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好想亲你一下(1/1)
傅霖腰间的疤都落了,只余了一条淡淡的痕迹,依稀可见当初匕首的宽度。
虽然知道了小胖的真实身份,但傅霖还是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毕竟都已经使唤了几个月了,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反正如果小胖家里人非要追究,她迟早都要寄,还在意这点时间干什么,她不如思考一下到时候小胖哥哥找来了自己怎么解释最好。
傅霖偶尔也会故意打趣的喊一声“二公子”,每次这么一喊,小胖就会马上脸红,说话支支吾吾,做事效率都更高了,简直是个什么奇妙的口号开关。
其实她觉得喊小胖“二公主”也是不错的,毕竟他性格就很女孩子,也不知道他哥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性子。
倒是轻云,从没对梅邵侣换过别的称呼,还是小胖,一声二公子也没叫过,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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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下午,小胖出门去捡柴砍柴,傅霖坐在院子里陪轻云晒太阳。
傅霖手里捏着几个果饯,朝蹲在不远处的阿林有一下没一下的投喂。
阿林吃水果,也吃果饯,傅霖像喂小狗似的喂着它,心想“这笨猫竟然是白虎,老虎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傅霖喂完手上果饯,突发奇想地道:“轻云,我们去湖边看花吧。”
轻云歪歪脑袋:“师尊,现在就去吗?”
傅霖拍干净手:“对,现在就去,也不算远。我上次捡柴路过,那一带全是花,我没认真看过科普,也不认得都是什么花,但觉得挺好看的,还没带你去看过呢。”
轻云问:“要等小胖吗?他还没回来。”
傅霖用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神神秘秘道:“不告诉他,就我俩去,太阳落山前、晚饭前回来就行了。阿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小胖……二公子嘛,这个胆小鬼,待会回来家里一个人没有,不知道会不会吓死。”
她又抬手摸摸轻云的脑袋,逗道:“怎么,现在把小胖当朋友了?去哪玩都想着了?”
“不。”轻云语气没什么变化,抬眼看着傅霖,面容乖巧,“我是觉得,小胖可以帮忙推轮椅,这样就不必麻烦师尊动手了。”
傅霖:“……”
好吧。
她不得不承认,哪怕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自家徒弟还是不太亲近小胖的。哪怕平时相处都很正常,说得上和谐欢乐,没见有什么争执作对,可傅霖还是能感觉到,轻云对梅邵侣态度很一般。
具体因为什么说不出来,但就是很一般,可能在轻云眼里,梅邵侣顶多算个天天打照面的室友吧。
傅霖用手指绕了半圈轻云脸边的辫子,捏着辫尾,扫了扫轻云的脸,笑着说:“也不是很远,我背你过去吧。”
轻云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师尊要背我过去?”
外出时,为了方便,傅霖总是用轮椅推她出门的。背着出门,倒是从没有过。
傅霖点点头:“怎么,担心为师背不动啊?放心好了,你师尊我经过这几个月的特训,体力大有长进,背你走过去保准没问题,再说,最早的时候,不也是我背着你走了好长的路嘛……”
其实也不用背的。轻云自己能走。
轻云以为傅霖不知道,但傅霖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徒弟不想说,她也就不拆穿,也没什么关系,谁还没有点不想说的秘密了。
轻云唇角弯起,望着傅霖,眸色温软,很乖很乖地说:“我知道。可是师尊,还是轮椅比较……”
她体贴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傅霖已经坏心眼的把她从椅子上捞了起来,根本不容她拒绝。
其实傅霖想直接把轻云扛起来的,但扛这个动作,傅霖只能想象一下,毕竟她也没那么大力气。
傅霖深吸一口气,微微弯腰,拉着轻云的双臂,把她放在了自己背上。
“比较什么?别管啦,那边过去的路上都是石子,轮椅也不好推,磕磕跘跘的颠死人了,这轮椅没个安全带,抖几下就得让你掉下去,倒不如背着方便。”
傅霖颠了颠背上的少女,稳稳托住她的双腿,语气像是要去春游的孩子一样轻快,“走,师尊带你去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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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背着轻云,很快就来到了那溪边。
太阴山附近有不少小溪,水都不深,就和当初傅霖清洗轻云身上的脏污把她扔到的不知名的溪流一样,只淹没到人膝盖。不同之处是,这边的水里还有些小鱼小虾。
傅霖路过了不少次都没在意过,只是上回突然发现,这条溪边开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觉得还挺好看。
因为觉得挺好看,所以想让轻云也看看,就和那次看星星一样。想带轻云来看,所以来了。
傅霖是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会马上去做,说得不好听就是头脑容易发热。
满地花草,傅霖竟然没一个说得出名字的,她对着这些花,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名字,只觉得该死的眼熟,却又可恶的不知道叫什么。
傅霖寻了个干净的草地,把轻云放了下来。
阳光正好,暖暖的照在二人身上,空气里带着好闻的光的气息,和花的芬香混在一起,惹得人想闭眼小憩。
傅霖让轻云仰面躺在草地上,给她挪了挪姿势,自己也在轻云身边躺了下来,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她转头,发现轻云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这徒弟,老喜欢盯着她看,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在哪都一样。
傅霖笑起来:“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走,看太阳,看花呀,这地方躺着晒太阳可比在院子里晒太阳舒服多了……”
她说完,抬手刮蹭了下轻云的鼻尖,“怎么样,师尊没骗你吧,这儿挺好看的吧?”
