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恨他?(1/1)
“既然我不能再护着她了,那我就助她变得更强大,从此没有任何软肋。”
红筝笑着说完这些,将水月镜和自己腰间的本命剑扔在地上。
她没了妖力,已经用不了本命剑了。
红筝抱起铁笼里的赤狸,最后看了躺在地上的红栗一眼,转身离开。
“我走了,此处没有什么危险,你可以再找些财物。”
“我该怎么跟她说?”江时笙叫住红筝。
等红栗醒来,她该怎么跟红栗解释这一切。
红筝回头,张嘴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将手中的红玉镯子取下戴到红栗手上。
“让她别怪我丢下她一个人。”
红筝转身,衣带飘然,再未回头。
江时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中。
地上的水月镜突然又有了动静。
江时笙侧目看去,水月镜中先是浮现出顾景湛突然出现在地煞窟的场景。
想来他应该是一进入水月镜就被传送到了地煞窟。
他被唐康三发现,在地煞窟被唐康三用于试药囚禁了五年。
一直到不久前唐三康被楚相南派去中原,地煞窟里的药人没有人控制了,顾景湛才杀了出来。
他重伤将地煞窟的药人杀得干干净净,然后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暗中用石头弹偏了夫人的剑,让江时笙当时不至于命丧当场。
随后镜中浮现出凤栖院的场景。
院外还跪着阿幸。
是她被夫人刺伤后关在柴房那晚。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次画面的主角不是阿幸。
因为画面一转又来到了夫人所居住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夫人,还站着一个男人。
顾景湛。
昏暗的房间内,顾景湛浑身带血出现在夫人房间。
在夫人大喊之前,他定住了夫人的身,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指向院外跪着的孩子。
他的声音轻缓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恨他?”
夫人紧盯着顾景湛,目光凶狠,坦然道:“是。”
“那为什么要生下他?”顾景湛手放在窗框上,等着夫人的答案。
雪随风飘进来,落在他的身上。
“我要他为他的父亲赎罪。”夫人咬牙切齿,“我要让他得不到所渴求的一切,他就该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他是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顾景湛抬眼,桃花眼中有破碎的月光,“你真可笑。”
“没有能力找他的亲生父亲报仇,就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到一个弱者,一个孩子身上。”
“明明是恃强凌弱,还要给自己找什么赎罪的借口。”
“不过很可惜。”顾景湛关上窗户,朝夫人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尖。
他站定在夫人面前,面无表情,“这个孩子长大了。”
夫人瞳孔颤动,惊恐地看着顾景湛。
看着顾景湛抬手想要结束她的生命,夫人惶恐出声,“别杀我。”
她看着顾景湛,求生的欲望高于一切,违心道:“我爱你,孩子。”
下一秒,血溅到帷幔上,顾景湛冷漠收手。
这句话,她该说给跪在外面的孩子听,而不是十年后的他。
比起她恶毒地辱骂他,临死前违心地诉说爱意更让他恶心。
该落幕了,这场荒唐的闹剧。
十年前的顾景湛爱母亲胜过一切,为了每天远远见母亲一面,他可以受尽欺辱。
可十年后的顾景湛历经苦难,谁敢拦他的路,他必让其生不如死。
有人受尽苦难,归来仍心有菩提。
而有人选择一念成魔。
看到这里,江时笙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阿幸就是顾景湛,顾景湛就是阿幸。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那天顾景湛一身血出现在她面前,为她疗伤,是因为他刚刚经历了地煞窟的屠杀,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此后他回到凤栖院外,自虐一般站在廊下,看着幼时的自己在凤栖院外顶着风雪跪了一整夜。
十年前的顾景湛跪在院外苦苦祈求母亲垂怜的时候,殊不知十年后的顾景湛在屋里毫不手软地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太疯狂了。
她那天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也不是错觉。
在她牵着阿幸走在雪地时,顾景湛就跟在身后远远看着。
后来他好像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离开了楚府。
可是他受了重伤,又一路奔波。
苍茫雪山中,顾景湛步伐踉跄地走在雪地中。
他头发披散着,强撑着往前走,摔倒了又爬起来往高处爬。
江时笙想,顾景湛自从成了名声远扬,人人尊敬的顾二公子,大概再未这般狼狈过了。
他这般拼命,不顾自己生命安危,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随着他的前进,洁白的雪地中落下点点血梅,成为茫茫白雪中一点丽色。
顾景湛冻得双手通红,往上攀爬,脚下却踩空,整个人裹着雪滚了下去。
雪地里,顾景湛的身子被埋在雪中,久久未动。
江时笙不禁皱起眉头,他不会死了吧?
江时笙是魂魄附在小草身上,她在水月镜死了,还能回到修真界。
但顾景湛可不是,他若真死在水月镜了,可就是真的身死了。
好一会,顾景湛才从雪里爬起来。
江时笙松了口气,她想,这回顾景湛该放弃了吧。
可顾景湛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固执地再次向上走去。
走不动了,摔在地上,他就用爬。
那张艳丽的脸苍白无血,黑发垂落在身侧,整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江时笙看见他爬上了雪山,又透支身体跟雪妖打了一架。
在他拿到雪山顶上的莲花之后,他倒在雪山之巅,闭上了眼。
这副模样和江时笙记忆中与阿幸初遇那天重合。
一样的大雪纷飞,他抬手护着花,渐渐合上眼。
江时笙心中烦闷,来不及多想,水月镜中的画面又开始转变。
水月镜中浮现出楚府后院假山。
一个男子将瘦弱的女子抵在假山后,施行侵犯。
看着熟悉的身影,江时笙有了不好的预感,脚步沉重向前走去。
等看清两人的脸后,江时笙膝盖一软,单膝跪了下去,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