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丑陋（1/1）

家里顿时就冷清下来，奶奶还没愣过神，眼神空洞，任凭风扇吹散她头上淅淅沥沥地白发，死死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嘴里不停喃喃道，“这就走了，走了…这可是我养老钱，养老钱，以后我可就靠大儿你了，你可不能…”

老人还在妄想着她的好大儿以后会赡养自己，不停在心里宽慰自己，“我对大儿这么好，

他不会的，对，他不会的。”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萧莹才走到客厅，正要喝水，就看见了眼神黯淡的奶奶，正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奶奶你怎么了？是大伯又找你借钱了吧。”

一听到她孙女的话，她就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可怜与无助，满脸的不屑。

赔钱货！

“你个女孩子家，少管这么多，我就乐意给我孙子。”奶奶撇着嘴，用不满的语气地说道。

“可奶奶你把钱都给了大伯，奶奶你还怎么过啊。”

她轻蔑地看着萧莹，用这辈子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的孙女，随后说出全天下最恶毒的话。

“哦，我知道了，少在这儿装了，你也想问我要钱，是你妈教的吧！我呸！就她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还想打我钱的主意，让她滚回娘家？！”眼前的老人就如同怪物一般，正用狰狞的面目盯着萧莹，似乎下一秒就要吃了她…

一听到奶奶骂她妈妈，萧莹心里的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平时的软弱在此时全都消散，她狠狠攥紧拳头。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妈。”萧莹的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你妈连同你都是扫把星……”下一秒，这位老人正要说出更恶毒的话时，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

“妈，我来了。”

这是爸爸的声音，萧莹委屈地眼泪如棉线般不停落下，可她还未向父亲倾诉，就听见奶奶的哭闹声。

“哎呀，我真是命不好啊，年轻时吃那么多苦都白吃了，到老了就被人埋怨，我的命咋就这么惨！”

随后她又瞬间转移战场，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摆动，“哎呀，我不活了，不活了…”

萧逸腾一看到这副情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指责女儿！

“莹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在学校不安分就算了，在家怎么还惹奶奶生气呢。”

“不，我没有，明明是奶奶的错。”

“对，都是我的错，我去死全家就安静了。”奶奶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此时眼前的老人犹如狡诈的野兽，正隐藏自己的丑恶，在她的亲人面前卖力表演。

父亲一脸失望地看着萧莹，她百口莫辩，只能无助地站在这儿，眼睛早已哭肿了。

就在此时，高跟鞋碰到地面声发出清脆的声音，是妈妈！

“陈娜，你看看，咱闺女都把妈气成啥样子。”

她如同看一小丑一般，瞥了几眼趴在地上的婆婆，“我女儿没错，萧逸腾，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着拉起萧莹的手离开了这儿。

晚上，父母又是一顿吵，萧逸腾摔门而去，只留下陈娜和女儿在家，陈娜擦干眼泪，为女儿细心做着饭。

打开锅盖，热腾腾的水蒸气从她发丝间飘过，拂过她那阴愁的面容，望见头上比同龄人多一倍的白发，不难猜出她是个苦命的女人。

陈娜是远嫁，娘家离这儿有几千公里，做姑娘时对婚姻的美好憧憬，让她昏了头，于是她就成个天大的笑话，长达十几年的付出，换来的是数不清的刁难和欺辱，真是太可笑了，沸腾的水泡如同她一去不复返的年华，最终都会破碎在这个家里。

“妈，我来帮你吧。”萧莹冷不丁地站在她身后，随后拿起刀切菜。

“不用，闺女，我切的快，还是我来吧。”陈娜温柔地拿过萧莹手里的刀，把她轻轻推到门口，“闺女，妈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没事，一切有我呢。”

“妈，你真好。”萧莹感动地落下眼泪，“可我被老师请回家，妈，你不责备萧莹我吗？”

“我不怪你，谁都会犯错，这正常，孩子你应该庆幸现在犯错还能改，可有些时候犯的错是要用一辈子去承担的，懂吗？”陈娜眼神坚定。

“嗯，我知道，是爸爸对你不好，对吗？”

陈娜一把抱住女儿，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说道，“好了，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吃饭，今晚上我要做你最喜欢吃的鸡翅包饭。”而后欢快地哼着歌走进厨房。

萧莹一夜都没睡，因为吃饭时看到了妈妈脸上新增的泪痕，她知道母亲在做饭时又偷偷哭了。

是啊，奶奶总是格外刁难妈妈，可爸爸每次不管对错，只会站在奶奶这边，帮着奶奶欺负这个可怜的外地女人，或许在他眼里，只有他兄弟和他妈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本以为熬过这三天就好了，可生活总不能如人愿，大伯从萧逸腾那里得知萧莹因犯错被老师赶回家，特意到萧莹家“拜访”。

大伯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挺着一圈大肥肚子，故作绅士地端着茶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正“苦口婆心”地说教着萧莹。

“哎呀，莹莹你呀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考到市里面了，怎么这会儿就成这样了。”

大伯满脸都是一副关心急切的模样，却藏不住眼里的那丝狡黠，“实在不行，萧莹你别上了，去打工也能补贴家用嘛。”……

萧莹低着头，她想开口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大伯说话越来越难听，萧莹的头低的更狠了。

“莹莹是因为头发不符合规定才被请回家，又不是什么大事，老师这么做也是强调规矩嘛，毕竟是刚分的班，老师得树立威望嘛。”陈菲一脸脸色平淡地说道，“况且我家莹莹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是上大学的好料子，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家那三个儿子吧，听说你家大儿又跟人打架了。”

大伯肥厚且溢出油脂的脸顿时缩成了一团，整理下头发，慢慢放下茶杯，一脸假笑地说到，“对，弟妹，你说的对，我是该好好管教我那三个儿子，毕竟他们可是我们萧家的根，萧家传宗接代的任务还得靠我家那三儿子。”

说罢朝门口走去，臃肿的身材使他踩在木板上的每一步，都发出嘎吱声。

“慢走不送。”陈娜叉着手毫不客气地说道。

只听见门砰的一声，嘎吱声消失。

家里顿时恢复了平静，陈娜眼里的泪花快要溢出来了，不禁感叹这是个什么家啊，心里又增添了些许担忧。

她心里清楚莹莹是个性格怯懦又多病的孩子，在这个家，莹莹是她唯一的依靠了，正因如此，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她在场定不会让孩子受到委屈，可她不可能随时都能在她身边，……想着想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三天时间终于到了，萧莹修剪了头发，怀里抱着书走进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