轻云冲她笑了一下,眸里盛满了日光,琥珀色的眼珠折射着光的璀璨,认真说:“好看。”
傅霖喜欢看轻云笑,见她笑得可爱,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她的脸,说:“晒太阳补钙,对身体好,在这躺着挺舒服的,好徒弟,闭眼睡会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师尊不走,师尊就在这守着你。”
轻云听话地闭了眼。
傅霖原本也躺着,侧着身子看轻云的睡颜。
这孩子虽然才十六岁,但是,是真他妈的好看啊,她想。
哪怕都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了,每次静下心来看轻云的脸,她还是会在心底这么想。
傅霖闭眼躺了会,又觉得无聊,从地上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轻云早就听见了身边的动静,只是没睁眼,她听见傅霖起身走远,没多久又走了回来。
她感觉到,自己发间、耳朵上的位置,突然被人塞了什么东西。
是花。
傅霖去旁处折了朵白色小花来,戴在了轻云发间。
轻云的头发如今长了许多,傅霖觉得她散发也很好看,有时就不给她绑脑后的头发,只替她编好脸边的两条小辫子。
比如现在,如墨的黑发散在草地上,她的好徒弟安静地闭着眼,眉眼精致,似沉睡的谪仙。
好一副睡美人画面。
傅霖一手撑在轻云脸边,低头打量着,又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下花的位置,轻轻拨了拨轻云的头发,松手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轻云没睁眼也没说话,还在装睡,她从小就因警惕而装睡,装得很有一把手,傅霖也分辨不出来。
大概是被晒得太舒服太暖和,闻到的花香太浓郁,傅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良久,轻云听见,上方的傅霖自言自语般说:“好想亲你一下噢。”
声音又小又轻。
轻云险些就睁开了眼,因为她想起自己曾对傅霖做过怎样的举动,她甚至想应一声“如果师尊想,我没意见。”,但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
傅霖手臂撑在轻云脸边,内心还在挣扎着。
但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决定,头上长着恶魔角的“想亲一下”小人拿着三角叉,一击打败了头顶天使光环的“不能亲”小人。
她俯下身,用手拂开轻云额前的发,嘴唇缓缓贴了上去,在轻云额间轻吻了一下。
在傅霖没看见的角落,轻云的睫毛颤了颤。
瞬间,傅霖心中涌出了莫大的温暖满足,无法言喻、无法克制的心动从胸腔处传来,一阵一阵,根本无法停息。
傅霖却来不及去感受,像触了电一样,整个人瞪大了眼,哆嗦着往后弹起。她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简直不敢相信,她刚刚对自家好徒弟做了什么。
我草了!我干了什么!我的天!
她一边惊恐地抚着自己胸口,一边自我安慰般想“我只是一时昏了头”,可胸腔里的感觉不会骗她。
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她想逃避,想躲开,不想明白也不想理解。因为不是她所明白了解,能掌握的东西,所以不敢去碰。
陌生的事物总是让人恐惧的,因为会害怕受伤,也会害怕无法控制。
可几次三番在界限边缘的试探,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伸出肉乎乎的爪子挠着你,引诱着,催促着让你打开。
那想冒出来、却没冒出来,还没冒出来就被压下去的念头,此刻终于是露了苗头。
傅霖和自己的心思斗智斗勇,以为只要关上那道门就无事发生,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自欺欺人,不肯告诉自己这是什么,可现在她很清楚的明白了,这到底是怎样的悸动。
她是个聪明人,大概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蒙混着想“我不知道”“不想知道”,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一旦从身到心都明白了,那感觉瞬间就从先前被关上的缝隙里奔涌出来,像此刻的日光,又像林间的风一样,明明无形,却又从头到脚包裹了她,连一点能逃脱的余地都没有。
前二十二年都没有过的东西,竟然让现在的她拥有了。
完了,完了。
她这回铁定是完了。她一定会遭天谴的。这下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十二岁的靠谱成年人形象——啪,碎了。
和蔼可亲的师尊形象——啪,也碎了。
身上挂着的“无情无爱保平安”“母胎单身唯爱自己旁人勿扰”的牌子,咔擦咔擦,全都碎了,连渣都不剩。
曾经在心里吐槽过的许多“我可不是……”诸如此类的话,此刻似乎突然都跳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打了她几巴掌,打得生疼,啪啪作响。
傅霖闭了闭眼,反复深呼吸着,嘴里不住在念叨着什么。
“我草。我疯了,我肯定在做梦。”
“我肯定疯了,老天保佑,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我真踏马是疯了……人家可比我小六岁啊,人家才十六岁,还没十八呢……我草,我犯罪了……我有罪,我该死……”
傅霖喃喃自语,胸口发烫发闷,脸也发烫发闷,她无缘无故的生起闷气来,拍拍自己的脸,又走近了些,蹲下身,咬牙切齿地盯着轻云安睡的脸。
她此刻只觉得是这张可恶的脸引诱自己进了这等万劫不复的深渊,让她摇身一变,从清纯女大学生成了异世界变态诱拐犯。
但脸长在别人身上,心长在自己身上啊。
明明就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为老不尊”,“毫无师德”,“没安好心”,对自家的乖乖好徒弟有了非分之想。
傅霖彻底泄了气,她挫败地垂下脑袋,闭着眼,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想找个地方一死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