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请安与试探（1/1）

这天下了早朝，李修和被仇公公留住，带到皇帝书房来。

他走进殿内，皇帝李桓正在批阅奏折。

“儿参见父亲。”

李桓继续翻阅手上的奏折，并没有立即让李修和起来，空荡的大殿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婆娑声，让跪在殿下的李修和此刻心都悬在梁上。

“你上书想要去给太后请安，是吗？”

李桓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寒天冰窖里滚落一块碎冰。

“……是，儿自与母亲搬出冷宫以来，得父亲与众母妃、哥哥和亲眷疼爱，无以为报，终日惶恐，如今封王，更是感恩父亲天恩浩荡，皇家眷顾深重。近日儿已将谢礼逐个送往各个宫中，惟有皇太后那里，儿始终未能前去请安，且儿听闻太后久居病中，喜爱清静，故来请示父亲，想一见太后，聊表孝意。”

李桓听完，放下奏折走下过去扶起他。

“太后久居深宫，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生人，你此次前去请安，稍坐片刻就好，不要打扰到太后静养。

另外，太后现在年事已高，诸多事情都早已忘却，如果她说了什么不体己的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是。儿告退。”

第二日，李修和带上礼品，往积善宫来。

积善宫位于皇宫左上角，鲜有人踏足，据事先的调查，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十几年前全部换过的，连跟随太后多年的玉音嬷嬷都在太后受伤事件几个月后被换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是静养，更像是软禁。

据史馆里的卷册记载，太后生病前五年，皇帝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对外宣称太后病的很严重，也没有让太后出席任何场合。后面确诊了呆症之后，过了许久才陆续有人能偶尔前往探视。生辰什么的也都有皇上亲自带领妃嫔及子女前往祝贺，这积善宫才稍微有了一丝人气。

李修和踏进殿内，太后正端坐在榻上，手持佛珠，闭目养神。

“孙儿李修和，来向皇太后请安，皇祖母久安久乐，庆衍万代。”

太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对李修和的到访反应漠然。

“昨日听说是皇上新封的亲王要见我，你是哪个亲王？”

“孙儿是裕亲王。皇上的三子。”

太后睁眼，嘟嘟囔囔地说道：“没听说过，你给哀家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是江南新进贡的织品和绸缎，加上一些当季新鲜的水果，都是挑的性温，软嫩的果子。”

“你还算有心。”

李修和见太后用词语气都是小孩子脾性，想起挽烟教他的问话诀窍，决定再开口试探一下。

“皇祖母近日睡得还好吗？”

“嗯，还行。”

“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孙儿立刻交代御膳房去做了端来？”

“没有，什么都不想吃，都不好吃。”

“那……”

李修和眼神一暗，继续说道。

“之前摔伤的地方，平时下雨的时候还会疼吗？”

太后原本笑嘻嘻的脸闪过一丝警惕，随后又恢复了傻笑的模样。这个最为真实的反应稍纵即逝，但仍然被一直盯着太后的李修和看在眼里。

“什么摔伤，哀家哪儿都好着呢，不曾摔伤。”

太后短暂的犹豫已经给了他答案。

李修和假意顺着太后的话，又交代了身边宫人一番，向太后告辞走出来，想赶紧把消息告诉凌挽烟。

身后闪过一个黑影，又消失在宫墙后。

“挽烟，你在哪？我有发现。”

听到李修和在玉佩里的声音，凌挽烟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

“说说看呢。”

李修和把刚才的情形和太后一闪而过的反应都如实相告，挽烟两手一合，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皇上因为某个原因，在二十年前就软禁了太后，将她身边的人全部换掉，还禁止外人去看望她。太后为了自保，假装患上呆症，让自己失去对皇上的威胁，以此保全性命。”

“会是什么原因呢？”

“既然太后没傻，那就可以问问她了。”

“可她是不会对我们说真话的。”

挽烟得意地笑起来。

“对寻常凡人当然不会，但若是仙人去问呢？”

李修和看着她高兴的脸，却没办法像她一样高兴，只能自嘲道：“是啊，都忘了你是仙女了。”

“哎呀，总之这件事多谢你帮忙，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都可以给你找来，算是感谢你啦！”

看得出这件事的进展真的让她很高兴，李修和摇摇头说道：“不用。”

凌挽烟想起龙王夫人说过，他从前性格没有变得深沉之前，是喜欢逛庙会的。

“那这样吧，马上就是乞巧节，城里会有你最喜欢的庙会灯会，我带你去逛一逛如何？咱们四处游玩，吃遍美食！”

李修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可我从未去过庙会。”

“呃……那便是你以后最喜欢的事啦！就这么说定了！乞巧节那天下午，我在城里最大的那条茶店街的街口等你。”

回到房间，挽烟不急着去太后宫中，而是继续研读偷来的卷宗。

一来，她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太后的生平，才能跟太后对得上更多的话。

二来，这卷宗在她手里多一日，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虽然不会查到她这里来，但若关于太后的卷宗失窃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必然会打草惊蛇。

太后跟先皇十分恩爱，纵然后宫还有其他妃子，但每逢初一十五和其他重要的节日，先皇都会来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宫中，和她一起用膳，写诗。

太后也曾生下一个皇子，是当时的二皇子，可惜八岁时失足落水，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还好先皇的恩宠依旧如初，后来太后渐渐走出阴霾，对待当时的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和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很好。

直到皇帝突然薨逝，大皇子李桓继承皇位。

后面的事情，挽烟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不多赘述。

唯独“突然薨逝”这四个字，挽烟觉得没那么简单。

乞巧节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