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野宿（1/1）

魏国一半国土位于中州大陆的平原地区，南边临海，中部与东部是平原，西至西北是连绵山脉与荒漠，北边五登山以南是森林、以北是草原。多样地貌致使魏国物资丰富，也是它强于别国坚实的物质基础。

从魏都出发沿途的城镇聚集，所以一行人基本都是悠闲的度过。宋泠乐不欲与裴疑多做交流，注意力全在吃喝玩儿乐上，像这样放开了无人管束的日子是她第一次。

由于车马众多，声势较大，裴疑与赫连岂便商定他们化作准备搬迁的柳姓兄妹。但宋二小姐不同意，最后变成了护送物资的镖队。

“主子，裴少、柳公子要我们多准备一些吃食，说是明日出城后到下一个城镇要花两三天，可能会在野外过宿。”银朱抱着三个大小不一的盒子跟在宋泠乐身后提醒道。

“好啊，待会儿你让几个侍女去看看缺了什么补什么，不用来问我。”她举着一根糖葫芦吃的津津有味。

“嗯......其实奴婢是想说，需不需要给他们一起准备一些？”银朱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裴疑吃穿都很节俭，猜测他们或许没有准备多少银钱，想着一路都需要他们照顾，偶尔讨好一下是必不可少的。

每到一个城镇他们都是分开行动的，有什么消息和注意事项裴疑都是让阿莫给银朱说，那两人几乎不碰头。

宋泠乐明了小侍女的意思，出门在外也不想把事情做太绝便同意了。想着在野外过夜不好受，又添了几样东西，比如棉被枕头之类的，结果后来导致运送物资的车上堆得满满当当。

天气已入盛夏，气温高的难以忍受。

明明已经提前卯时出发，想趁着天还没亮温度低一点的时候多走一些路，可由于东西实在太多拉货的马很吃力，走得比之前还慢得多。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他们距离预定的地点有一半的路程。

裴疑带着斗笠仍然感受得到太阳直射下的灼热，余光看向身边的护卫和侍从个个惹得有气无力，步子越来越慢。

炎热和烦躁升起，他勒马调头走到宋泠乐马车前叫停了队伍。

“宋泠乐，把无用的东西扔掉。”他掀开马车窗户的幕帘，尽量压抑暴躁的情绪说道。

车中少女从颠簸的困意中惊醒，发丝有些凌乱，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显然不清楚什么状况。

见她如此悠闲的模样，裴疑更是怒火中烧，走到货物前命人把新加上去的那些被子、枕头、摆件什么的全部卸下扔在一旁。

宋泠乐听见动静，瞌睡醒了一大半，不顾银朱劝阻顶着乱糟糟的发型跳下马车，朗声道：“谁敢动！”

烈阳下，三十多个人都不敢动弹，豆大的汗珠如雨滴般落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裴疑深吸一口气，冷声命令：“继续。”

护卫和侍从左右为难，他们知道自己是受宋泠乐父亲的雇佣，但是出发时宋大人说让他们都听裴公子的，两人的话都不敢不听啊。

“天气这么热，两位都消消气。”赫连岂驾马来到他们之间，从容不迫地说：“大家先带着车到旁边树荫下休息一会儿，走了这么久也累了。这儿刚好有条河，去消消热，我们商议好了再出发。”

他在担任此次护卫队首领前，是掌管五军都督府西督府的总兵，曾掌管五千多人的队伍，像现在这种儿女家小别扭，简直是手到擒来。

赫连岂盘腿坐在树荫下，解开护具散着热，面前摆着一碗凉茶。他的左边是同样盘腿而坐的裴疑，右边是坐在精致小凳上戴着斗笠纱幕的宋泠乐。

“刚才银朱姑娘也解释了，二小姐准备棉被的用意，确实是为大家着想，也是好心。只是没有在外过过夜，所以并不清楚要准备些什么，才造成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淡定说完，又一口气喝光凉茶，手背揩过嘴继续道，“裴公子也是担心耽搁路程，见大家受着热不忍心，才会激动了些。所以二位消消气，说清楚便没有什么了。”

“什么不忍心他只是觉得自己热吧！”宋泠乐快速摇着扇子，不满道。

“你天天待在马车是不觉得有什么热的，去太阳底下站会儿，看你还有什么脾气好说我！”裴疑扯了扯衣领，饮下一口凉茶回怼道。

“哎呀，这么热的天你俩就打住好不好？”赫连岂抬手再次制止想要争吵的两人，有种说不听的烦闷。

“那边——”他指了指河水说，“二小姐抓过鱼吗？那条河的鱼可多了，带上几个小侍女去河里抓抓鱼，解解暑可好？”

