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面试（1/1）

与斑驳的外墙相比，楼道内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没有乱放的杂物，没有满是灰尘的地面，头顶上的声控灯散发着橘黄的光芒，滋滋的电流声作响。

“碰！”摔门声响彻楼道，一个双眼通红的中年女人从二楼左侧的房间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追债的？找老公？还是和我一样的面试者？”王立看着无视自己擦肩而过的女人心中猜测，女人衣服整洁，一股居家的中年妇女气质。

女人出来的房间就是王立的面试地点，宣传单上是这样写的，建设路工农三村4号楼二单元202。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附近并没有工农一村和二村，直接就是三开头到六，那个年代的工程师们总不可能和大家开了个玩笑，工农兄弟没有一和二。

站在202门口，房门是老式的黄木板门，上面很有居家气息的贴了一层层春联。

王立深吸一口气，缓缓敲了敲房门。

“邦邦。”敲门声在整个楼道来回反弹。

“请进。”一个平淡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拧开门把手，老式的锁芯缓缓转动，带着所有卡扣返回原点。

王立迅速扫了一眼房间，原本两室一厅的房间内部被改装成了一间办公室，字画盆栽文件柜，右侧厨房，意外的平平无奇，就像所有开在小区里的办公室一样。

正对房门的是明显临时搬过来的长条实木长桌，桌子后面一排端坐着五个人，五人面前摆着水杯和一个打印的牌子，牌子上面写着面试官三个字。

突如其来的严肃阵仗让王立更加紧张了，他赶忙鞠了一躬开口道:“老师们好。”

“哈，”突兀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五人中坐在最右边的络腮胡子大汉赶忙收敛笑容道:“我只是感觉这小子很有意思，哈哈”。

大汉身穿背心，一身腱子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只有一条手臂，这是一个残疾人。

“有意思个鬼！”王立感觉很没意思，一身的虎纹装让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对面审视的目光更是让他恨不得头也不回的离开。

对面这么重视，自己却狼狈不堪，就好像两军对阵，一方全身铁甲，枕戈以待，阵容肃杀，另一方却请着拉拉队，吃着火锅唱着歌。

画风完全不对衬啊。

“坐，”中间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示意王立先坐下。

从王立进门开始，中间坐在主位明显是领头的年轻人就面无表情，只是眼珠微微转动审视着王立，像是一个面瘫。

年轻人的右边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少女学着周围几人一脸严肃，只是盯着面前茶水渐渐变成斗鸡眼的样子显得少女不是太聪明，再往右则是刚刚笑出声的大汉。

左边像是一对老夫妇，老太太满脸温和，一副慈祥的样子，让王立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老先生须发皆白，坐在轮椅之上，一副毛毯盖住双腿，微笑的面孔给人温文儒雅的感觉。

“见鬼，这什么老弱病残组合，”王立心中腹诽，倒不是王立不尊重老弱病残，只是这挂着明晃晃的牌子写着灵异事务所，里面却是这种怪异的组合，实在让人想要吐槽，怪不得人家说中二病是不分男女老幼的，现在要加上一句，也不分老弱病残。

面瘫年轻人对面放着一把椅子，这明显是为了王立准备的，王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此刻王立对语文老师口中的如坐针毡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果然社会才是最好的老师。

“开始吧，”面瘫年轻人惜字如金，点头示意王立。

意识到施展自己口才的时候到了，王立学着老迈的数学老师的样子，先是扫了一眼其他人，然后张嘴轻咳:“咳，咳咳咳。”

显然他并没有几十年老烟枪数学老师的功力，口水呛了进来，他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

五人默默注视着王立的表演，没有什么表情，此刻的沉默反而像是最大的嘲笑。

王立的咳嗽终于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动物园里被众人围观的猴子，脸也像猴子屁股一样通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王立心中莫名其妙冒出这句话，大概写这首诗的徐志摩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会成为一个网络热梗。

可是面试还在继续，王立只能重新打起精神来。

“面试官们好，我叫王立，今年19岁，小学时候当过三好学生......”乏善的履历就像手中的纸一样苍白，你如何凭借毫无闪光点的人生打动别人呢。

王立一边念着简历上的文字，一边打量着众人，他感觉非常奇怪，一般公司面试官听到王立开头几句话之后就会礼貌的打断他，让他回家等消息，这几个人却一脸认真，毫无不耐之色。

而且那个络腮胡子大汉更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是看到一盘可口的美食。

王立一阵恶寒，这大汉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干巴巴的履历几分钟就念完了，对面须发皆白的老先生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你的学历只有初中吗？”

“嗯。”王立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没办法，他高三那年就因为奶奶的病重辍学送外卖了，不然以他的学习成绩最起码能把学历提升到高中。

“好了，你说的这些简历上都有，有没有一些简历上没有的东西？”中间的面瘫男放下手中的纸张问道。

“什么？”王立没听懂面瘫男的意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什么叫简历上没有的东西，难道你们想知道我可以闭着眼睛打喷嚏这种事？

“比如，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脑瘫男问着很符合单位名字的问题。

“相信，我这个人从小就相信有鬼，天天想见鬼，没事就研究各种可以见鬼的仪式，做梦都能梦见鬼。”王立大大咧咧的开口道，要是迎合一下这群中二病能换来一份工作就太划算了。

“嗯。”听到王立的话几个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像是看到一个开窍的猴子。

“这个世界确实有鬼，鬼怪就在我们中间，接下这份工作你可能会遇到它们，或许会有生命危险，你还接受吗？”面瘫男一本正经的说着好像真理的荒诞话，就像一个信徒告诉你神是真实存在的。

“我接受，我不怕生命危险，只要有保险就行。”王立开玩笑道，他觉得这群人不是中二病，而是神经病，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灵异事务所，而是精神病院。

“我们有完善的保险，火化吃席一条龙，还有抚恤金。”旁边的大汉笑着开口。

这是能笑着说的话吗！

“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不太需要，我家就我一个人。”王立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火化和葬礼还是需要的。”面瘫男依旧面无表情道。

这是冷笑话吧！一定是！这是觉得我死定了是吗，而且如果有的选我更想土葬，没准还能复活。

王立内心疯狂吐槽，这都是什么人啊。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冲进火场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