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迟来的道歉（1/1）

韩清泽怔住了。

姜宜找过他？他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半年来被看管的很严格，明明连出门都几乎很少。

出门？

韩清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悲怆的情绪从他的心底开始蔓延，吞没了他，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难道是，那一次？”

慌乱使他无法呼吸。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啊！韩清泽，你根本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有多恐惧，多痛苦！她那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经常吐血，还硬撑着去瞒着所有人去找你，我身为局外人都不忍心看！”

“要不是值班的护士发现她不见了，她根本不会和我说实话！”

沈思妤的话，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天她没来，她失约了，她没来，她没来！”

韩清泽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眼底是一片猩红。

他的嘴唇因害怕和不安剧烈的颤抖起来，虽是夏天，他却感觉似乎掉入了无底的冰窖里，周身发冷。

他的眼神像是不安，也像是痛彻心扉，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呼吸都跟着断了一瞬。左心房的深处，泛起了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记得那一天的，那一天，田蕊欣告诉他，她有办法让他见到姜宜。

“我说要叫你出来，韩叔叔韩阿姨不会不答应的，同时我再把姜宜约出来，这样可以让你们见一面。”

“清泽哥，我真的不忍心看你这样痛苦，我真的很想为你做些什么。”

那时的田蕊欣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都是真诚。

然后他就信了，就这样按照计划跟着田蕊欣去了紫藤花公园。

等待姜宜的过程中，韩清泽想去给姜宜买一束花，向她解释，同时向她道歉。

结果回来时就听到了田蕊欣歇斯底里地喊救命的声音，紧接着看到了有几个小混混围着田蕊欣。

他再一次救了她。

那时的田蕊欣哭的那么绝望，以至于她就那样靠在了他的肩上，他也没拒绝。

姜宜，她来过了吗？竟看见了吗？

韩清泽把脸深深地埋在了手心里，他想象着当时姜宜看见田蕊欣在他怀里的场景。

她该有多痛。

他为什么当时不能刨根问底，问问姜宜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来。

他那天怎么做的？等到田蕊欣哭累了，然后送她回家，他甚至没有再去等等。

他都做了什么？！

姜宜是抱着这样绝望的心离开这个世界的吗？他都做了什么！！

沈思妤看他这个样子，强压着心中无限的悲痛，颤抖着声音对韩清泽说: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

“我想她是想见你的。”

六月的雨就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相遇。

青灰色的天乌云密布，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烟雨朦胧中，千万滴眼泪从天空坠落下来，将城市的街道分割的支离破碎。

从烟雨朦胧，到淅淅沥沥，再到滂沱而下。

韩清泽就站在姜宜的墓碑前，一动不动，沈思妤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也不忍叫他离开。

他的心此刻大概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只要轻轻一拉，就会彻底崩溃。

韩清泽在心中默念千万遍的，是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听不到他的解释，他的忏悔。

他也想不到，只短短半年而已，一切就这样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看着墓碑上姜宜的黑白照片，那么静谧，那么美好。

他脑海里还是和姜宜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她的巧笑嫣然，她的淡淡忧愁。她的或喜或悲，她的爱恨嗔痴。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鲜明，最后却只化为了墓碑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

姜宜，就这样离开他了。

甚至没有来得及再见一面。

雨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心上。

他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只知道，自此，他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这辈子也将永远活在悔恨里。

他不配再快乐了。

他记得姜宜看过那场电影后曾问过他，如果是他心爱的人得了重病，命不久矣，他会怎么做？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想陪着她，和她一起完成所有一切她想做的事情，让她即使知道命不久矣，也能好好的爱这个世界，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很爱她的人。”

他失约了，他没做到。

他让姜宜在最后的日子里还在被一个问题反复磋磨，最后得出来的竟是遗憾是常有的事，她就该不得善终。

“明明不该得善终的，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巨大的痛苦要把他淹没了。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天地间的这场哭泣里，韩清泽的身体连带着他的信念在大雨中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