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道先修心（1/1）
纪小羽起了个大早，飞速的去找安安汇合；安安也起了个大早，等纪小羽来找她汇合。
两只崽都很激动，但人世间的激动并不相通。
终于，他们来到了上课的地方——沉潜居。
“沉潜居”取“思贵专一，学贵沉潜”之意。
它整体呈一个半圆形，藏书阁恰好位于它的圆心处，相较于精美又宏壮的藏书阁，沉潜居被称得有些平平无奇，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清晨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穿透厚厚的云层，逐渐洒满了整个沉潜居，又因其建筑材料的特性，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扫之前的平平无奇，竟散发出一种朦胧渺远的神圣感，与藏书阁交相辉映。
沉潜居还兼具极大的实用性，因为剑宗的前辈在沉潜居中内置了层层叠叠的空间阵法。
它最大的一个隔间能同时容纳五千人一起上课！
这可容纳五千人的大教室自然就成了安安这一届考生上课的地方了。
没错，在经过近一个月的筛选后，剑宗根据考生暴露出来的心性，淘汰了一部分人，剩下的还有大概五千人。
剑宗补偿了一些路费，并且在两个月内剑宗门下的客栈都会对被淘汰考生免费开放。
毕竟大老远来参加剑宗的考核也很不容易。
剑宗身为中州大宗，竞争向来激烈，被淘汰并不意味着考生的心性就多么的差，他们只是没有其它考生那么好而已。
离开了剑宗，他们其实还有许多中等宗门和小宗门可以选择。
……
安安来得早，可容纳5000人的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安安迅速选了一个位置靠前又不影响视线的位置。胖崽一脸忍辱负重，选择坐在安安的旁边。
他一定要让安安迷途知返，学习可以，上课可以，但“喜欢”大可不必！
这是他胖崽最后的倔强，小妖精休想抢走他的小伙伴！
随着时间流逝，空荡荡的教室里逐渐填满了人，原本的宁静不复，虽然大家都只是小声说话，但架不住人多啊。
安安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喂鸡时光，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安安灵敏的耳朵陡然间捕捉到了什么……
“马兄，你消息最灵通，肯定知道这次给咱们上课的是哪位长老吧？”
安安竖起了耳朵。
胖崽+1。
“对呀对呀，马兄，你打听消息向来厉害，就不要瞒着兄弟们了吧！”
那“马兄”不为所动，笑骂道“去你的，谁跟你们兄弟，我老娘可只生了我一个儿子。”
一人立马回道：“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又是一番言语拉扯后。
最先说话的那人道：“我出一壶灵酒！”
“我去山下买几只烤鹅下酒！”
“亲兄弟”：“我……我来刷碗！”
马兄被“讨好”得很满意，终于开口：“那可说好了啊？咱们今晚就聚！”
“你们应该都知道，咱们东极域各大宗门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必须将‘开课’作为入门考核的一环，这其中缘由也自是不用多说。”
安安不知道啊！用多说的用多说的！
可惜马兄听不见，他继续道：“这‘开课’中的第一课自然又是重中之重的，每一次各大宗门的第一课都会被逐字纪录然后外传，流传各处后就免不了被拿去攀比，所以说各大宗门都卯足了劲儿想把别的宗比下去，堪称不打架的打架。”
“就比如说上次渡厄宗搬出了一位闭关已久的长老，他所讲的‘功德’与‘孽力’如何生成如何相斥及效用为何真真是振聋发聩，还有那逢春阁……”
“亲兄弟”打断道：“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快说点咱们不知道的！”
安安：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马兄好脾气地转回了正题，“这次讲课的长老可真真是大有来头！虽然异魔大规模入侵已过万余载，但小规模的骚扰可从未间断过。这位长老便成名于两百年前的东极域与异魔的那场大战……我都说到这了，你们不会还猜不出来吧？”
“——嘶——”
“就是两百年前东极域渡劫老祖悉数战死的那场大战？”
“——嘶——”
“就是那个刚合体就强闯异魔群还笑兮兮提了几颗大乘级异魔脑壳儿回来的那个狼人？”
“——嘶——”
“就是那个……”
就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安安决定追问，却发现原本闹哄哄的空间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原本空空的讲台上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一袭绯色红衣，面如冠玉，目若星河，长了一副说不出的仙姿佚貌。
