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惊雨3（1/1）
这里，就是那个见臣口中的“断魂谷”？
杨七九站在紧闭着的木门前，身后是密集的雨滴，身边是一位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女子。
按照见臣的说法，这里是很多人人生的最后一站，也是那极少数人登临修行界的第一步。也就是说，踏过这扇门.....也就意味着他们的过去彻底与他们的人生断绝了吗？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另一个世界。
而杨七九，作为一个普通人，此刻所站的位置是这扇门里无数人即使抛去性命也要踏上一脚的地方。
那，这门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色呢？
这么想着，杨七九特意倒退了几步，即使走进雨幕他也不管。他正好需要这冰冷的雨水好好冲刷一下自己的大脑。
在昏沉的乌云和密集的雨水下，他看见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建筑屋檐。简单的就像随处可见的民居土墙......
不，如果没有那个牌匾和那三个字，那扇木门也不过是一扇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木门而已。
好好冷静下来自己的头脑后，杨七九迈步向前。
却听得自己身后踩踏雨水的脚步声非常清晰，回头一看，如同恐怖电影里的女鬼一样披散着头发的红衣正乖乖跟在他身后。他疑惑的表情仿佛根本看不到一样。
杨七九欲言又止，摇摇头走回到门前。那红衣跟着他的步子，不紧不慢。
“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好吗？”
且不谈她个人恐怖的实力和她有点奇怪的脑袋，她现在这一身单衣也着实不能见人。
话说，修行者都是这样的吗？完全不去管除了修行之外的任何事情？这样倒也可以解释她现在这异常的状态是怎么回事。还有，黏糊糊的衣服贴在身上，她就不觉得很难受吗？
“好。”
简单的一个字，杨红衣席地而坐，就这么闭上了眼。
行吧，杨七九摸着脑袋手往门上轻轻一推，还没想好到底用什么姿势敲门比较合适的他，就这么轻轻推开了这扇略显简陋的木门。
就这么简单？这可是某种意义上来说，迈入修行道的最后一扇门。
半开的木门里面看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有浓浓的黑暗。
杨七九皱着眉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足足等了半刻钟，期间他甚至有种把红衣带上的想法。可是看着她身上那几乎已经如同不着片缕的样子，他觉得还是要照顾一下她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羞耻心比较好。
确认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杨七九从一边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轻巧的用它代替自己的手缓缓推开木门。
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埋伏，也没有意外。因为大雨昏暗的视线下，屋内的布置看得也不是很全。只是一个大厅，什么家具都没有，也没有烛火光照。
同样，等待了有足足半刻钟，杨七九才踏出了越过门槛的第一步。
然后，他的眼前景色骤然发生变化，就在他想要回头的时候，自己的身后已经是无垠的水面，广阔的天空看不到边际，与几乎透明的水面在远处交接。
所以，还是没有逃掉吗？
那么这次又会是什么东西？
呼叫红衣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瞬，看着水面下自己清晰的倒影。他早早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起初，杨七九还是乖乖地等在原地。但是等到他都觉得厌烦的时候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难道自己是被困住了？这里是一个类似牢笼的东西？
这么想着，他开始在感受不到重力一样的水面上狂奔，天际线处的景色就像自己脚下没有水花的镜面一样，不管他怎么跑，根本就没有任何变化。
就这么继续跑下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什么都没有变。
累的躺倒在地，杨七九望着天上同样一动不动的云朵，原本焦急的心情也不得不平静下来。他先是回忆着自己之前那一步出了问题，好像不管自己再怎么小心，他踏出去的那一步就已经不可挽回了，他立刻就被传送到了这处牢笼......
