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欢（1/1）
轻云目光下移，看到了床边地面上那块不知名的玉佩，有点疑惑：“师尊，这是什么？”
傅霖还在暗自想着“伤号感冒了可怎么办”“现在从哪能变个被子出来、能不能从书里拿出来、可被子也太大了应该不行吧”“感冒了明天是不是该去买药”，冷不丁被轻云一问，这才回过神来。
她捡起那块玉佩，仔细拍干净后递给轻云，笑道：“这个呀，你还不知道呢，这个是为师送给你的收徒礼，虽然只是块玉佩，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嫌弃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轻云面前自称“为师”。
——师尊好像确实都会给徒弟送东西的。
轻云眸子一亮，想去接过玉佩，手却忽然使不上力，刚刚举起没多高，又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是了，她的手本来就是无缘无故恢复了些许知觉，原本绝无可能好转，如今能有知觉，能动起来简直就是奇迹，但并不知道是否真的完全恢复了。
现在看来，确实还并未真正恢复，她刚刚能勉强用手撑着靠坐在床头已是尽了最大努力。
傅霖自然也看到了，她略皱起眉：“轻云，你的手是不是还……”
轻云老实回答：“师尊，我的手虽然不知为何有了知觉，也能动了，但好像还是没有彻底恢复……能支撑着我坐起来好像已经费了很大力气了，现在暂时有些使不上劲。”
傅霖在她身边坐下，将玉佩系在了她的腰间，耐心道：“没事啊轻云，咱不急，手能动起来了就是好事，其余的慢慢来就好，反正只要在恢复不就是好事吗。你不知道，你都五天没醒了，五天真的很久了，我都快以为你……总而言之，现在你醒过来，我也就不担心了……”
“我送你这个玉佩，你还喜欢吗？”傅霖笑眯眯地问她。
轻云低头看着那玉佩，点头：“喜欢。”
师尊是第一个给她送礼物的人，无论送什么，她都会觉得好的。
傅霖又像老妈子一样，给轻云絮絮叨叨说了把她一路从林子搬到这地方来的事，顺便也大致讲了下这几天都怎么过的，讲了鬼村民的事，轻云都认真听着，一句话没插嘴。
做徒弟的基本修养之，不能随意打断师尊讲话。
傅霖说完后，又问了句：“轻云，你现在除了嗓子有点疼，还有哪难受吗？身上有觉得冷吗？”
轻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嗓子里确实有些难受，发疼，胸口有点闷，嘴里还有一股子隐隐约约的血腥气。
她刚想回应傅霖，忽然皱起眉，歪过头用力咳了一声，咳出了一小口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靠在她身侧手边的阿林身上。
阿林这只虎明显是呆愣了，它还沉浸在给轻云示好但轻云没理会它的失落之中，虽然被轻云刚刚歪头咳那一声吓得有点炸毛，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背上的毛发已经被轻云咳出来的血给染红。
傅霖吓得脸都白了。
他妈的……怎么回事啊？！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啊？！
手突然能动本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还吐血了，这，这难道就是……回光返照？！
轻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说话，嘴里却又涌出一阵血腥味，不由得皱起了眉，看她神情，好似马上就要接着吐血。
傅霖心中警铃大作，也不知是忽然抽了哪根筋，脑子里竟一瞬间只想着——
血不能吐在床上！会很难收拾！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门去，将盆子手帕带了进来，又将带水的盆子手帕放到了轻云身侧的桌子上、把身上背毛染了血的白虎阿林从轻云身边揪了下来，一把扔到了木屋外面去。
整个动作十分流畅，一点不拖泥带水，如行云流水之势。
傅霖：“……”
草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癫了，怎么脑子突然转不过弯了做这种事？？？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先关心徒弟为什么吐血吗？？？啊？救命，我是不是给徒弟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傅霖僵硬地笑着，非常尴尬的挤出来一句话：“那个……轻云，血可以吐在盆里……”
轻云明显也被傅霖这短时间内的举动弄得有点发愣了。
但她居然也认真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乖巧且面无表情地应傅霖：“师尊，我……”
原本想说“师尊，我知道了”，结果才说几个字，她就忍不住歪过头，对着那盆里吐血了。
傅霖：“……”
……挺好的，很听话，真是个好徒弟。