可他那从骨子散发出的疯批劲儿愣是叫人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人阴阳怪气：“呦，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你们都这么忙，哪有空听我这把老骨头唠嗑儿呢”
……空气静默……
“怎么还都不说话，是我没眼色扫你们的兴了？”
众人：不敢不敢……
明明那人脸上还挂着笑，莫名没人敢说话。
看到台下人都怂得一副鹌鹑样儿，楚南枝觉得没意思极了，偏偏掌门那老头硬是死缠烂打要他来给崽子们上课。
还说什么借他脸一用，要用他的脸吊打其它宗门的老头子。
呵，他是不是还应该觉得很荣幸？
再不耐烦，楚南枝还是一脸郁气地打开了掌门老头“精心准备”的讲稿。
然后又一脸嫌弃地丢开，这什么鬼玩意儿？
楚南枝决定即兴讲讲。
“我是楚南枝，这堂课归我上。这第一课讲的东西向来老生常谈，那我就讲些不那么老生常谈的东西。”
“讲讲你们为什么能坐在这儿。”
胖崽：咦？这个老师有点怪，再看一眼！
“在万了不知道多少万的万万年前，世间有人摸索到了修行之法，并无私的传给了其它人，于是就有了修士。”
“修士力量强大，没有束缚，于是天道就衍化出了功德和孽力。至于功德和孽力是什么，你们回去看看渡厄宗那边的留影石吧。”
“修士不满足了，他们不服气，于是各域联合，共同研究了一个厉害的阵法，隔绝了仙凡，凡间从此灵气稀薄，修士也有了充足的灵气修炼。”
“这时我们东极域的老祖宗站了出来，不愿同流……呸，不愿共同谋划，那个时候东极域强者还挺多，各域打了一架没打赢，于是东极域的灵力就没有被隔绝。”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东极域的凡人在万万年的灵力浸润下，年满一百还能称一句人到中年。所以我们东极人也从不讲什么‘忘却凡尘’。”
安安点头，哦哦！原来只有东极域灵力没被隔绝。
胖崽：好像也不是很难听？我再听听……
“再往后点儿，各域受灵力隔绝处所不同的影响，走上了不同的修仙路。”
“比如修士多为佛修的上那啥域，还有那修士多为魔修的上那啥域。”
“他们走比较单一的路子，很快就摸索到了部分域面规则，依托那部分规则形成了域灵，升为上域。”
“咱们东极域的老祖宗比较头铁，他们嫌弃‘部分’，他们要“全部”，于是走了最难的‘众生’道，想补全规则升东极域为大域，而非上域。”
安安点头再点头，双眼亮晶晶，哦哦！原来咱们老祖宗那么厉害！
胖崽彻底转换阵营：厉害！牛逼！
楚南枝扫向台下的目光在安安那儿不明显地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挪开。
这只崽的脖子就不酸吗？
“结果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还走在这条道上，东极域成了六大上域之外的最强，单个上域也不是不能打。”
安安再点头再再点头，哦哦！原来我们现在也那么厉害。
胖崽+1。
“……异魔爆发，东极域全民皆战，有凡人独创“武技”一道，最高可杀金丹级异魔，凡间还集结了百万军队世代驻守边境。”
“自那以后，各大宗门不以有无识字，家境好坏，灵根优劣为入门标准，而以心性佳者为优。”
“因此，你们才能坐在台下。”
安安还想点头，却发现脖子有些发酸，脑海里的227向她发出了响声震天的嘲笑。
……
楚南枝总结道：“老祖宗已经为我们摸索出了一条堂皇大道，我们只需要沿着这条名为‘众生’的道继续走下去，补全东极域的规则，让东极域成为大域。”
“而彻底走通这‘众生’道的关键，在于‘修心’”
“修道先修心，而非修仙先修心。修仙和武技都只是修道的一种。”
“修士只修灵力而不修心，只会沦为灵力的附庸，成为一个承载灵力的工具。”
“‘武技’这条路也未完善，你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灵根，届时也不必为此气馁，心生怨怼。因为你们，就是那些为后来者开路的‘老祖宗’！”
“有了好的心性，东极人才不会因寿夭之别和道统之异而相害。东极人只会拧在一起，捶死一切挡路之人。”
“这是无数先行者在走的路，也是我在走的路，希望你们也能成为同行者。”
“你们要记住，我们东极域的道，名为‘众生’！”
“道之所在，剑锋所指。”
楚南枝微笑，“所以，崽子们，努力吧。”
全场静默，俄而掌声雷动。
安安和胖崽拼命鼓掌，把手都给拍红了。
他们脑门儿上都刻了两个字，安安是“崇拜”，胖崽是“真香”。
胖崽表示：我要努力学习，我要天天向上，我要为东极域揍趴诸域而奋斗！
————
沉潜居外，立了两道身影。
“掌门，现在放心了吧，楚师弟不是讲得挺好嘛？”声音清脆悦耳，其主人明显是女子。
“是讲得好。”掌门肯定，可是他丢了我熬了一个月才写好的剧本呜呜——
“看这台下弟子的神情，想必收获颇丰。”女子继续道。
掌门丢掉委屈，也很感慨：“这才是宗门‘开课’的意义。灵根的有无将会引这些孩子走向迥然不同的路。开这一堂课，让他们认识英雄，仰望英雄，理解英雄。”
“不求他们人人都成为英雄，但求他们能够因着这一份对英雄的敬仰和崇拜，做一个不坏的人。”
“毕竟，修士和凡人，都只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