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除夕宴（1/1）

芝姑姑突然昏倒在王府门口，吓坏了身边所有人。修和一边和挽烟把芝姑姑抱进房间，一边差人去请太医。

那值班的杜太医正吃着晚膳，就被连绑带架的带进王府，给芝姑姑看诊把脉。

“老夫人年轻时劳损在前，如今年岁渐长又感染病邪，加上现在痰中带血，形容憔悴，应该是患上了虚劳之症。

老夫现在开几方药，王爷吩咐下人按时按量炖煮送与老夫人服下，平时要多晒太阳，不要受凉，不要妄动虚火，保持静养。”

送走杜太医，芝姑姑昏睡到深夜才醒，看着身边儿子儿媳都在，心里很平静。

经过两日的调理，加上挽烟事无巨细的照顾，芝姑姑面色逐渐红润起来，胃口也好了不少。

除夕夜这天，修和安排好芝姑姑在家的膳食，吩咐下人时刻陪着老夫人一刻也不得离开，就带着给皇帝的贺礼，准备和装扮好的挽烟一同出门往皇宫里来。

“等等。”

芝姑姑叫住修和，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那黄梨花木做的小方盒被一块青花色绢布包起来，用金丝线层层缠绕，缀上三朵红色梅花，宛如梅林艳阳天，潋滟不得晴。看着甚是清雅。

“娘，这是什么？”

“是为娘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学会的一道宫廷秘制糕点，叫做赐绯含香，你给皇上带去吧。”

挽烟一听“宫廷秘制”来了兴致，巴不得拆开绢布一尝为快。

“赐绯含香？是什么好吃的？娘也给我们尝尝才是。”

芝姑姑宠溺一笑。

“明日得了食材就做给你们吃可好？”

挽烟乖巧的点头，接过食盒抱在怀里，和修和并肩走了出去。

芝姑姑回到厨房，看到几案上还剩了半个红粽，捏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巧笑倩兮，顾盼神飞的明朗少女。

二十年前，还没有人唤她芝姑姑，人人都叫她玉芝。

“玉芝姐姐你快尝尝！我新学会的这道糕点好不好吃？”

“好香啊，而且还这么好看，玉音妹妹，你怎么做的？”

眼前被唤作玉音的小姑娘看着略比玉芝年纪小些，正得意洋洋地仰着头，挽着自己的头发。

“哈哈，这是我找到的一本宫廷秘制美食的配方书籍，里面讲到有种已经失传的糕点，叫做赐绯含香，要用上好的糯米包裹数十种香料，外淋蜜水，再用红色饰物比如红花、霞飞萝卜片等包在最外面，做成粽子的形状而成。我试了好多次，换了三十几种香料的组合才最终得成了现在的这一道赐绯含香！”

“你好厉害，可以教教我吗？”

“嗯嗯，你是我最要好的姐姐，教给你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只能做给你最爱的人吃，因为我看那书上说，赐绯含香原本是古代一位皇帝为了讨心爱妃子的欢心才苦心研造出来的，制作之人只有将对对方的爱意放进这道糕点里，才能呈现最好的味道。

你若是随便做给旁人吃，不仅坏了这道菜的规矩，也无法让那些你不爱的人体会到这道菜的心意。”

“哟哟哟，听这口气，咱们的玉音小妹妹可是遇到心上人了？让我猜猜是哪个宫里的侍卫？”

“现在自然还没有，不过我终有一天会遇到的，到时候一定告诉姐姐！”

芝姑姑回过神，对着几案上残留的几朵红梅喃喃自语。

“玉音妹妹，谁又能想到我一入冷宫就是15年，等到我活着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死了五年了，也不知道你找到那个你可以为他做赐绯含香的男子没有？

如今自己还能有机会给远在天边的心仪之人做一次赐绯含香，也算是托了你的福气。”

皇宫这边，按照历代赤朝皇家的规矩，除夕夜都是要大宴群臣，一同守岁的。因此年夜饭也叫“守岁宴”，要从除夕夜的晚上一直持续到大年初一才能结束。

皇帝除了接受皇亲国戚们送来的贺礼，也会亲自甄选一些名人字画、丝绸珠宝等物赠送给大臣及他们的家眷，以此表达自己“爱民如子”。

皇家宴会上，众臣子纷纷起身接受太监宫女们递来的分发好的皇家贺礼，又到了皇子公主们向皇上献礼的时刻。

大家对被废的太子三缄其口，谁也不敢提起，只见恭亲王李玉缓缓起身，带着身边的侧妃和小世子来到殿前向皇上躬身行礼，送上贺礼。

仇公公的声音高亢明亮。

“恭亲王携家眷送上兽首玛瑙杯一只、《兰亭集序》真迹一册、五彩琉璃玉宝瓶一对，祝皇上皇后千秋万岁，福寿双全！”

接下来是修和带着挽烟走上前来，让身后的太监将贺礼一一呈上。

“裕亲王携家眷送上苍南山虎王连首兽皮一张、鎏金鹦鹉纹提梁银罐一对、鎏金莲瓣银茶托六组、还有这……”仇公公看着那青花纹绢布小盒，向修和示意贺礼单上并没有这个小盒的名称。

挽烟小声提示了他一下。

“……啊，还有赐绯含香糕点一盒，祝皇上皇后春和贻荡、岁序更新！”

靠坐高台之上的李桓原本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沉浸在守岁的团圆气氛里，突然听到“赐绯含香”四个字，身形一顿，凌洌的眼神就朝着台下的两人看去。

“裕亲王有心了，只是这糕点来的新奇，不知道是哪位名厨的手艺？”

“回父亲，是……”修和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个称谓。“……是家中姑姑，根据已经失传的唯一秘方精心制作而成，作为新年佐酒之物最佳。”

大家自然知晓这个“家中姑姑”是谁，只是皇帝说她是谁，她便只能是谁，所以大家都低头不语，悄悄看着皇帝和其他嫔妃的反应。

皇后对此并不在意，只笑盈盈地说道：“裕亲王如今娶了王妃，心思细腻更胜从前了，可见凌将军家的女儿聪瑜灵秀，蕙质兰心。”

听见皇后的夸赞，挽烟又复向皇后行礼。

“谢母后赞誉，臣女愧不敢当。”

“呵呵，王妃看看恭亲王的小世子，都已经能走路了，明年你可是也要给裕亲王添上一个小世子才算幸福美满呢。”

“是。”

修和看着挽烟应承不迭的样子，笑得一脸宠溺。

没人注意到，李玉在听到“赐绯含香”这四个字的时候同样瞪大了双眼望向台前的修和夫妻，手中酒杯洒了个干干净净。

裕亲王的母亲为何会做这道糕点？她和玉音又有什么关系？

李玉看着修和夫妻二人态度坦然，显然不知道这一道“赐绯含香”对于台上的皇帝和台下的恭亲王来说意味着什么，一场腥风血雨又将笼罩在赤朝皇宫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