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礼物（1/1）
“哪里话。”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规律来回轻轻敲打两转，食指又画了一个圈，“上林阁的人还在等你，的确不该浪费你时间，那有空再请你们过来坐坐。霖，送送孟大夫。”
林霖头一次嘴多问了一句，“那还要让她们上来吗？”
孟常颇为头疼的捏捏额角，满满地闹心溢于言表，语气近乎妥协，“随便他们，爱来不来。要来最好快一点，累。”
小弟子一口气提起来，就怕孟凡心这时候问一句，要知道他可是才刚听到孟冬黎于孟凡心有救命之恩，要是这时候让她知道相邻堂和孟冬黎不对付，刚才还在光明正大欺负人。
很难保证孟凡心不会多心。
好在不待孟凡心问上一句林霖就对她道：“孟大夫，请吧。”
这让他大大舒了口气，一刻也不想多待赶紧上前开门。
等门在身后关上，孟凡心才问林霖，“林姑娘，相邻堂和前辈，可是有什么不快？”
林霖淡淡地嗯一声，“他们觉得师父会邪术，容易影响心性，要派人进云驿。”
这世上会邪术的修士多了去，就为了这个便要派人进人家店里，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然而林霖没有多说，只是把人送到一楼楼梯口，礼貌地送客，“孟大夫保重。”
然后靠在楼梯口等上林阁那边的反应。
孟凡心：“你们也是。”
她转身走回人群中，林海见人没有被撬走，悬着一口气终于落回肚子里。
“孟大夫，我派人先送你回去，他们会安顿好，我晚点回来给你接风洗尘。”
孟凡心：“林堂主可是要去找冬黎前辈？”
林海：“……嗯，有点事。”
“孟前辈身子骨虚弱，需要多静养，我刚给她送了些药过去。林堂主看在我的面子上，改天再来如何？”
林海望了一眼跟上去的小弟子，见他点头，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林海的头疼是真的。
神特么身子骨虚弱，哪个身子骨虚弱的又是白水河又是枫林的跑？
今天放过她，下次再逮着这么一个白桦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但是……
“行，那就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都走了？”
“走了。”
孟常脚步轻快回到桌边，“终于有一回是别人欠我的了。”
林霖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喜欢把事情摆出来，刚才是看见孟常的指使，她在敲桌子就是在思考，画那个圈是告诉林霖——此人可用。
这个习惯还是在云驿练出来的。云驿这两年来来往往人络绎不绝，有些人有些话不方便明说，孟常就习惯了在思考的时候敲桌子。画圈圈则是约定好了的。
起初林霖还会紧张，怕自己说错话，后来熟能生巧，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聪明人都知道，话不必满说的道理。
“林海会让她干涉？”
“不打紧，孟家的大夫没一个俗的，别看孟凡心只是个大夫，却是小一辈中公认的机灵，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做人。主打就是把孟家悬壶济世救苦救难的家风完美传承……”
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箱子打开了，里面的味道飘出来，可不止药这么简单。
两小不点本来就在桌边，眼尖地瞥见箱子里的东西，只一眼，“砰”一下盖子又让孟常给关上了，方才还恨不能愁死的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展开笑颜，像个收到心爱的礼物的小孩子。
林霖：“……”
两捡来的：“……”
晓清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家师父，脆生生地唤道：“师父。”
“别想，都是我的。”
两捡来的又把目光转向师姐。
“师姐，你也想吃是不是？”
“不，她不想。”
林霖：“……”
对，师父说的都对。
其实也没什么，箱子里整整齐齐码了三分之一的药，包裹得严严实实，透出来的味道不大。
另外三分之二是竹篮装起来的鲜红的草莓和黄橙橙的橘子，还有一个大柚子，其实不是什么稀罕物，外面满大街都是。
“要吃自己买去，又不是没给你们钱。”
