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煞（1/1）

“天兆？！”林耀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吉公公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对，就是天兆。自西周国建立以来，已经有过三回了，每次都是皇室大乱，社稷危机啊。”

“愿闻其详。”林耀为吉公公倒上了一杯热茶，吉公公拿杯盖轻轻打了下漂浮着的茶叶，慢慢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接着说：“据说第一回天兆出现，是高祖建国后不久，也是皇宫御花园内，百年老树被雷电击中，直接拦腰折断。年底高祖之弟敬北侯就被告发暗中与北方异族结盟，意图攻打京师。高祖当即传召敬北侯，哪成想他见谋反之事败露，竟直接起兵造反，让国家陷入了连续三年的战乱之中。最后还是高祖，联合西方三国，一举击败了敬北侯，他本人在被捕前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儿女一共二十七口，然后放火焚烧了整个敬北侯府，他本人也死在了大火之中。这之后，高祖又处罚了所有叛军，将于敬北谋反有关联的人通通于来年秋后问斩，据说当年斩杀了上千人不止，一时间鲜血染红了刑场的汉白玉地砖，后来刑场的杂役刷了两个月还是没有洗干净，依稀能看到砖缝中有变黑凝固的血迹。

这第二次是先皇刚刚离世不久，皇上代理监国，一天夜里突然天降大火，烧了大半个皇宫，太妃也因此去玉清观为国祈福。

第三次就发生在昨天夜里。昨夜风声大作，乌云压城，平地乍起万道雷火，直击皇宫内院。说来也奇，那闪电不偏不倚都击在皇上的寝宫，得亏是昨日潘妃生辰，皇帝去了清泉宫留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哦，这我还真是头次听说。那公公此次前来，是……”林耀又给吉公公续上茶水。

吉公公一把拉住林耀的手说：“龙大人，我这次是奉了皇上的口谕，来向您寻求破解天煞之法的。”

林耀不留痕迹的从吉公公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吉公公说：“我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修仙之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能破的了上天降下的惩罚。”

吉公公连忙起身，来到林耀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说：“龙大人不必自谦，上次在丞相府内，我们大家都见识到了龙大人的卓然仙术。这次天雷明显是冲着皇上来的，皇上能侥幸躲过一劫，如果再有下次，该如何是好？但是此事兹事体大，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请大人帮皇上渡过此劫，将来大人在官场就可平步青云，皇上将奉大人为国师，那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林耀默不作声，只把手中茶杯端在唇边，边吹边饮。吉公公见状心里有气却不敢发作，只能擦擦头上的汗，又用力挤出笑容来陪着等，心里把林耀的祖宗十八代都“礼貌”的问候了一遍。

等了良久，吉公公的腿都有些站酸了，也不敢打扰林耀。汗水从他那张白花花的大脸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吉公公看这么久了，林耀放下茶杯就在闭目养神，不说话也不动，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于是将大脸凑近林耀，想看看低着头的他是不是睡着了。

“啊！”林耀毫无准备的大叫一声，吉公公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带着手把茶壶碰翻了，一壶茶就那么兜头淋在了他的身上。索幸等的久了，茶水已经不烫，要不这一下非得烫伤不可。

林耀睁眼一看，见吉公公坐在地上，被茶水浇透，一副狼狈像。林耀赶忙起身伸手把吉公公拉起来，然后一边把茶叶从吉公公头上拿下来，一边说：“吉公公请见谅，为解皇上的天煞，我刚刚是搜肠刮肚的想办法，终于想到此前在仙山与我下棋的仙人应该有办法，所以就使了一个离魂诀，直接到南海找仙人寻求破煞之法。我也是一时情急，忘了先知会公公一声，没吓到公公吧！”