但是，或许自己想错了？
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红衣不可能会坐视不管.....不好说呀，在没确定得搞清楚这位道痴的行事准则之前，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小命在人家眼里到底价值几许。
可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至少已经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在这处水镜上狂奔，可就像他预料的一样，除了视野里没什么变化的景色，他的精神有些疲惫，身体却感受不到熟悉的乳酸堆积在肌肉里的酸楚。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处精神牢笼。想通这点的同时，杨七九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想象，希望能在这里凭空变出一扇门。但是不管他怎么集中意念，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他开始回忆着自己记忆里杨老伯教给他的每一道菜，每一味调料的制作和用法。
卤鸭焯水的办法，处理松茸的步骤...豆腐的三种吃法，自己亲手揉搓的面团。
豆腐三鲜汤最后一步是先加盐，还是......自己喜欢吃甜一点的，一般会加点蜂蜜，但是蜂蜜属于珍稀食材，每用一滴，自己的心都会滴血来着。
自己原本只是想借着寻找惊雨的过程确认一下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杨三劫口中的赵惊雨。
然后再决定一下，自己对她的态度。然后想办法搞定灵剑门欠下的债务，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紧赶慢赶地去找那位秦婉儿，先把那个登仙道的推手之一给解决掉。然后再想个办法，确认一下那个邱胖子的身份，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他，自己随便再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去，什么时代的终结者这个事情，他是完全不想去做。
按照他的理解，历史有其必然性。其中出现的各路英杰呀，奸雄什么的，哪怕是换一个名字都依然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出现。也轮不到他一个普通人去担心不是吗?
而且看杨三劫那个样子，过得也未必很好不是吗？
如果自己没有听过他的话，那么自己还需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吗?
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本来的话，他不过是竹斋底下的一个打杂的，再吃饱喝足的同时还可以和那些凡人根本接触不到的神仙们聊两句，再来上点自己或许以后就会喜欢的小酒。就算到时候见臣带着嘲讽的语气和已经变成小老头一样的自己说话时，自己也不会觉得后悔不是吗？平安既是喜乐，安稳则是幸福。
这才是他已经接受的事实。不是吗？
“你是？”
女子带着疑问的声音从自己身边传来，杨七九一个鲤鱼打挺从水面上挑起。看都不看对面的面容，就径直抱向突然出现的家伙那根粗壮的大腿！
“上仙！救我！弟子，不，小人误入仙家禁地，实属该死！但是，还望念在小人是初犯，就放过小人这一次吧！”
杨七九说着说着，不由得哭了出来。不是装出来的哭，是真的大哭出声。
“那个，你先把手拿开好吗？”
“我不！除非您答应愿意带我出去！”
“......”
杨七九感受着自己手里传来的温暖触感，让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安心。
“额，你好像，没有修为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仙明鉴！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杨七九哭着哭着，鼻涕和眼泪挂在脸上，再随着他越抱越紧的动作，就快要蹭到那洁白如玉的美腿上的时候。他手里一空，整个人扑在地上。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再考虑要不要带你出去。”
杨七九大喜，连忙止住了哭声，抬头看向那美腿的主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面前这位神秘人，全身上下都是透明的，就连她那张脸也是和镜子一样，清晰地映照着杨七九涕泗横流后不堪入目的脸。
“怎么样？很惊讶吧？”
似乎是很满意杨七九的反应，这位神秘人发出了戏谑的提问。
确实很惊讶，杨七九老实地点头。这让对面一愣。
“额，你这么老实的倒是我遇到过这么多人里面的第一个。”
微笑着，但是看不见笑脸。神秘人接着问道。
“那么，你也该告诉我你是谁，以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七九看着她完全看不出来性别特征的身体和她映照着自己脸的...脸。老老实实的说明了情况。
“杨七九？竹斋？按你的说法，你，是从里面过来的？”
“如果你说的里面指的是我跨过来之前的那一边的话，没错。”
“是这样吗？那么，你还真有趣了。”
什么意思？
“啊，别误会，我指的是.....额，既然你是里面的，你应该知道能跨过那扇门的人大多都是成功破境的家伙，而你.....显然不在其中，而且，你还是从那边过来的.....”
