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5.骨灰盒（1/1）
“卧槽！”
我又惊又喜又惧又悲，根本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奇怪情绪。
但我下意识就两手抓着铁铲，抡圆了胳膊，朝着铁桶狠狠一砸！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甚至直到铁铲砸到铁桶时，我仍然是茫然的......
但当这个灌着水泥，应该是无比坚硬且沉重的铁桶，就在我面前突然一分为二的裂开后。
我的内心，依旧茫然......
......
裂开的两半铁桶内，除了最上层是水泥外，下面的部分，则是如凝胶般的透明物质。
凝胶的最中间，包裹着一个骨灰盒......
这团包着骨灰盒的透明物质，从裂开的铁桶中脱离后，就掉落在了地上，不停得震颤着......
“啪。”
紧握着的铁铲，掉在了红砖房内的泥土地上......
我脑海一片空白，呆呆的，盯着这团透明物质中的骨灰盒。
上面的黑白照片，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小脸。
就在那俏生生的，冲着我笑......
......
“你还记得她吗？”
从进入红砖房后，我的所有目光，就被这铁桶和其中的骨灰盒所吸引，全然忽略了房间内的其他人......
说话的，正是坐在角落的木椅上，嗑着瓜子的老妈。
她身边还有一个大坑，里面有一男一女，是两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正用铁铲，在挥汗如雨的挖坑。
这大坑周边，土包高高隆起。
随着他们挥铲将坑内的湿土不断抛出，堆积的土包还在逐渐升高。
他们过会想从坑内出来，看来得用梯子了......
......
“白晓晓。”
我搓着脸，努力平复着内心。
“万祥第一小学，四年级一班，我的同桌。”
我垂下手，长长呼出一口气。
“妈...你们...知道多久了......”
我尝试着去微笑。
成功了。
我咧开了嘴角。
但眼泪却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从你用竹竿往铁桶里戳，不让她从水泥里爬出来的时候。”
老妈磕着瓜子，云淡风轻的道。
“呵呵...”
“呵呵呵......”
我一手捂脸，仰头微笑。
泪水从指缝流出，滴落在了泥土地上。
也许，是这片土地，也在哭泣......
“哈哈...”
“哈哈哈哈哈......”
我身体后仰着大笑，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头撞在了红砖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呵呵呵......”
“妈，你们对我...很失望吧......”
背靠着红砖墙壁的我，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托。
我盯着坐在木椅上，停止嗑瓜子的老妈，但却看不太清楚。
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还是我不想让自己去看清。
我不知道......
......
“瓜娃儿，失望个锤子哟。”
老妈白了我一眼，手中弹出一颗瓜子，正中我的脑门。
“可我杀了人啊！”
我仿佛失了智，在那大喊。
也可能是因为，这是积压在我内心多年的心结......
“既然看到...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不阻止我杀人？！”
我深吸口气，平复了些许情绪，已经能较为冷静的开口询问......
“你这娃儿，是真滴瓜。”
老妈靠着木椅，摇了摇头，又继续嗑起了瓜子。
“你为啥子会去搬水泥埋人？你忘了？”
“还不是和你爹学的。”
......
“我爹？”
听到这，我有些发愣。
但又马上想了起来，那深埋于心底的久远回忆......
......
那是什么日子，我记不太清楚，但应该也是在读四年级的那年。
那天，是傍晚，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奶奶家疯玩着。
玩着玩着，就来到了后院。
噢，那时，奶奶家里还没有开始装修。
但后院的泥土地，却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
当我通过回廊，从前院来到后院。
就看见，我父亲，在往一个，装着一位叔叔的大塑料袋里，倒着一瓶不知名的液体。
那液体，在接触塑料袋里的叔叔后，那位叔叔小麦色的皮肤，一瞬间就变白了......
而我的大伯，则从一个桶内，舀出些水泥，弯腰铺在了坑底。
再一抬头，就发现了我。
然后，大伯将手里的家伙放下后，就笑着走出来，将我抱起，带我离开了后院。
我问大伯，他们在做什么。
大伯说，我爸爸和那位叔叔，在玩捉迷藏。
被捉住以后，就要当抓的人。
必须得闭上眼，数够一百秒，才能开始抓。
但那位叔叔闭上眼后，却睡了过去。
真是太丢人了。
我可得为那位叔叔，保守这羞人的秘密。
千万，不能说出去......
......
其实，在将白晓晓同学，埋进铁桶里后，我也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捉迷藏。
这也不好玩......
......
“是怕阻拦我，让她活着出去，可能会引来老家这边的调查与关注。”
“怕因此牵连到老爹和大伯......”
我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着那个大坑。
坑周边的土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上升了......
“那后来的俩位女同学，你们也知道吗？”
我悄悄将铁铲捡起，重新攥在了手中......
“一步错，步步错。”
我老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瓜子壳，都扔进了那个大坑中。
“李姐！李姐！饶命！”
“李姐！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绝不可能乱说话！”
坑内两个人，大喊着求饶。
“挖坑是挺累，多休息会吧。”老妈从木椅旁放着的一袋瓜子中，又抓起一把，继续磕着。
“不敢不敢！我们继续！”
话落，坑内就是一块湿土飞出，落到了土包上......
......
“小时候，你也知道，我和你父亲经常东奔西走，对你疏于管教。”
“没有为你指引好对的方向，是我们教导无方。”
老妈一脸郑重的表情，但不知是在认真嗑瓜子，还是认真和我说话......
“虽然因为有关系，区里来的才忽略了对你奶奶家及周边区域的排查，但毕竟是三个孩子失踪，事情刚开始闹得蛮大，还上了新闻......”
“后来，就安排你转学，换了个新环境，也是希望你不要去回忆那些过去，最好能渐渐忘掉......我估计啊，这风水也是有讲究的。”
“从你老张家那块地走出来的，几代人，就没几个手上干净的，一定是这风水害了我儿子...没错......”
我老妈认真磕着瓜子，越扯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