“这么说，龙大人找到破煞之法了。”吉公公听到林耀的话，也顾不得自己满头的茶叶渣子，一个扭身就从地上蹦了起来。

“算是吧，但是……”林耀面露难色。

“龙大人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马上就去禀报皇上。”吉公公拍了拍胸脯说。

林耀贴近吉公公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吉公公“这……，好吧，我这就回宫禀报皇上，也请龙大人做好准备，最快今晚最晚明晚，一定给龙大人回话。”

“那我就在府里等着公公的好消息啦！”林耀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然后亲自送吉公公从大门出去。

目送吉公公走远，林耀转身正欲进门，只见小厮一下下的蹭到林耀身边，然后说：“主子，咱们今天还继续么？”

“继续啊，我没说停就一直继续。有没有效果，三天之后见分晓。”

接下来的几天，街市上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巡逻的不仅仅是禁卫军了，还有一些周边地区临时调过来的军队。

林耀在祭司府里，这几天都没有外出，在第三天的傍晚，有一只灰黑色的鸽子，拍着翅膀，从皇宫的一个角落飞起。那鸽子熟练的绕过了宫里巡逻侍卫的眼睛，像箭一样直飞云霄，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皇宫幽暗的夜色当中。不多时，那鸽子出现在林耀的窗户上，林耀抬起手，鸽子听话的扑啦啦落在林耀的胳膊上。林耀从鸽子腿上拿下了一个细小的竹筒，里面有一张叠着一卷的小纸条，上面用娟秀工整的小楷写着：天兆现，皇帝怒，宫人出。林耀高兴的把纸条握在手心里，然后对着窗口的蜡烛，点燃了纸条，看纸条变成小火星，在窗前飞舞掉落。

西周国景佑二十五年冬，京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皇上感恩上天之德，体恤百姓之艰辛，准备大赦天下。放在押犯人若干，改判重刑犯若干，免死罪为流放，皇宫内院年二十五以上宫女，一律放行出宫，自行婚配。凡未生育皇家子嗣的妃嫔，亦放行出宫，皇上特许为她们发放月银，以保证其出宫后的正常生活。若她们终生未再嫁，则由皇宫一直供养养老，若中途得遇良人改嫁，皇宫将一次给付一笔嫁妆，以后各不相欠。此皇榜一出，举国震动。朝野上下一时议论纷纷。

隔日，新任大祭司龙辰奉旨进宫面圣。皇帝的东暖阁内，林耀立在床边。皇上双手按着胸口，虚弱的对林耀说：“大祭司，朕都按你说的做完了，你现在可以帮朕解煞了么？”

林耀略一拱手说：“皇上请不要着急，我此次进宫就是为您解煞而来。”说着林耀从袖兜里摸出罗盘，在暖阁内向东走三步，停住右转向北走五步，然后对着罗盘看了半晌，对皇上说：“皇上，请您准许我今夜子时在御花园东南角设立香案，为您做解煞的仪式。”皇上半倚在床上，大手一挥，“准奏。”

是夜，林耀穿戴整齐，拿出准备好的香烛，黄符之类的东西，铺陈于香案之上。然后开始“做法”。须臾间冷风大作，御花园里仅剩的几片树叶被大风吹的沙沙作响，林耀解下腰间系着的一个小玉葫芦，打开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然后噗的一口气喷在空气中，只见喷出的水雾化成一个个银白色的小针，随着越来越大的风势，飞向了御花园的四周。只听嗖嗖嗖的几声响动过后，御花园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阵诡异的哀嚎，那声音不像是人类的声音，倒像是狞猫的嚎叫。在这寒冷的冬夜，那一声声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林耀这时吩咐宫里的侍卫，三人一组，提着宫灯，手持黄符，到御花园里查看，若是有流血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东西，直接用黄符将它贴住。皇上裹着狐皮大氅，紧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心脏跳动的异常快，快的好像就要从胸膛里撞出来似的。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派出去的侍卫都回来了。其中有三组回报说，发现了流血的东西，分别是槐树，山麦冬和虎皮兰。吉公公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他一手提灯一手搀扶着皇上说：“龙大人，这些花草乔木是有什么问题么？”

