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红绸剑舞为我舞（1/1）

离开的李相夷回到客栈，公主说她明日便要出征，前往怀远镇，李暨白在边境等着她，八大侍会随她一起平鲜卑、乌桓之乱。

她要去向亲朋好友道别，今晚小聚完，李相夷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再见。

公主拉着他去了很多地方，监察司上下都在她的精心安排下运作着，保证她出征时监察司也能正常运转。

李相夷知道身后有小尾巴跟着，宋林赋是前不久离开的。

他有问过阿昭出征可会带着宋林赋，得到的答案是否，阿昭认为此人在朝堂上从文能比从武更有作为。

公主殿下总是考虑周全，为他人也能安排布局，以谋未来。

李相夷知道他也该回去了，在江湖中继续查案，和阿昭一起为天下百姓做事。

——

青玄殿

帝后拉着顾希知嘱咐了良多，顾靖川抓着顾希知的衣袖沉默不语。

顾希知就牵着弟弟和大皇子二皇子道别，和孟琳琅嘱咐了监察司事宜。

直到告别父王母后，小孩才松开了她的袖子。

“小川，皇姐走了。”一如十二岁那年离宫时一样，顾希知摸了摸顾靖川的头顶。

男孩看着顾希知上马远去的背影，眸色深沉，转而乖巧的去牵外祖的手。

许世英朝许皇后笑笑，说是小殿下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不知道分别的概念，如今长姐离去，总是要闹别扭的。

几番言语下，许世英接走了顾靖川去许府小住。

夜里，中都已宵禁。

昭华将军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带着一队人马单骑出城。

队伍踏过长街，踏过每一寸中都的土地，就要离开殿下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城墙三尺之外，顾希知勒马昂头，看着远处城墙屋檐之上，月华照着手持红绸佩剑的白衣少年。

正是不知所踪的李相夷。

唰——

剑芒瞬显，只一剑破风，城下人马皆寂静。

随着白衣公子舞剑，红绸环绕游走，大有难舍难分之意，却又在每次改换招式时柔渐作钢，陡然展开，猎猎作响。

“我欲乘风归去……”顾希知只感觉少年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足不染尘，肆意潇洒。

身轻如燕，招式凌厉，似与红绸对招，脚步越加快速，腾跃侧身间，与阿知对上，是那样惊鸿的一眼。

许是酒意上头，少年眼角的微红在月色下多了几分妖艳。

不像是不染凡尘的仙君，而是那个看遍红尘傲气凌人，年少轻狂的李相夷。

狂？他有资格狂。少年为将军舞剑饯行，挑起屋檐上的酒，一滴未洒，酒瓶顺着剑尖几次流转，吊人心弦。

少年看似随性而起的一招一式都值得推敲，剑若霜雪，周身银辉，从快马江湖舞到北境厮杀。

舞的是他们相识相知，舞的是阿知未来的几年征战天涯。

红绸系在剑尾让这剑舞，真成了舞，活了似的，将这一招一式化钢为柔，护着剑光，伴着剑光，配合着少年的每次停顿、运功。

酒壶被红绸卷甩飞入空中，随着李相夷的潇洒收剑，稳稳落入了他的右手，少年人坐在屋顶，轻靠剑身，红绸随着北辰的风，飘向天空中那一轮圆月。

顾希知取过侍风递来的酒壶，与相夷遥遥举杯同饮。

烈酒入喉，心却更加清晰，这辈子，少年红绸剑舞是为送她出征。

三分酒醉，桃花眼微眯，有几分水汽，眼神却没离开过城下的少女。

轻甲束身，画影剑佩在腰间，即将北上。

今早没有找到李相夷，希知新绣的荷包就一直戴在身上。

“相夷”

听见阿知叫他，李相夷施展轻功，希知下马，二人在一旁的茶棚坐下。

侍卫们都很有眼色的停留在远处，没有打扰主子与李公子交谈。

她喜欢李相夷，喜欢这个世界上的李相夷，喜欢这侠肝义胆，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少年。

荷包递到了李相夷的手里，几年间的摩挲，他早已清楚这荷包上的瓣瓣莲花，如何感受不到，这是阿知为他新绣的。

打开看着一荷包的糖，李大侠有些懵懂的抬眼望着面前的少女。

下意识翻了翻，果然看到了里面的纸条——“若觉得思念苦涩，便吃颗糖甜甜嘴。”

李相夷笑着点头“阿知说的，我记住了。”

“相夷”，顾希知耳尖微红，却面色严肃的嘱咐他：“小心身边人。”

如果直接告诉李相夷后面发生的事事情，可能会有很多变数，她会陪着他，一步步的走过去，纵然不想少年血染白衣，可如今的相夷是真实的人。

今生的很多轨迹和她前世了解到的不一样。让他小心身边人可以，但直接让他怀疑自己的师兄是万万不可的。

若是李相夷没有那赤子之心，对身边之人付出一腔真心，那他也就不是李相夷了。

虽然不知道阿知为什么这么说，但李相夷还记得初见时自己内心的那道声音，阿知像是很早就认识他了。“好。”

她说的，我都信。

酒壮怂人胆，只一壶桂花酿何以让李大侠醉到无法自抑。

看着面前的女子那般情深的看着自己，李相夷手渐渐握紧莲花荷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长舒一口气：“阿知，你可明白女子赠人荷包的含义？”

“原是不知的。”顾希知回的迅速。

李相夷一顿，心里百转千回，不知如何接话。那你可有送过别人荷包？

醋意包裹着李相夷，委屈的表情倒是直白的写在了脸上。

他生的好看，顾希知也不再逗他：“在送给你第一个荷包的晚上，我就知道了。”

顾希知受太傅教诲，这方面不受侍月提醒，是想不起来的。

认识李相夷没多久，就送了荷包，侍月比自己主子还心慌。

谁知李公子就这么收下了。

顾希知知道 那么这个荷包的寓意，不言而喻。

李相夷笑的本来腼腆，脑海中细细翻过这些年无数次的睹物思人，难以入眠。阿知寄来的信被他封封珍藏、翻阅，他像是信了信中的那句见字如晤。少年的笑里带着无数情丝，顾希知也笑着。

二人月下对酌，仿若画中人。

侍风几人在远处观望着，见李相夷笑的开心，便知道了二人应该已经心意相通。

主子终究是被这小子偷了心去。

侍风不禁吐槽：“那小子今晚像开了屏的孔雀似的，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得了，要是心上人也喜欢你，我看你能比李公子笑的更‘不拘小节’。”侍月翻身上马，她知道二人的对话将要结束。

李相夷感到一阵熟悉，阿知又在他的茶里下药了，今日是为什么呢？是不愿面对别离，还是……

“小心身边人。”视线模糊之际，顾希知的声音传来。

她确实不止是提醒李相夷，今夜他们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可是她一刻也不能再停留了。

李相夷同他，均有自己的路要走。

既然无法想象二人生生别离，那就让他睡一觉吧。

醒来后，再见又是何夕。

“驾！”

昭华将军一骑当先，带领着队伍向怀远镇进发。

沙场生活，即将拉开序幕，顾希知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如何残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