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纵然无用,实难忘怀(1/1)
万棺岭整个都在平推,往妖王殿进发!
这座岭,比焱伽的身体还要庞大!
实在太壮观了!十分令人毛骨悚然。
由于棺山推进,无数妖精都被卷在了棺山底下。
“啊,妖王殿下,救救我们!”
“妖王殿下,你不能不管我们!”
“这样下去,即便把魔尊杀死,妖界也完蛋了啊!”
阿满站在千军万马之中,面色从容,一言不发,眼看着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妖族兄弟,被大山压倒,撵成烂泥。
巨大的棺山推过之处,无不是血液飞溅,血落千里,无数树林都被染成了一片赤色,无数草木被血液浇灌。
阿满,他何曾想过妖界如何?他身为僵尸,怎会为妖界考虑?他只想替他母亲报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努力了三千多年。
妖界是强者为尊,一年一度妖界大比,谁赢了妖王谁就当妖王。
而后,所有人都要臣服在妖王强大的武力下,心甘情愿听其号令。
可是,此刻那些妖精终于看清了形式,原来,长久以来那些酒肉欢腾,全都是假的,都是上位者,在利用他们。
别说是他老尿壶上去,即便换了个妖精坐妖王的位置,大难临头,也没人考虑他们弱小妖精的命。
房子精率先止步,往侧面跑去,边跑边喊:“大家快逃啊!妖界完了,各自保命!”
他话音一落,有不少精怪也都往侧方跑去。
有的来不及跑,反倒一跳,往那棺山上跑,攀爬上去,避免了被压成扁片儿的命运。
修行不易,好不容易从动物、物件修成精怪,凭什么要给一个冷血僵尸卖命?
那巨大的山岳轰隆震天,平移推进,转眼就到了焱伽对面。
焱伽站在妖王殿里,比妖王殿高数十丈,却还需要仰断脖子,才能看得见这棺山的顶子。
他看了一会,轻蔑地切了一声,道:“妖王,你以为,你这棺材山,能扛住我烧多久?”
阿满拍掉身上无数火星,他身上那身衣服已然全是孔洞了,戚然一笑,“我试试。”
话音一落,棺山上便飞出了几百具棺材,如同流矢,向着焱伽的周身飞了过去。
阿满全力操控棺材攻击焱伽,唯独避开了焱伽的左手,那是荀音站着的地方。
【这小子还真看上你了,他这是看上你什么了?】
荀音道:“他是妖王弱一些的人格,可能这些年从来没人救过他吧,所以把我当救命稻草了。”
【他太像他母亲了,朱雀就是这样,绿爵救过她,她就认定这个人。即便后来被捅几刀,也甘之如饴,而且拼死也得捍卫自己的家人。】
“有点可怜了,这让我一会怎么对他下手?还是焱伽来吧,麻烦做得干净一点!”
焱伽被几具棺材砸穿了身体,皱皱眉头,道:“我也不知道齐斯玉看上你什么,嘴又甜,心又狠!”
荀音咧咧嘴,没多说什么。
焱伽的身体,说是巨大的犬类,其实本质仍是天地间一团邪恶初生之炁,与齐斯玉是天生灵炁极为相似,又恰恰相反。
因此,即便是一万具棺材砸透他的身体,也绝不会有任何影响,人间物件儿根本伤不到他。
妖王阿满,注定从根源上就不是魔尊的对手,虽然只是一半魔尊。
“阿音。”是齐斯玉的声音,他在千里之外给她传讯。
荀音焦急问:“郎君,你那边怎样,可找到妖王尸骸了吗?”
齐斯玉那边良久无声。
荀音心里一沉,齐斯玉那边,莫非出事了?
她今日,确实还没有给齐斯玉用上大力丸,若是他旧伤复发,再遇上妖王的话……
“郎君!郎君!”她急迫地喊齐斯玉。
齐斯玉那边终于有了声音,道:“阿音,你莫要对妖王手软!”
……
原来他是特意来嘱咐这个,也未免太不了解荀音了,她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你是!你一直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跑!】
荀音对齐斯玉回道:“郎君,你放心,我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齐斯玉那边风声很大,有几声打斗的暴喝声,那正是妖王另一个人格的狠厉声。
原本荀音这一句,是鼓起很大勇气告诉他的,可不知齐斯玉听见没有,他没有好感度增加,也没有表态。
但荀音却听见一声极细微的,僵尸指甲抓破血肉的嘶啦声!
虽然齐斯玉什么也没说,一句闷哼都不曾有,但荀音知道他必然是受伤不轻。
她抿紧了唇,第一次觉得,有什么声音能令她如此揪心——齐斯玉受伤,是根本无法愈合的。
这王八蛋死杂种僵尸鸟崽子!
她吞咽了一声,又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去。
她用自己平生最温软的语调,道:“郎君啊,你要平平安安,我还有些话,等与你相见时,再细说予你。”
【……】
【齐斯玉,好感度+3000】
她对系统道:“快快快,给齐斯玉用上大力丸,终于有了!”
【你这是真有话说,还是为了挣点好感度,买大力丸啊?】
荀音:“……”
在她与齐斯玉传讯时,那一座高耸入云的棺山,就这样冲着焱伽,一棺材一棺材地砸完了。
焱伽虽然并不会损伤实体,却也累了个够呛,算是元气大伤。
现如今,焱伽损伤不轻,阿满也是形单影只了。
唯有那绿爵,他方才就因为怕火,猫在一旁石头底下。
现在还在骂骂咧咧,道:“你真没用,你还不如老尿壶,老子辛苦打下来的棺山就让你败完了,你都没能打得过人家,你这个废物!”
“现在妖界也散架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你还不如老尿壶,认了个有用的干爹!”
荀音一听到这里,登时色变,一颗心提上来。
她平静片刻,敛去一脸的担忧,戏谑道:“别管是什么来头的干爹,能有我三山大吗?”
绿爵瞪大眼睛,几乎把眼珠子都瞪出来,非常自豪于他儿子认别人做爹,道:“三山算个屁!老尿壶的干爹那可是……”
阿满打断他的话头,道:“够了!”
他扭过脸去,突然对绿爵转了话头,道:“绿爵,你走吧,别再回来。”
绿爵问:“你什么意思?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阿满冷漠得瞧着他,口中却软下来,“算我求你吧,从小到大,三千多年,你没为我做过一件事。”
“现在,我求你,为了我,走吧。我母亲用命护你三次,我不想让她白死。”
绿爵怔住,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阿满摇摇头,伸手,竟把自己的两颗长长得尸牙掰了下来,动作干脆利落。
他兴许不怎么觉得疼,道:“我只愿不曾是你儿子,我从来也不爱作僵尸!”
他看着焱伽手心里的荀音,眼睛里充满了可惜和悲哀意味,像沙漠里快渴死的人,看见了一片绿洲。
可惜,他知道那是幻觉。
他配不起绿洲,他生来卑贱。
荀音撇开了目光,不去看阿满凄怆的神情,她答应齐斯玉,她一个眼神也不会给他。
她已经食言了!就不能一错再错!
她听见,在焱伽身上火气的燃烧声中,阿满轻轻道:“谢谢你,在我注定罪孽深重的命运里,救过我一次。纵然无用,实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