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孝女16（1/1）
“所以这么危险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到拉我来送死的？”
“没本事的才叫送死，我们这样的，顶多算是不自量力。”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孟常说到这儿，不无恶意的想到一个可能，“白面想要炼化她，没能成功收服，而我还愿让……白前辈为我所用，我合理怀疑你其实是在帮白面找一个单向控制方法，拿我开刀。”
闻人说真正笑的时候不会出声，却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意，“好主意。”
“意”字方出口，他收敛笑意，抬眼望向荒草丛生又枯黄的坡后，瞥见一抹白色衣角闪过去，突然后悔没阻止她说这话。
孟常：“……”
话间几人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破庙，是真的破，只剩下土胚那种。
后边三人都不知道两人到底是要干嘛，好端端的找孝女麻烦等于是在找死。于是没一个敢靠近。
彤是懒得靠近，觉得没眼看。
“不会就在这土下吧？那术士未免太草率了点。”
“当然不会，坟墓连一般鬼都关不住。”
闻人说带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到了一四方碑前，这碑比孟常还要高出半个人，就这么直挺挺立在一片荒芜之中。
“喏，在这四方碑里。”
“四方碑？”孟常还没见过四方碑，她只在书中看到过，四方碑相当于简易的镇妖塔，塔身就是一实心的长方体，顶上四角檐，塔身篆刻符文。
用来镇压野外邪祟，比如那种作恶多端一时间没法带回宗门处理的，就会选择就地镇压。
“本来我觉得要对付一个孝女应该是不难的，不过现在却有点没把握了。”他示意几人躲开，自己管好自己，然后蹲下来，摸出符纸点燃，放在四方碑前，嘴里念念有词，孟常不懂咒，连最简单的都不懂，所以不知道他念的什么。
只知道念完一点作用都没有，而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看来是召不来了。”他拍去灰烬，“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遇见的是孝女的父亲，那么前面来的人之所以没成功，很可能就是因为没想到还有一个陈年老鬼，生前不能护女儿，死后想来执念不小，突袭的情况下，就算是上三宗的长老也要吃亏。
他昨晚费尽心机把你们送过来，没猜错的话，那个时候我正在与孝女交手。怕你们上去帮忙。眼下他断然也不会让孝女过来。
可惜了，要是能在这里解决，还可以省了樵夫这么个意外。”
孝女能过来是因为首级在此，樵夫可不在，他只能在枫山，要是能把孝女揪过来，他也算是帮了一个大忙。
“也不是请不过来。”孟常把手重新伸进袖子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炷香！
她不慌不忙地把玩着那柱香，道：“就怕樵夫突然在枫山爆发波及红玉镇，毕竟这可是二次失去，还是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我……不太想和她对上。”
大凶也好，厉鬼也罢，又没有招惹她孟常，而他们为了一个上林阁考核要对人家出手，和想吃肉了去打猎没什么区别——猎手在猎物面前就是错的，可是猎手也没错，为了功利，早晚会有人来，不是她还会是别人。
弱肉强食的世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就在这时，最后一缕晚霞收回，冷风呼地吹来，
吹得百草俯首，红枫起舞。阴冷的气息骤然靠近，两人同时警惕起来，心道：“居然来了。”
然后天空飘起了纸钱，圆形方孔的纸钱在大风中纷纷扬扬，红白混合，这场景有些悲凉的意味，披麻戴孝脖子上一圈可怖的黑缝口的女子浮在空中，天色顿时更黑了。
孝女一出现手中金线电射而出，直奔孟常而来，其速度之快，稍不留神就能被洞穿。
孟常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觉敏锐，她往旁边一让，勉强躲开这一击，不过她仔细一感受，发现并不能清楚地感知金线的位置——她对阴气不太重的物品感知几乎丧失。
“我找不到线。”
那气息和还愿实在太像了。
闻人说将她往身后一揽，“那你别动。”
孝女的整个眼睛都是眼白，但是看过来的眼神仿佛依旧带着杀气和不容抗拒的命令——滚开！
闻人说长枪出，背过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打符纸，“空的。”然后抬手迅速在她发簪上一抹，一滴血迅速融进白玉中。
