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果干（1/1）

小侍女银朱这段时日心情好极了，最大的原因便是自家主子不再与裴公子作对，两人关系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至小时候的亲密模样，却也不会再针锋相对。

水榭一谈打破的不仅仅是积年已久的隔阂，同时还加深了两人对彼此的在意。

特别是宋泠乐，她从没想过裴疑原来是担心自己的身份连累宋家才借机疏远他们，默默纠结这些事这么久，还宁可被她误会，受着孤单和委屈。

将现在的裴疑和以前的裴疑重合在一起，发现其实他一点也没变。

人心真是奇怪，明明之前不愿他利用自己的家族，可解除隔阂后，一听到他真实的想法，心中就开始想要帮助他。

然，借势宋家帮助五皇子参与皇权斗争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会像蓝氏九族一样被灭。

听兄长的意思裴家与宋家其实早已不可分割，现在想避嫌也无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阻止裴疑不去参与这场恶斗，让他与自己家同时效忠陛下，这样才能既保全宋家又能助他上青云！

之前为了知道了他的目的，下了粘着他的决定，现在还是可以继续下去，尽量劝阻他不要乱来。

就这样宋泠乐开始时不时跑去找他。

这不，今日天气还不错，她便早早起床让空青给自己打扮，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第三个香囊去裴疑的院中找他。

“听说阿兄让你去市集听记，可否带我一起？”少女见房门打开，没有多想直接提裙入内。

少年正在准备外出的物什，见她不敲门便进来只是打量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

“你去作甚？”他在腰间扣好蹀躞，拿上一本空折子插入腰带间。

“去逛逛呀，我现在都不能随意出门了，好无聊啊！”宋泠乐双手捧住脸有些无奈。

她故意在手指间挂了绣好的暗色的香囊，上面是一只气势凶猛的白虎，跟着她的动作左右晃动着。

少年余光瞥过，迈步走到她身边，说：“可是可以，不过你必须跟紧我，若又被人拐了去，你兄长怕是会崩溃。”

宋泠乐连连点头，竖起小指乖巧地保证，“没问题，潋潋必定跟岱渊哥哥到天涯海角！”

裴疑心脏一抽，像是看傻子一般瞧了她一眼，扭头出了门。心里一边骂她胡乱开玩笑，一边疑惑那个香囊也不知是给谁的。

“听记”是官吏巡察民事的一种方法，它不仅能帮助上位者快速了解民间物价的增减变化，民生百态，还能在私下查探民众对自己的评价。

在青州这几个月里裴疑时常会被安排去做这件事，熟能生巧加之精明能干，他现在听记的本事都快赶上做这事儿十几年的老衙役了。

“裴疑，你想做大事比过裴将军，在魏都不是机会更多吗？怎么会想到来青州找我阿兄呢？”宋泠乐怀里抱着塞满果干零嘴的纸袋，看他认真的模样有些好奇。

“魏都看似积聚机会、财富与权势，该知道的我早已清楚。而像经验与物资之类，魏都最为贫乏，反而是远离集权各州对我来说拥有更多历练的可能性。不入山林，不识百鸟......我觉得很多事情只有亲身入内才能了解到更多。”他一边在折子上写着什么，一边回答道。

“你想了解什么呢？”少女追问，双指拈起一颗梅干递到他嘴边。

少年看了眼梅干，又看了眸子清澈的少女，知道她只是单纯想给自己分享食物，于是将手中的笔别在耳后空出手接过。

“了解在魏都了解不到的各种事情。”他说，嘴中津液被酸味刺激得汹涌流出。

“……也是。”宋泠乐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几个月经历的事在魏都一定是遇不到的。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趟我自己都觉得成长了不少——你有感觉到吗？”

“是有一些变化。”裴疑涂掉口中核，舔舐了一下嘴唇，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什么叫有一些，是很大好不好！阿兄都说我长大不少，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少女骄傲地自夸着。