晓清用上了毕生的勇气来跟师父理论，“胡奶奶她们准备这么多，肯定不是给你一个人的。”
“我想吃溪州的。”
“让白桦带。”
“你不能吃独食。大人不能跟小孩子抢。”
“你管我。”
“师姐！你管管师父！”
“滚，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老娘。”
“……”
……
“啧。”董悦望着连渣都不剩的碗底，油然而生感慨，“你早说你吃药要哄啊，我又不是不会给你买。”
董悦和白桦前两天回溪州屯药材，本来可以提前回来的，临时收到林霖的传信，让他们带点溪州的特产水果过来。
两人想破头皮也没想明白溪州有个什么特产水果，只好将每一种应季水果都带了点，回来才知道两小的被老的欺负，抢东西没抢赢自闭了——他们觉得这个世界没爱了，连最爱他们的师父都只给他们一点点吃的，还不够塞牙缝。关键是这么个老姑娘都有人惦记，而他们却没人惦记，孤零零的。
于是两兄妹不做人半夜还赖在林霖房间念叨自己多可怜，念叨师父不是人，谋划怎么大逆不道。
一直以来可能存在寻死倾向的人却主动要求喝药还连渣都不剩一滴。
董悦感叹完，白桦很得要领，点着桌上的纸，“不是哄不哄的问题。重点是这个，孟青扬亲自抓的。”
晓清还记着师父的不仁不义，这会儿刚好挑拨离间，“所以师父是嫌弃董姐姐的医术？”
白桦一下子没想到这方面，顺嘴接到：“不，就算是孟青扬递给她毒酒并告诉她可以以毒攻毒，她也会一滴不剩，她崇拜的不是医术，是……”
是我爹。
孟常在心里给他补充完整，理所当然地想，“我爹本来就无所不能。”
“是什么？”
“是孟青扬这个人。”
晓清噎住了。
好像没毛病，溪州没几个不崇拜孟青扬这个人的。
“那不还是嫌弃别人医术。”
“你得了啊，不就是比你多吃了点嘛，又不是没给你，至于这么记仇？”
“你那叫点？这么大一篮子，你就分我们三一小捧，二十个！一人七个都分不周，你管这叫点？”
“咋滴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你个小屁孩，想吃去外面自己买怎么了？我扣你零花钱了？”
“你一个大人，跟我个小孩子抢。”
“哪个王八说的大的就要让着小的？白桦带回来的我跟你抢过一个吗？”
“你那是吃够了！”
怀源默默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躲开，免得殃及池鱼，林霖主动拿起碗出去清洗。白桦不动声色拉着董悦转身，不想参与这场无聊的争吵。
晓清眼看着没一个人帮她，不出意外地——哭了！
孟常撑着头好整以暇听着她哭，“哭，哄你一声算我输。”
其他人：“……”
晓清哭得更凶了。
“……”
为了让这个屋里能安静一点，白桦把老的那个拉走了。
“干嘛？”孟常不情不愿的跟出来，对欺负小孩子被打断这件事表示不满，有些意犹未尽。
“差不多得了啊，欺负上瘾了是吧？”白桦吐嘈完立刻严肃起来，“前两天上林阁来找你的事，怎么说？你想好对策没？”
“没有，兵来将持，水来土掩掩。”
话间二人进了书房，一左一右在桌边坐下
“话说，上林阁管得这么宽的吗？什么鸡毛蒜皮都管。”
“上林阁当然不管。”
“嗯？”
“山高皇帝远嘛，地方割据严重，有些人自以为上林阁水深，擦着边挂羊头卖狗肉。狗丈人势起来又没人管得了。”
“我就说嘛，一个能遍布这么广，深得中书庭信赖的组织，怎么可能这么不带脑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也别忘了，他们干的都是擦边，随时盯着你，就等着抓你把柄，哪天你要是真踩在了上林阁的红线上，保不准他们真过来。离相邻最近的就是贡河解家，还有营上夏家。这其中夏家以武闻名，赶过来是用不了多少时间。”
“哦，知道了，下回尽量收收。”
“你可省省吧，还想下次，再来下次你这小命………怕是只够让你余生只能躺在床上了。”
孟常没接话，白桦也不希望她接。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掌柜的样子。”白桦一边数落她一边在满桌的书里翻找，一堆堆的纸上满满当当全是字，扫一眼，重要的，放一边，不重要的，放地上。
“什么都让林霖来，她一个少掌柜都比你上心，知道得多，你倒好，说出去就出去。”
纸张被翻得“哗哗”响，虽然匆忙但规律，孟常听声音就能猜出云驿没有出大事，可以分心。
她抱着暖手炉裹着毯子窝在椅子里，懒洋洋地说：“我这不是信你们嘛，无条件信任，跟信我家爹的医术一个道理，反正这些事吧，小事我不管，大事管不了，干嘛还要添乱，是只管花钱不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