“一会儿我掩护，你试着放出还愿试试，如果有不适立刻收回去。”
话落，他转身迎上孝女，孝女的金线仿佛真的金，二者相撞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孟常原地楞了片刻。
“就算你没同意跟我来，今天我仍旧会来，不影响。”
所以，闻人说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拉她出来帮忙，带她过来只是跟她想到一处去了——试试孝女能不能对付还愿？如果能让他们撕个鱼死网破，还愿是不是也会好？
她二人的配合没来得及施展，在她发愣的功夫，四方碑陡然传来一阵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孟常被吸得踉跄一步。
诫子书倏而飞出直直穿过那纯石头雕出来的四方碑。
孟常一挑眉，有意思，这要是被吸进去，估计那边等着她的就是孝女她爹了。她一个闪身多进四人堆里。
活动了一下手腕，内心感叹闻人说这三年进步是真他妈大，那边打得风生水起，愣是没有一根线透过来。
竹淼看看那边，又看看心安理得躲在这边的孟常，替闻人说担心起来，“前辈，你不去帮忙？”
孟常理所应当地回：“我说过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的，只会跑路。天黑了没？”
竹淼：“麻麻黑。”
孟常：“啊？”
竹青：“就是勉强能见路的程度。”
孟常一边抽出其中一张并把符纸全塞回袖子里，一边捏诀点燃香，把飞出来的那支诫子书往地上一横，将香插在竹签面前，符纸贴上去。
这一通操作就像神婆，搞得三位修道的人觉得自己在看骗子跳大神。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今有吾之废，求之以为用。”
她方念完，符纸上的歪七八钮的一个丑不拉几的符收尾，无声自燃起来，不过瞬息之间已经只余下灰烬。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什么变化也没有。
三人正要问问，忽然听孟常喃喃自语：“真稀奇，吝啬鬼居然用符纸了。”
几人：“？？？”
然后又听她说：“我没让你附身。”
“我又不傻。”
在意中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的呆滞中，她站起身，交代道：“看好了，这香要是熄灭了，小姑娘回不回得来我可不敢保证。”
然后身手敏捷的抓着竹淼的剑窜出去，三竹反应过来，迅速把香和诫子书围在中间。这时候他们才看见诫子书上有字，虽然很小，却一字不落，是道德经第十一章，有之以为利，无知以为用。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这……虽然我很熟悉这段，但是，有什么用吗？”
“谁知道呢。”
几人扭头看过去，就见自称没本事的人虽然蒙着眼，却十分干净利落的躲开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金线，稳稳停在闻人说落脚的枝丫头，十分不客气的一拍他肩头，“这位玉树临风的小公子，打个商量，借你钩镰枪一用，剑太短姐姐不喜欢。”
闻人说冷着眼瞥她，“出来。”
话间孝女的攻击再度袭来，二人一剑一枪挡开，同时翻身退出数丈。
“就一炷香时间而已，瞧把你急得，不是你们要请我出来？”
“孟常”扬起嘴角得意洋洋笑起来，“唉，你出来，让他跟我换换。”
孝女的攻击来势汹汹且没有停顿，不过是这么两句话的时间，二人已经分开，孟常左手诫子书接了一记金线，火花迸出三尺来高。
“不用管我。”
“唉你这可就没意思了。”
“闭嘴。”
“哎呀我的妈呀，这破线，比老太婆的管用哈，要是你有这玩意，白茹英指不定就进了衣服了。”
“……”
一张天网笼罩下来，孟常手中的剑一剑斩过去，网没事，剑碎了个彻底。诫子书还没出，钩镰枪横空而来划破网，稳稳钉在她旁边。
闻人说拔出自己的剑，特意出了声，让她放心。
“哎呦公子真是多才多艺，我喜欢。”“孟常”拔出钩镰枪迎风斩过去，“要不你等等奴家，奴家这就去投个胎，十八年后给你当媳妇，生娃娃。”
孟常：“能闭嘴吗？”
“孟常”：“嘘！我不像白茹英，让你醒着，你可别捣乱。奴家好久没跟人说话了。”
她单手提枪迎着孝女而上，当头一枪下去，这一下仿佛连风都在嚎叫，“枪法第一式——斩红尘。”
孝女欲躲，却仿佛被风固定，只能将金线全收回，结成一张大网，越结越厚，像是蝴蝶结茧，一层又一层，然而结的速度始终跟不上破坏的速度，钩镰枪去势不减，险险贴着孝女身侧划过，差点儿把她撕成两半。
“我说你这灵力未免太低了点，都不够玩。”
“能结丹就不错了。”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你们孟家是那剑灵点化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