一席话引起宋泠乐的兴趣，她确实没有在河里抓过鱼，也不想和裴疑多说，带上侍女和侍从便往河里去了。

赫连岂又叫人把凉茶倒满，一边喝一边看着河中嬉戏的少女们说：“这宋二小姐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待久了也知道她是心好的。”

裴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脑海里回忆起小时候他也随着宋家兄姐在河里玩儿过，小糯米团子太小没敢让她下河，她还因此哭了很久。

“心好有什么用，老是好心办坏事儿。”他饮尽凉茶闷闷地说道。

“虽然耽搁了时间，但也不算坏事儿嘛。能提底下人考虑的主子也不多，你和她都是不错的人，鄙人挺喜欢的。之前还以为你们一个大小姐一个将军独子，定不好处，结果还是我以貌取人了。”赫连岂说着抱拳道歉，弄得裴疑有些慌乱。

“赫连大哥客气了，也没什么事，不用道歉的。”裴疑按下他的手，笑道。

“不，不止这个。其实第一日见面说裴家枪法的事，我是故意的，就是心中起恶，想要你难堪，这也是为那时的歪念做歉。”他弯了弯腰，再次致歉。

“嗯......无妨，也没有赫连大哥你说的那么严重。”裴疑脸上笑容淡了下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哗——”地一声，一泼水突然从裴疑头顶淋下， 他浑身湿透，碎发被冲刷盖在脸上，发尾还一颗一颗滴着水珠。

少女穿着湿淋淋的鞋袜，左手叉腰右手拿着水桶，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站在少年的身后。

居然把她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不捉弄他一下怎么能解气！

少年蹙眉咂舌，把贴在额头上的碎发用手往后梳，猛地转过去起身扛起少女冲到河边把她扔了进去。

俯视坐在水里像落汤鸡一般的少女，他露出嘴角尖利的虎牙笑道：“明明知道赢不了还来招惹，你是不是傻？”

宋泠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在阳光下闪着水光的裴疑，回想起很小的时候与阿兄阿姐在河中嬉戏的明媚少年。

熟悉的感觉填满胸腔，她深吸一口气，将浸湿的袖子抬起用力一挥，瞬间溅起水珠。在他挡住面部没反应过来时，用力将他撞倒在水里，并大喊道：“银朱快来帮忙按住！”

“诶！”岸上的小侍女惊呼，心想这怎么可能！

赫连岂依旧坐在树荫下看着河里打闹的两人，暗道这才是少年们该做的事，成天吵来吵去、愁眉苦脸像什么话。

“诶诶诶，贵族小姐是你们该看的吗？你们几个休息的差不多后，把二小姐才买的那些物什全部取下来带回城里能卖就卖，不能卖就拿去换些干粮，办好了直接归队。”他起身敲了敲几个目不转睛看着河中少女的护卫命令道。

被点名的几个护卫点头称是，没有犹豫地戴好装备去做事了。

休息好后，众人再次整装出发。宋泠乐见东西被撤下也没多说什么，直径钻进马车，顺便把银朱也叫了进去。

“主子对不起，让你被裴少爷责怪，都是我的错。”小侍女委委屈屈道着歉。

宋泠乐摆摆手让她打住，“又没怪你，我才不在乎他是什么想法呢。叫你上来是让你帮我换衣服，全都湿透了！”

银朱连忙答是，麻利地帮她换好衣衫，好奇道：“您现在应该没有那么讨厌他了吧？”

她把头发从外衫中理出，思索了一下说：“还是讨厌。”

“唉。”银朱无奈叹气。主子真的太钻牛角尖了，刚刚和裴少爷打闹的那样开心，现在还能轻易说出讨厌，也真的让人搞不懂。

一行人在亥时三刻终于走到预定好的地点，是魏都连向乾州的官道。找了一片空旷的区域，搭好帐篷和篝火，吃完饭后众人便开始准备休息。

宋泠乐吃了点鱼汤和点心，躺在马车上准备入睡，但是周围的兽鸣和虫叫吵得她完全睡不了，又加上白日里睡得太久，现在一点也不困。

她瞪着大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事情，有小时候的事，也有才看的话本的事，还想了去青州要做什么事。不知不觉车外人声渐静，只留有不晓得什么动物发出的越听越诡异的声音。

少女坐起，披着外套散着发出了马车。应该是劳累了，她马车周围的几个护卫都在打呼噜，走到侍女们住的帐篷瞧了瞧，见她们也是睡得死死的。

找不到陪自己说话的人，少女在漆黑的夜里迎着月光漫无目的地的闲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