“是吗，那就勉强算吧。”少年敷衍着回答，注意力转回正事上，但嘴角上扬了一抹弧度。

被泼了一盆冷水，宋泠乐瘪嘴做出一幅想要打他的动作却没下手，惹得一旁的银朱阿莫咯咯直笑。

奇怪，他明明和在魏都一样都是捉弄自己，现在为什么讨厌不起来呢？少女暗自有些纳闷。

“二姑娘！”一道男声打断她的琢磨，回首一望发觉居然是好久不见的故人。

宋泠乐把怀中纸袋一把塞进旁边裴疑的怀里，小步快速走近，神色惊讶道：“三殿——公子，您怎么会在青州！”

人群中站着一位气质如兰、如圭如璋的男子，他正是皇三子庆季。

还没走几步，宋泠乐就感觉脖子后的衣领被人拽住，扭头一望发现是裴疑，正面色不愉地揪住自己。

“是三殿下，我过去打个招呼。”说到称呼的时候，她故意放低声音，用手挡住嘴。

“不是说跟我到‘天涯海角’吗，怎得见到别人一下就搞忘了？”裴疑挑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就知道你只是说说而已”的模样。

少女眼珠转了一圈没想到更好的解释，又觉得他小题大做，皱眉拨开他的手说，“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几步路会出什么事儿嘛！”

“许久不见，二位果然关系很要好啊！”三皇子温文尔雅地走到他们面前，亲切地说。

“没有的事！”

“还好还好。”

两人异口同声道。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裴疑放开少女，合上手中的折子快速插回腰带间，作揖向庆季问好。

“并不是特别要好，只是受她兄长所托，带出来散散心罢了。”少年说得恭敬有礼。

宋泠乐内心清楚他还在打算与宋家尽量划清界限，在外人面前暂时不与他争辩，岔开话题道：“公子也是来青州游玩的吗？”

她本是眨着双眼好奇的望着庆季，不曾想被裴疑用力敲了一下脑袋。猛然地疼痛搞得她迅速捂住头顶，带着些莫名其妙恨了他一眼。

“公子是才从五登山华尧寺礼佛归来。”少年说话时再次躬身行礼，替她赔罪。

闻言，宋泠乐才恍然大悟，就是他俩利用三皇子召集魏都文人抨击太子，导致他被陛下罚去华尧寺两月。

少女瞬间双颊通红，立马跟着裴疑一起躬身行礼赔罪。

看他们小心翼翼充满歉意地样子，庆季温柔地扶她们起来，宽慰道：“往事已过去了，二位无需这般。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其实到华尧寺礼佛对我来说并不算惩罚，那里清静典雅之感反而让我在佛法与诗赋上有了更深的认识。”

宋泠乐觉得他说的很真实，但又怕是自己没听出话中意义，只好偷偷瞄了一眼裴疑的脸色，见他正常无异，才敢起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还是三、公子心胸宽阔不欲与我计较，嘿嘿！”她傻乎乎地笑着。

瞧她这幅见人说人话的本事越来越长进......裴疑忍不住暗自吐槽。

“公子是计划在青州歇脚几日，还是有其他的打算？”他问。

“歇个几日便要回去了，打算趁机会体验一下不同的民风。”庆季如实相告。

“既然如此，那公子随我回去，阿兄必定为您安排满档！”宋泠乐来了兴趣，想的是可以蹭三殿下的面子好好玩儿一下了。

庆季轻笑摆手道：“这倒是不必了，我已定好城东的客栈，这几日就住在那里。若是被知府安排，那就没有体验民风的实感了。”

“这样啊......”宋泠乐知道强求不来，有些失落地说：“那我还是给阿兄说一下吧，不能您在这儿他个知府却一点也不行地主之礼。”

这么半推半就下，庆季答应了告诉宋与时自己在青州停留的事，但不准许他们过度礼待自己。

与此同时知府府中，传来沈槐序的密信。

在他们得知莫楼生与梅州氏族有关系后，沈槐序便遣了人前往查探。短短一月不到，便得知那旁支外室姓莫的来自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