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府（1/1）

张元一闻言点点头，迈步走出木屋。

刚一踏上街道，他手中的线香便快速燃烧起来。

他不敢怠慢，带着两人快步追上了老媪，开口问道：“婆婆，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是鬼域”，老媪叹了口气：“庄子里死的人太多了，又被困在这里，进不得地府。

“日头久了，这便成了一块阴地。

“呆在这，魂魄容易离体，你方才瞧见的场景，便是魂魄微微离体后，透过魂魄的眼睛看到的。

“官爷你可得小心了，可千万千万不要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明白了”，张元一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之前敲门那个女童呢？”

“那是玲儿，翠兰小姐的贴身丫鬟”，老媪停下了脚步，有些难过地说道：

“庄子里的人死的都太过突然，所以哪怕成了亡魂也还以为自己活着，每日都在重复着生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官爷可得注意，可不能让它们知道自己死了，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那……婆婆你，要去见高太公？”张元一也跟着停下了步伐。

老媪摇了摇头解释道：

“官爷有所不知，玲儿那丫头，打小就记性不好，老爱忘事。

“好几次太公差她去办事，她转头就给忘了，回去没少挨太公骂。

“哪怕，哪怕死了，也还是老样子，记性不好。”

她抬起磨损严重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老婆子我只要把她糊弄过去，她转头就会忘了这事，不会……不会伤害咱们的。”

老媪说着放声大哭起来，沙哑凄厉的哭声，在这荒废的街道上格外的瘆人。

“玲儿，我可怜的玲儿，她还那么小就遭此厄难，老婆子我心里难过……”

她一手拿着香，一手抹着泪，身影骨瘦如柴，边哭边往前走着，看起来颇为凄凉。

张元一几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四周的草丛里散落着许多白骨，时隐时现。

老媪哭了一会，忽然又笑了起来，“现在好了，现在好了，有皇帝老爷差来的官爷，老婆子我不用自己提心吊胆啦。”

老媪回过头来，露着残缺的老黄牙，饶有兴致地朝着张元一说道：

“官爷，我家姑爷和小姐的感情可好了，姑爷说他是一点也不愿去取经。

“要不是观音大士发了话，再加上他那师兄委实厉害，姑爷可就要在这庄子里和我家小姐相守一生了。

“官爷、官爷，大唐什么样？你能和老婆子讲讲不？是不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我猜肯定是那样，皇帝老爷贤明能干，大唐国力又盛，气运昌隆，那些妖魔鬼怪怎敢靠近。

“对了官爷，你们大唐的元帅长什么样？

“官爷你可能不知，我家姑爷据说曾在那天上当过元帅咧。”

老媪说到这眼神中闪烁起了崇拜的光芒。

“姑爷可厉害了，他给小姐寄过画卷，那画里的人还会动哩，就和真的一样。

“姑爷说过，那画叫做时光卷，是他用大神通把自己降妖伏魔的场景从光阴中拓印出来，寄给小姐，以解小姐相思之苦。

“我和小姐一起瞧过，那画卷里，姑爷就是天神下凡。

“姑爷他三打白骨精、大战黄风怪，瞧得老婆子我心惊胆战，害怕极了，尤其是真假猪刚鬣那次，姑爷可憋屈坏了。”

张元一听到这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二师兄到底是真的猛，还是纯粹把猴子的功劳据为己有。

不过有一点他看出来了。

眼前的老媪许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鬼地方太久了，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哭一会笑的。

说话也没逻辑，一会讲东，一会扯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有些话痨，讲起来便没完没了。

不过张元一没有打断她，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多说一点，自己便多听一点。

没多久，几人便走出了那条街。

张元一回头瞧了一眼，整条街道不是太长，却是店铺密集，从前或许是个热闹的集市吧。

每逢初一十五，十里八村卖货、赶集的人聚到这里，想必一定热闹非凡。

只可惜不知发生了什么，成了一片鬼域。

他收回目光，望向两旁。

此刻几人正走在一片旷野里，路的两旁瞧着像是片庄稼地，但是久没打理，已经彻底的荒废了。

田地的不远处还搭着些棚子，四周用篱笆栅栏围着，应该是庄里饲养动物的地方。

更远处瞭望过去，依稀能看到一层围住整个高老庄的光幕。

光幕外围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庄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让它们不断撞击着光幕，试图闯进来。

不过那泡泡似的薄薄的光幕，坚韧的超乎想象，任凭它们怎么攻击，都无法冲破进来。

张元一望着那边，开口问道：“婆婆，那是什么？”

老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开口道：“那个呀，那个是出事之后我家姑爷托他师兄，围着高老庄画的一个圈。

“外面那些试图进来的都是些妖魔鬼怪，它们呀那是冲着小姐的尸身来的。”

说到这老媪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狠戾，但是这表情一闪而逝，很快又变成了笑脸。

“官爷不用担心，姑爷那师兄可是厉害极了，有他画的圈在，什么妖魔鬼怪也别想闯进来。”

说着老媪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这样庄里的亡魂也就没办法往生了。”

“哦？这是为何”，张元一不解看向老媪。

老媪笑了笑，“官爷，我家姑爷那师兄何其厉害，据说当年可是闹过地府的，把那阎王爷爷都揍了一通。

“他老人家既然画下了圈，那哪个阴司鬼差敢不长眼的闯进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田野，来到一大户人家门前。

与别处的破败不同，这户人家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门上的漆水崭新明亮，好似刚刷的一般。

一块写有“高府”两字的匾额悬挂在大门上方。

“这么快就能完成第一个任务？”

望着眼前的高府，张元一心中没有丝毫的高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身旁的老媪则是看着高府，面露回忆，眼中泪水氤氲，迟迟不见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