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日（1/1）

七月的夜晚，繁星点点，月色照在大地上，把黑暗也驱散了一些。

林七躺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即使睡着了他的手依旧紧紧的抱着林凤娇。

他特别害怕，也特别自责，害怕的是失去妈妈，自责的是没有保护好妈妈。梦中的他想着如果没有去钓鱼，如果早点回来，如果…，可惜没如果。

今年的林凤娇也才满32岁而已，渐渐的她也回过了神，侧身看了看睡着的林七。最终于还是流下了眼泪，这一流，就止不住，直到泪水浸湿了林七的面颊。

惊醒后的林七，看到自己的母亲流泪，他慌了，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红领巾，替母亲擦拭着眼泪。

流泪中的林凤娇，听见儿子肚子咕咕的叫着，她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做饭给他吃。她恢复了一下精神，温声细语的对着林七说：“儿子起来吧，妈妈去给你做饭，你晚饭还没吃呢。”

起来的林七，走出屋外，发现黑熊的身体不见了。他慌张的冲出了屋外，刚跑到院子门口，才看见路外边的李天一正在挖坑，而黑熊就在他的身边。

林七沉默的走了过去把黑熊抱在怀里，向家里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有一棵桃树，他把黑熊放在地上，拿着锄头，在桃树旁挖了起来，十岁的他，举着比他人还高的锄头，艰难的挥动着它，此时的月色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李天一看着面前的林七，并没有怪他杀人，陪着林七埋葬了黑熊后，看见林凤娇在做饭，知道她回过神来以后，他也就回去了，把夜晚的时间留给了林凤娇母子二人。

母子二人吃了饭以后，林凤娇烧水给林七洗了澡，把多余的热水冲洗着地上干枯的血迹。

忙了半夜，等把这一切弄好，她才重新烧了热水，来到厕所，一边清洗自己，一边流着眼泪，也不敢大声哭，怕儿子听见，也怕附近的村民听见。此刻滚烫的热水，却怎么样也温暖不了她的心。

洗好了来到卧室看着熟睡着的林七，她走到了写字台边，拉开抽屉拿起里面的剪刀然后又放了下去，这样重复了几次，最终还是放下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取出儿子的作业本在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哭…

第二天早上，林七睁开了双眼先是摸了摸身边的床单，还能感受到一点微微的余热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喊了一声：“黑熊，黑熊”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摸了摸鼻子走了出去。

他来到院子里，看着桃树下那个小小的坟包，低下了头颅，陷入了沉默。

直到林凤娇叫他吃饭，他才回过神来。

来到堂屋第一眼就看见母亲带着巨大的黑眼圈说着：“妈妈，你的眼眶怎么这么黑呀！”

林凤娇偷抹了一把眼泪回应着：“昨晚没睡好。”

听着她的回答林七也没说什么。母子二人就这样默默的吃着饭，呈现出跟往常一样的画面，只不过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和黑熊的陪伴。

也不知道林七要多久才能从黑熊死亡的悲痛中醒来。他似乎忘了昨天他的失控，那时的他发出像魔鬼似的眼神，毫无感情的杀了王霸，也是他第一次杀人，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后遗症。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母亲还在，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其实他心中还藏着一件事，他谁也没说，深深地藏在他的心里直到他出国的那天，他才把他展现了出来。

今天的林七一整天都跟在林凤娇的身后，寸步不离，仿佛回到了读书前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林凤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翌日半夜，林凤娇看着怀抱中的儿子，眼中流露出深深地不舍，像是要离开她似的。

等林七彻底熟睡以后，她轻轻的拿开儿子抱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拿上电筒(那个时候上电池的那种00后以前的应该都知道，上两节或者三节大电池)，走出了门外，直到她的身影被夜色吞没。

清晨，阳光普照在大地上，充满了一片柔和。

林七家和昨天一样，母亲在做着早饭，林七依旧站在小坟包前沉默着，直到母亲叫他吃饭。

林七已经两天没去李天一那里了。因此在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李天一不放心的过来看了看，同时也安慰着他们母子二人。

李天一看着林凤娇的黑眼圈说道：“凤娇啊，你得注意休息啊，你如果垮了小七怎么办？也不要想着做傻事，孩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看着林凤娇红了眼眶李天一这才没有继续说了。

李天一回去了以后心里也是很担心，他看见林凤娇的状态并不好，眉前像冒着一丝丝的黑气。

同样周围的邻居，也时常过来看他们母子二人，其中还有以前和林凤娇不太对付的的，整个村子也都牵挂着同情着他们母子二人。

很快这一天又结束了，但今晚林凤娇没有出门，陪着林七安安静静的睡觉，像是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似的。

她心中早就做了决定，只不过想陪儿子过最后一个生日而已，明天也就是儿子林七的生日了。

1997年，七月七日，今天也是林七的十岁生日。

今天他家热闹了许多，隔壁的邻居加上李天一，中午的时候零零散散的还坐了两桌。

桌上林凤娇端起了一杯酒，向众人说道：“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借着这个机会首先感谢大家这几日对我们娘俩的关心，同时感谢你们的到来，希望以后你们能够多帮帮他。”说完她把杯白酒一口闷了下去，脸一下就红了，似有了几分醉意。

接着她又倒了一杯酒，走到了李天一边上，双手举杯对着他鞠躬。

李天一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说着：“不用这样，我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孙子了，我这一生也没有娶妻生子，晚年能遇到他这么好的一个小孩，是我的幸运，也不怕告诉你，将来我还打算教他习文习武。”

林凤娇不顾李天一的劝阻执着的说着：“那就麻烦你以后多照顾照顾他，这杯酒我替他敬你。”

接着相互的客气了几句，她才回到儿子的旁边给他夹菜。

让周围的人很羡慕她们的母子情谊，尽管不是亲生的，但表现出来的胜似亲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客人们也渐渐的退去，这场仓促的生日就这样结束了。

本来只是母子两人过生日，却不知为什么，林凤娇叫了周围的邻居和李天一。

夜幕降临

今天的林七和往常不一样，吃了晚饭，等妈妈收拾完毕以后，他推搡着妈妈去到了卧室，让她等一下，说着就跑了出去。

不一会端了一盆水的林七缓缓的走了进来，接着对床边坐着的林凤娇说着：“妈妈我给你洗脚吧！”

林凤娇瞬间就红了眼眶，捂着嘴，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说道:“好…好…”

“妈妈辛苦你了，遇到你是我最大幸福。这几天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很伤心，也怪我不好，如果哪天我不去钓鱼就好了，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钓鱼了。”林七郑重的说着。给母亲洗脚这个事他想了很久，今天借着生日为母亲洗脚，也是告诉她，她对自己的重要性。

林七慢慢的洗着林凤娇布满老茧的双脚，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凤娇看着蹲在地上为自己洗脚的儿子，默默地流着泪，听着他说的话，更是难受，同时这一刻也动摇了心中的想法。

洗漱完毕后，母子两人睡在床上，林凤娇紧紧的抱着儿子对他说着：“你是1987年七月八日，小黑狗带着我捡回来的。喝着村里孙大娘的奶长大的，小时候你很乖巧，天天跟在我后面，叫着妈妈，妈妈，好像叫不烦似的，那时候的你……”

听着妈妈说着我小时候的故事，渐渐的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则是让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

林凤娇看着沉睡的儿子，她依旧在说着他小时候的事，一岁两岁三岁…八岁九岁十岁。

眼角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清泪，儿子的成长经历是说给儿子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这一夜既是离别，也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