯缝着眼，两个酒窝晃得时水眼睛疼。

骆新莲怎么在这儿？阿熙的相亲会怎么会请他？

重重宫闱内，苏荷香难掩一殿的冷清。“皇后娘娘，属下在扬州的探子禀报：近日有人去留香县打听封可雨和封家。在失火的旧宅外烧了纸，又在扬州城里打听封家其他人的下落。打听的人里有骆家家主骆新莲和和尚空空。属下那拿不准，请娘娘定夺。”

跪在地上的人年纪轻轻一身戎装，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甩在脑后，声调冷淡却是女子声线。

此人正是南朝唯一一位女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刚刚卸任骠骑将军的风火土。这名字虽少见，但比名字更少见的是她的本事。这女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能通过击鼓抚琴，在西北战场上扬起沙尘暴，不用一兵一卒，杀敌十万。蜀地也有不太平的时候，这位风将军一到，拿鼻子一嗅就知道对方来了多少兵马，埋伏在山间何处。几场战役下来，被不善山地作战的将士奉为活神仙。

这样的奇迹不胜枚举，风将军武功出神入化，异于常人的能耐更是深不可测。即便是女儿身也拦不住一众将士心服口服，更是被皇帝召进宫里加官进爵。

只是这风将军进京后竟激流勇退，解甲归田交回兵权了。问起来，只说姑娘到了嫁人的年纪。

这位早该嫁人的姑娘，此刻跪在皇后寝殿冰冷的砖上，浑身不带一丝人气。是的，自小练的异功，让她消散了人的气息，改用脑顶天灵盖呼吸。

这样的人，不用来做暗卫，可惜了。皇后坐在金座上，俯视着眼前的女子：“行了，十几年过去了，封家连个渣都不剩了。若是真让他们查到什么，顺着去掐了便是，翻不起多大的浪。空空大师如今被封为国师，三不五时就在宫中行走，没必要此时去招惹他。”

“是。”

皇后露华浓看见殿外一闪而过的人影，不耐烦地道：“没事儿就退下吧，别总进宫给我招眼。”

待风火土离开，门口进来一位公公，一脸皱纹竟是刚从湖边回来的老者。皇后娘娘的内侍总管，李公公。

“参见娘娘。”李公公行礼道。

露华浓一扬眉问：“怎么了？慌慌张张地在门口晃？”

李公公低声道：“奴才今儿在外头办差，瞧见了一只漂亮的云雀。”

露华浓一脸狐疑：“李公公倒是好兴致，近前来，与本宫细细说。”

李公公走上前，屋里只有皇后和他二人。

“奴才本是赴宋大成的约，谁知这莽夫只知喝酒，心中没有丝毫胜算。”李公公说着摇摇头：“奴才懒得应付他，就先这回来。”

露华浓没做声，垂着眼显得心不在焉。

“老奴在湖边，忽地看到一个小姑娘，看着面善得很。老奴不敢冒昧上前，就在远处瞧了瞧。这一瞧不得了，那姑娘年纪虽小，面容倒和娘娘有三分像。”

露华浓听到此处，忽地站起身来：“你是说~”她圆睁着眼睛，不错目地盯着李公公。

“那把剑找上门来了。”李公公压着声音，话虽出口，嘴却未动。这话就像凭空出来又凭空消失一样。

露华浓半天没动，像凝结了的光一样，面容一丝生气也无。之后她摆摆手，让人先退下。

阳光透过密密的窗棱照进房间，只留下模糊的线条映在石砖上。

露华浓站起身喊道：“来人！去徳寿宫等空空大师面圣结束，立刻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