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次可以好好怀抱你了(1/1)
“你如何认出是我的?”
孟劫安的声音从哈赫尔的身后传来,她靠在崇燐的怀中,正从山坡上骑马缓缓而下。她仿佛刚醒来,睁着惺忪的眼睛,朦胧地盯着哈赫尔。
哈赫尔闻声转回头去,看着马背上的孟劫安,又扭过头朝湖边背对着他的长公主看了看。
他直立着,不苟言笑,眼神似乎一直盯着长公主柔顺的背影。
“长王后不曾参透这些阴谋诡计。”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去。
哈赫尔朝孟劫安和崇燐的人马走去,眼角尽是一些哀凉的笑意,“你是巫觋,上身一事,并非难事。我所认识的长王后,仁慈悲悯,隐忍厚钝,做不出举亲王亡大汗的事情来。”
他又顿了顿,一抹可笑的神色着墨,“真正的长王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我的。”
“我起初真的想着相信她是长王后,但是我后来再想,长王后已经被王兄杀死了,只是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直到你附身她,我才像做梦一样,感觉长王后真的如我所愿没有死掉。可你终究不是长王后。即使不是你,我现在也知道,长王后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同她爱人死了。”
他冷笑了一声。
孟劫安盯着他,莫名一股沉钝闷在了心里头,只眼睁睁地望着他骑马离去了。
哈赫尔终归是心狠手辣的,她深知他这一点。无论是他认长公主,亦或是不认长公主,他都会为了谋逆王位而将计就计。孟劫安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是她不知,原来这么多年,哈赫尔还是一直在找长公主的下落。即使是死后的尸身。
她转回头来,遥遥地望着湖泊,那湖泊上尽是鲜亮的菊花瓣,洋洋洒洒地在湖里漂浮着。
此时长公主已然浑身通体透明了,她朝湖泊里踏去,却掀不起一丝波浪来。她慢慢淌着那湖水,朝鱼群圈绕的中心走去,隐隐绰绰地,那鱼群中央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是个男人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尖顶红缨立沿帽,脸上带着明丽的微笑。湖中的鱼儿都不见了,他身下源源不断地流动着菊花瓣,他看起来早已恸哭很久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长公主朝她走去。
长公主似乎也什么都没有说,只见她加快了步伐,朝他走去。他张开双臂那一瞬间,长公主拥抱住了他。
这次可以好好怀抱你了。
孟劫安听到了长公主心里的声音。
她和崇燐静静地看着湖中紧紧相拥的两个魂魄,也不知不觉地靠在了一起。
他们看着那片被菊花染黄的湖泊,又被渐渐升起的旭日之光所镀过的粼粼的湖面,那脉脉依偎的两个灵魂一点一点地消褪了,直到他们再也看不见了为止。
“崇燐,我们走吧。”
孟劫安靠在崇燐温实地胸膛上,抬头看了一眼大亮的天光,薄薄的光洒在崇燐的面庞之上,像是本来就从他轮廓里发散出来的。
崇燐低头朝孟劫安看去,此时菊花般的橘黄色的光,映在孟劫安的眼里,他轻轻哼了一声,“嗯。”点了点头,便看了一眼湖泊,骑马走了。
————
哈赫尔不久后正式作为新汗上位,呼作哈勒哈赫尔大汗。
按照往常的规矩,他继位后三日,便就要在本族内挑选女子,乃至整个漠北里挑选女子入宫。但是他下令将择妃之日足足推迟了四十九天。
七七四十九天,便是长公主归于万物的时日。
孟劫安深谙漠北的丧葬习俗便是不对任何人透露死者的安葬之地的,她也相信,哈赫尔定会给长公主选取一个风水良好的地方,将她好好地埋葬。于是她便不再过问。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一个多月了从未有人再来孟劫安和崇燐的家中打扰,这番久违的敲门声,倒是令孟劫安有些疑虑了。
她打开了柴门,两个穿的规整的哈勒侍卫站得笔直,其中一个伸出了双手,手上捧着的是一封诏书。
“参见姑娘,我等前来替大汗传达圣令。”
孟劫安瞥了一眼他们手里的诏书,心中有些忐忑,微微蹙起了眉,警惕地问道,“圣令为何?”
那侍卫抻开了诏书,欲要大声宣读之时,却被崇燐叫住了,“停——————”
孟劫安回头看着他,只见他一脸凌厉的神色,冲冲地看着那两个哈勒侍卫。
“无论何诏,都不要宣读了,回去吧。”他站在了孟劫安的身前,瞪着那两个侍卫,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胆!你这是抗命不遵!我等奉大汗之命,前来宣读圣诏,岂是你能断言阻止?这可是杀身之罪!”
“那就杀我一个试试。”他贴近那两个侍卫,狠狠地盯着他们。
那两个侍卫欲要逮捕崇燐,却不料他简单一手翻掠而过,将他二人折骨压下。
崇燐行云流水地将他们手中的汗令夺去,起身向孟劫安走回,边走边打开那诏书读着。
“那诏书上写的可是何事?”孟劫安疑惑地问崇燐道。
“没什么,只是一破烂之事罢了。”他径直地略过孟劫安,朝屋内走去。
孟劫安有些惊疑,崇燐向来不会对自己如此敷衍,几乎是百依百顺的。
于是她朝他转过身去,伸出手,开口道,“给我看看。”
崇燐用力将那诏书撕去,却不料那诏书竟如此耐撕扯,如何撕都不容易撕下来。他表情有些用力,胡乱地撕扯着那诏书。
孟劫安关上了门,伸着手朝他走去,都走至他身边了,他还没撕扯完毕,“撕不下来便别撕了,给我看看。”
“谁...谁说我撕不下来的......”他更加用力了。
孟劫安瞪着他,一个眼神过去,崇燐便撅了撅嘴,闷了一口气,将那诏书给了孟劫安了。
她仔细地看了一遍那诏书,停滞了良久,又将那诏书扔回给了崇燐。
“看不懂,你翻译给我。”
崇燐紧忙接住了她扔来的诏书,笑道,“我都忘了,你看不懂漠北文字的。”
孟劫安睨了他一眼,有些愤愤地说,“你看得懂,你一字不落地翻译。”
孟劫安在漠北生活有一段时日了,漠北语现在听得七七八八,但是漠北字仍是与童孺不相上下。
“这诏书上说道,要你跟你夫婿好好生活,恩爱如初。”
孟劫安转过头去,对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你觉得我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