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劫后余生(1/1)
我好像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和韩清泽像往日一样,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一起在林荫路上散步,一起陪阿泽玩,在做地板上笑的张扬肆意。
可是在梦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梦见我们一起去看了梦想中的大海,那天那样的蓝,海是那样的辽阔,海风卷着水在岸边激起了层层浪花,仿佛在唱着欢快的歌谣。
我一边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捡贝壳,一边兴奋地叫韩清泽跟上来给我拍照。
可我回头时,韩清泽却不见了。
与之一起消失的,有玩着沙子的孩童,拥抱着看海的情侣,喝着饮料晒着太阳的女郎和捧着气球叫卖的阿婆。
一瞬间,偌大的海滩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丝慌乱的心绪爬上了我的心头。
我赤着脚边跑边喊着韩清泽的名字,意识到我真的找不到的他的时候,我呆滞地停在了原地,双腿打颤。
无数种恐怖的想法在我的心头围绕,像凶恶的毒蛇吐着蛇信子,让我倍感绝望。
突然,周围的场景全都变换了。
我看到栖凤山上,韩清泽背着我艰难地下山,他的脸色早已是苍白不堪,衣衫破烂,腿上的伤口粘上了泥土,混合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啊!该死。”他咒骂了一声,受伤的那条腿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呼吸着,却还是用尽万般温柔轻轻地把我从背上放下,而后又抱在了怀里。
他全身剧烈地抖动着,嘴里一直重复不断地呢喃着:
“我不该带你来的,我不该带你来的,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月光下,韩清泽抱着早已经昏迷的我,哭的撕心裂肺,使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滴在地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他伸手试图整理我额前凌乱的头发,却看见手上粘上了泥土和鲜血,伸出的手就那样悬在了半空中。
他发狠似的抬手用胳膊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咬着牙再次背着我站了起来。
“小宜不怕,哥在呢。”
“哥保证你会没事的。”
“小宜,八岁那年你给我的糖我记很久了,到现在都觉得甜。”
“哥对你不好吗?别出事,你要是死了,你要我怎么办?”
“大黄还要你照顾呢,看不见你他肯定会闹腾。”
……
他一直不断地说话,即使知道背上的人根本不会给他一句回应。
他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听到韩清泽的声音越来越低,步子也越来越小,等到他终于忍不住跌倒在地上的时候,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我看到两个警察一个背起了我,另一个伸手把韩清泽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让韩清泽能勉强站了起来。
“快快快,叫救护车上的人抬担架过来。”身穿制服的警察对着对讲机急切地喊。
还有一丝意识的韩清泽伸手紧紧抓住了那个警察的袖口。
“先救……先救她,她被……被蛇咬了,伤口……在小腿上。”
“快快快,先救那个女孩儿,她被山里的毒蛇咬了!赶快送去医院打血清!”
看到昏迷的我被抬上了救护车,韩清泽向前一跌,竟是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韩清泽!韩清泽!”
我惊醒过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宜宜,宜宜你终于醒了啊!”我听到周阿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终于意识到我已经被送到了医院。
“周阿姨,周阿姨,韩清泽,韩清泽他在哪儿呢?”我不顾得手上插着针头,抓起周阿姨的手连忙询问,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的话里染了哭腔,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好孩子,别哭,别哭。”周阿姨伸手替我擦泪,自己却红了眼睛。
“韩清泽到底怎么样了?”我心中闪现了一万种可能,巨大的绝望压得我喘不过气,让我快要爆炸了。
“宜宜,你冷静一点听阿姨说,小泽那孩子没事。”周阿姨一把抱住了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背。
“小泽腿上的伤处理的还算及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给你吸血他也中了蛇毒,但只是少量,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他在哪儿呢?”我离开了周阿姨的怀抱,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周阿姨顺势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让我先喝点水。
“那孩子一醒来就吵着要见你,知道你还在抢救后,站在急救室的门口怎么也不肯走,谁劝都不听,只说要看着你安全地从里面出来,那时候他还发着高烧啊,腿上的伤没经过好好处理还在往外渗血,浑身又是泥又是血。”
周阿姨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好不容易你手术完了,但是人还是昏迷不醒,他就硬生生地从急诊室坐在这里陪你,伤口渗血了也不肯离开,谁拉他他都不走。”
“值班的护士一定要他躺在床上休息,不然腿会落下病根,好一番劝说以后,他再三问了医生和护士你有没有危险,听到他们说你已经脱离了险境,才不得已给我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我好好看着你,你一醒过来就要去告诉他。”
“这不,我已经叫一个小护士去告诉他你醒来的消息了,他现在虽然不在这儿,却一定是担心极了。”
回忆起那个梦,我还是心有余悸,又听到周阿姨这样说,心口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一阵闷疼,想快点见见韩清泽,确认他平安无事。
“阿姨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连忙就来了,我的宜宜真真是受苦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让我们宜宜大难不死。”这样说着,周阿姨也开始哭了。
我听到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一转头就和韩清泽四目对视。
片刻的沉默后,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抱住了我。
“姜宜,还好你没事。”
“嗯,我没事了,我没事了。”
他放开了我,我扯着嘴角,用力挤出了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恭喜我们,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