等轻云彻底把嘴里反复的那几口血吐在盆中后，傅霖才发现，这血透着些乌黑，不是鲜红的，反倒像是污血瘀血。
傅霖一边用手帕擦掉轻云嘴边的血渍，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轻云，怎么突然吐血了，是不是有什么内伤，有哪不舒服啊……”
她说着，不由得想起来昨晚睡觉，自己不小心把轻云的手臂、小半个身子压到了这件事，内心顿时一阵惊悚：这孩子该不会真的是被自己给压出内伤来了吧？！
轻云看着傅霖脸色一阵变幻，却不知为何，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平静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嗓子有点疼，胸口有点闷，刚刚可能是把体内的瘀血给吐出来了，我现在感觉整个人比之前状态更好了，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霖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没有感冒也没有内伤，那就好那就好。
她把轻云嘴角擦干净，端着盆子手帕出了门清洗，顺便把刚刚扔出去的白毛带血的阿林用水给淋干净了。
傅霖一脸微笑，用手指着它，没有感情地道：“身上没干就不许进门，也不许上床。”
说完，也不管它是个什么反应，就转身进了木屋，还把木屋的门给关上了。
傅霖走到屋子中间的桌边，一手拿起个苹果，一手拿着块油纸包裹着的糖，对着轻云笑吟吟地问：“小轻云，嘴里现在是不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就算有也应该是血腥味吧，多难受啊……饿不饿呀，吃水果吗？吃糖吗？”
“小轻云”一喊出来，傅霖自己都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本意是想像成年人对待孩子一样哄一下轻云的，奈何这种话说出来果然……嘶……不太合适。
轻云听见这样的称呼，却是没什么表情，也没觉得恶心，只眨了眨眼看傅霖，单纯地问道：“师尊，糖是什么？”
轻云知道水果是什么，在魔宫被幽禁的时候，运气好的话，对她好一点那几个仆人会给她找来快坏掉的水果给她吃，她不挑食，都会吃掉。
在魔族宫殿，仆人跟了什么样的主人，过的就是什么样的日子，负责照顾轻云的仆人，待遇自然也远比不上其他的仆人，轻云只能吃残羹冷炙，甚至是发霉发馊的东西，他们也差不多，所以他们能想办法给轻云找来名为水果的东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能去管什么是不是快坏掉了。
在轻云的认知里，水果不算是好吃的东西，只能算是能吃——因为她从没吃过新鲜的。
她也知道傅霖之前给她吃的那两个东西，看着应该也是某种果子，虽然她不认识，也觉得很酸，但是她真的觉得很好吃，至少它在某方面来说真的很正常，不是那种坏掉烂掉的腐烂味道。
傅霖愣了一下，不由得觉得有点心酸，她软下声音说：“糖呀……你肯定没吃过，是甜的，可好吃了，师尊我可是专门给你买的。”
傅霖说着，把手里的苹果放下，拿着那块糖走到轻云身边，把油纸打开，将糖露了出来。
轻云试着动了一下手，但还是抬不了太高，傅霖一点也不介意，她把糖捏在指间，手举到轻云面前，说：“来，乖徒弟，为师喂你，张嘴，啊——”
轻云犹豫了下，听话地张开嘴，任由傅霖将那块糖喂给了自己。
甜。
很甜。
轻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傅霖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很喜欢，忍不住笑道：“好吃吗？”
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轻云含着糖，重重点头。
傅霖得意地又从怀里摸出一把糖，举到自己面前，高兴道：“我这里还有很多，都是给你买的，等你吃完了，我再去给你买……轻云，第一次吃糖感觉怎么样，喜欢吗？还想要吗？”
轻云看着傅霖手里那些裹在油纸里的糖，喉间动了动。
她视线略微上移，望着傅霖的眼睛，看着这个面带微笑的人，眼底又一次冒出了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情绪。
“喜欢。”轻云直勾勾盯着傅霖，透过她捧在手里的糖，看着她的脸，目光突然变得有点沉甸甸的。
想了想，又认真说：“想要。”
不知怎的，傅霖的手蓦地轻微抖了一下。
真是奇了怪了，轻云只是回应一下她刚刚的问题罢了，她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奇怪。
她知道轻云是在看她手里的糖，不过她怎么……有点拿不准这孩子在想什么？
错觉。
多半是错觉。
这孩子就是第一次吃糖，觉得喜欢，还想吃呢。
傅霖没去多想，把手里的那把糖放到了离轻云最近的桌上，温和叮嘱道：“我知道你喜欢，不过这种东西一次也不能吃太多，可能会牙疼的……你如果等下还想吃，手还是拿不了的话，就告诉我，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