“呵呵，这么久以来，你也是第一个。”
看不见表情，也知道她笑得很开心，似乎杨七九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为数不多的乐子了。
“是吗？那我要表示荣幸吗？”
“哈哈！你果然很有趣！”
她笑得捂着自己的肚子，如果她真的有的话。杨七九摸着脑袋试探着问道。
“那，我可以出去了不？”
“额，我想想。这个地方本来是给成功突破破境的弟子们最后一次问心的地方。你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用，大概是可以出去？”
疑问句？真的假的？你自己都不确定吗？
杨七九默默无言，这让对面又觉得有趣了。
“你不问问问心是什么？不问问我是谁？我刚才其实一直在看着你，你好像除了刚开始很崩溃，后来就一直躺着不动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问了我就能出去吗？”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
“好，那么请问前辈是何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很好，我就不告诉你。”
就算她没有表情，光是听她的语气都知道她在拿自己寻开心。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在这个时候会很生气然后非常不耐烦，但是他杨七九能是一般人吗？反正也急不得。
“那，我换个问题。不知前辈年芳几何？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看起来的话，好像前辈原来的面貌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还有，为什么......”
杨七九的疑问一句一句地说得没完没了，那位神秘人都听呆了。
“额？前辈？”
“哦，哦，你，果然很有趣呢。你不急吗？不害怕吗？”
“急而且怕的要死，刚才前辈你也看见了不是吗？”
“那为什么？”
“我觉得，看起来前辈好像挺无聊的，估计也是挺久没和别的人说过话了。所以，我也没办法不是吗？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和前辈聊一聊算了。”
“.......”
沉默，而且看不见任何表情和神态，这让杨七九实在摸不准他到底猜的对不对。
“杨七九是吗？我记住你了，那就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说完这位神秘人随手一挥，一个桌子，一壶茶，两个杯子，两个座椅和一个棋盘出现在两人面前......
行吧。杨七九极不情愿地乖乖入座。
“啊！还是说你比较喜欢酒？”
“不，茶和酒都不要，给我普通的水就好。”
就这样，两人漫无目的地聊了起来。从杨七九第一次握刀聊到他成功得到杨老伯的肯定。从他第一次踏上二层楼聊到他手下的精彩发明。在这期间，他也了解到，面前的神秘人的名字叫镜心。
她也不能算得上是人，她只是一个器灵。类似剑灵一样但是是由特殊的制作方式做出来的器灵。她一直守在这里，给那些成功破境的家伙们进行最后一道考验。
成功的话，当然能直接踏出那扇门，失败的话，她没有说。杨七九也大概能猜的到这位考验的应该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他们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太好。
“这么说，你现在是灵剑门掌门了？”
“只是一个名号罢了，我又不打算做些什么，等我找到冤大头了，就可以把这些事情都丢过去了。”
“呵呵，这么说真的好吗？我记得，那个杨婉儿，可是连宗主都揍过的。你这么敷衍，就不怕她找你麻烦？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她选的你。”
？什么原意儿？这个杨婉儿这么......牛吗？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自己选的，他也是受害者！嘿！杨七九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就应该先找那个罪魁祸首先问个清楚才是。
“前辈说得在理，但是我也没答应做这个掌门不是吗？她再怎么不讲理也怪不到我身上。”
“呵呵，希望吧。啊。如果你打不赢她，可以来这里，她进不来的。”
“哦？为什么？”
“这里是养气谷，破境以上的人都进不来，再说也没人愿意回来。”
“是这样吗？那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希望前辈记得保住我的小命就行了。”
“好说，好说。唉，你说的那个豆腐三鲜汤好吃吗？”
“当然！要是前辈.....额......”
“怎么了？”
“额，唐突问一下，前辈这副样子能吃东西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花些时间来准备一下。”
“嗯.....可以吗？我也没试过呢。”
“那就试一试呗，那明日，就明日，我带那个豆腐三鲜汤过来给前辈品鉴品鉴。”
“好啊！”
两人聊得甚是愉快，这时杨七九才想起来，这位镜心前辈一直守在这里，除了找不到人聊天之外，不是刚好知道每一个跨过门槛的家伙吗？这么想着，他问道。
“不知前辈昨晚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从这里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