林耀用手抚摸着自己的佩剑说：“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吉公公说：“请龙大人赐教。”

“首先，这些草木花卉都是喜阴的植物，常年生长于背阴之地，阴气强盛。第二，宫中妃嫔宫女皆为女子，自古男属阳，女主阴女子众多，阴气就盛。这些女子之中不乏常年困于宫中，即无缘得见圣面，又不能被放出宫与家人团聚，难免心生怨恨，时间一久，怨念就更盛。第三，皇宫选址被就是天地灵秀之处，灵气非凡。这几项但看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合在一起，就造成了一个极阴之地，这里就会生出怀有阴邪之力的精怪。他们在这里不停吸收怨念，用来修炼，假以时日就会化作人形，为祸人间。就是长期生活在他们附近，也回被他们吸收人的元气，时间久了就会疾病缠身，甚至身患恶疾最后殒命。”

听得林耀的话，皇上长舒一口气说：“依龙爱卿之见，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些树精藤怪？”

林耀说：“回禀皇上，依臣之见，御花园中精怪只是修行的初级阶段，还在依靠吸收怨气来修炼，元没有能化成人形的精怪厉害。之前皇上遣散宫人，已经让他们吸收不到足够的怨气，现在被我的黄符所封，想必是不能再来害人。然后就请宫中寻找壮年男子侍卫，必须是童男子，于明日午时日头最盛之事，将这三个贴着黄符的植物，用大火焚烧，一定要烧干净，直到只剩灰烬之时，这煞也就完全解除了。”

吉公公听得高兴道：“太好了，皇上，这样您就不会夜夜心口疼的睡不着觉了。”

皇上看了吉公公一眼，吉公公自知多言了，就马上低下头去。皇上转向林耀问：“情况能如吉公公所言，只要烧掉这三个祸害，我就能恢复健康。”

林耀说：“烧掉他们，皇上不会在心口疼是一定的，但是皇上毕竟被这些阴邪之物吸收了不少的元气，也没有那么快恢复健康。这样吧，我对开炉炼药之事虽不是特别精通，但我愿为陛下一试，炼制一些强身健体的丹药，好让陛下尽早恢复健康。”

“如此甚好啊！”皇上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吉公公扶自己回东暖阁。吉公公陪皇上走后，侍卫在收拾香案，黄符之类的东西。林耀站在御花园中，望着满园凋敝的花草树木，轻轻的叹了口气。

林耀在等待侍卫收拾香案的功夫，吉公公去而复返，急急的走到林耀身边，对他耳语道：“皇上担心大人夜里出宫不安全，所以准备留大人在宫中过夜。皇上特意安排，要与大人住的近些，那现在我就带大人去您的住处。大人请随我来！”

林耀跟在吉公公的身后，借着侍卫手里宫灯的微光，打量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林耀从小在宫里长大，对皇宫的各处路线再熟悉不过，因为早些年皇宫遭遇大火重修后，具体宫殿的样式是有所改变，但是大体格局路线林耀还是认得出的。皇上现在住的东暖阁，当年也是父皇最喜欢住的地方。因为它不仅距离大殿很近，方便上朝处理政务，或是临时召见某位大臣。这个地方还离一个地方非常近——那就是母妃当年居住的甘泉宫。

当年母妃作为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一直住在离他一步之遥的甘泉宫，后来母妃被贬去冷宫，这甘泉宫就一直没有人住。现在皇上回偶尔那它来接待暂时留宿商议国事的大臣，但这个宫殿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还都是闲置的。

林耀被安排在承恩殿——也就是当年母妃的居所，甘泉宫。

林耀送走吉公公，一人进到殿中，这里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模样，正在感伤之事，黑暗的宫殿里传出一声叹息。

“谁？”林耀借着手中宫灯昏暗的火光，向殿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