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合欢酒（1/1）
挽烟自那一夜痛哭过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册封仪式这天，她任凭宫女嬷嬷们领着梳妆穿戴，像个漂亮的提线木偶一般被带上大殿来。
修和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珠帘下的脸喜怒难辨。仪式完成，他走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冰凉，麻木。她想离开，又舍不得离开；想见到他，但又害怕见到他。这千丝万缕的感情折磨得她寝食难安，短短十天，她已经肉眼可见得瘦了大一圈，连身上皇后的衣服都撑不起来，司制房的宫女们又连夜将衣服改小了一圈。
册封当晚，按照规定，帝后必须同寝。挽烟端坐着，等着皇帝来一起用膳，却迟迟没等到他来。她越想越不耐烦，想吃饭又被身边的小环阻止，看见桌上放着一壶酒，索性抓起酒杯给自己倒上，自顾自地开始喝起来。
几杯下肚，挽烟突然感觉到小腹自下而上的升起一股热气，她开始觉得浑身发热，眼神迷离起来。
原来按照赤朝皇室惯例，皇帝册封皇后当日要准备“合欢酒”，让皇后尽快为皇上诞下子嗣，开枝散叶。
挽烟不知道自己喝下肚的是有催情效果的合欢酒，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她放下酒杯，趴在桌子上重重的喘息起来。
修和在太极殿待到天色渐暗，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到琴嫣殿来看一看她。当他推开门走进来时，就看见挽烟满脸通红，趴在桌子上喘息。
“你怎么了？”
以为她喝醉了酒，修和将她抱起来放在软榻上。挽烟突然伸手抓住了修和的衣领，娇柔的小声呜咽着，一边脱衣服，一边凑过来想亲他。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修和愣在当场，任凭挽烟亲他的脸颊，鼻子。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一半，又伸手来解修和的衣服。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修和稳住神智，耐着性子按住她的手，把她的衣服又穿起来。
挽烟只觉得难受，又用双腿缠住他的腰，双手像只口袋挂在修和肩上。
想念了四年之久的心上人此刻香肩微露，眼神迷离，四肢滚烫地贴着他，他感觉自己就要疯了。但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厌恶的眼神，他又清醒过来。
“来人呐。”
小富贵走进殿内，修和立刻将身体转过去，把挽烟遮得严严实实。
“立刻去准备一壶皂荚水和暖胃的汤药，快！”
“是！”
不一会儿，太监端着一壶浓浓的皂荚水进来，修和倒了一碗，轻轻捏开挽烟的嘴就给她灌下去。满是泡泡的皂荚水难喝极了，挽烟咽了几口就马上吐了出来，修和虽然心疼，但还是哄着她，捉住她的肩膀又灌了她一碗。
见她终于把胃里粉色的带着合欢酒的食物都悉数吐了出来，他赶紧又端起暖胃的汤药，哄着醉酒的挽烟喝下去。
折腾到半夜，又给她换好了衣服，他才随便吃了几口饭菜，抱着挽烟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挽烟头疼欲裂，感觉自己满嘴都是皂荚的味道。她坐起身来，努力回想昨晚的事，隐约只记得自己喝了酒，后来好像看见了修和。
“小环。”
小环推门进来。
“皇后娘娘醒了，奴婢服侍娘娘洗漱用膳吧。”
“我嘴里怎么一股洗衣服的皂荚味？”
“回娘娘，昨晚皇后娘娘您喝了合欢酒，是皇上喂您喝了皂荚水，您才把酒都吐出来的。”
合欢酒……这东西她是知道的，早在四年前，准备皇后的册封仪式时，宫里的教习嬷嬷就告诉了她这个东西的存在，说是只有皇后和皇帝同寝时才可以饮用，其他任何嫔妃使用都会被判使用媚药迷惑皇上之罪。
只怪自己昨晚一时疏忽，忘了还有这事儿，才误喝了几杯。
所以，他知道她喝了合欢酒，还喂她喝皂荚水，而不是任由那酒……
挽烟心里涌起一丝苦涩的甜蜜。
“那……皇上后来去哪里了？”
“回娘娘，皇上后来宿在了琴嫣殿，今早上天还没亮就走了，走的时候皇上还说……说……”
“他说什么？”
“……皇上说怕皇后娘娘醒来看见他，又会不高兴，所以早点离开。”
……
挽烟的心又软了一分，眼前仿佛看见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抱着她的手，轻手轻脚地起床离开的模样。
到了晚上，她看着窗外已是月明星稀，第一次想知道他此刻在哪。
想起那两个妃子，她又纠结起来，别扭地开口问道：“小环，皇上今日宿在哪个宫里？”
“回皇后娘娘，皇上今晚宿在太极殿的。”
“他今日没有翻牌子吗？”
小环抬起头，看向挽烟的眼睛带着笑意。
“回娘娘，皇上从来都没有翻过牌子哦。”
“啊？”挽烟不敢相信地站起来，走到小环面前。
“我不在的时候，不是有陈昭仪和孙婕妤两位妃子服侍他吗？”
小环心想，皇后娘娘这缸子醋，终于要吃完了。
“回娘娘，另外两位娘娘都是今年开春后，太后娘娘选进来的，皇上只给了她们位分，并没有招幸过她们。连册封当日，都没有去过她们的宫里。奴婢也只在中和节祭祀上远远的见过她们一次而已呢。”
“是……是吗？”
小环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欺骗娘娘。自那次娘娘落水后，皇上知道您恼他，气他，所以每晚都等娘娘您睡了之后，传唤奴婢到他跟前，询问娘娘您每日吃了多少，睡得好不好，奴婢看着皇上思念您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您继续同皇上这样疏远下去。”
挽烟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用意呢？每日送来的膳食里总会有一两道是他曾经做给自己吃过的菜，深夜偶尔睡醒，看到小环不在，询问其他宫女才知道被皇上传唤走了，她不是没有心的人。
“你起来吧。”
挽烟看着桌上的糕点，对着小环说道：“你明日帮我办些事。”
第二日，小富贵在给皇帝传膳的时候，接过了小环送来的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同送进绛宵宫。
修和同往日一样，吃着饭菜味同嚼蜡，这时，小富贵从宫女的食盒里端出一盘红色的粽子，放在修和面前。
是赐绯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