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谈话(1/1)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察觉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太子才会选择出此下策,裴疑与宋与时还是决定继续查探文氏收购粮田的目的。
不敢掉以轻心,宋与时立即联系魏都。等了两日才收到魏都寄来的最快信件,他没有耽搁,立即叫来裴疑一起详谈。
二人坐于院子的凉亭处,就着清茶和宋泠乐拿来干果,面色不愉沉默了许久。
“就文家嫡女嫁入东宫做侧妃这件事就能说明,太子与文氏达成某种协议,事情不简单。”宋与时扶额重新看了一遍密信。
“文家不如宋家的权势,不过他的财力在魏国能排前三,若是太子与他联手难道不怕陛下怀疑?”想起魏国皇室祖训,裴疑有些不解。
“在文氏未将家族所有钱财捐赠给国库之前,陛下可能会对此不悦。然,他们选择花钱消灾,还自请废储表现恭敬无所图的态度,就能叫陛下不会拿他们放在心上。毕竟一只被薅光了羽毛的鸡,对猎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宋与时吃着碟子里侍从剥好的干果仁。
“我看信上说太子请罪是因为文氏不遵法典,为牟利而强行揽收全国六成田地租税及七成粮商。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说全真实数字,就我们知道的事都未曾提出……”裴疑声音渐小,与宋与时对视之后明白他们想到了一起去。
“你是在想为什么他们要抓潋潋和汗狄人在此中扮演什么角色,对吗?”宋与时收敛闲散,坐直上身端茶饮下。
“单看手握魏国‘七成’粮田买卖,就足以让人震惊了,还要加上‘六成’粮田垄断,以及强制掳走朝廷命官家眷与外族勾结,不是仅仅靠给钱和做样子请罪能清除的吧?。”裴疑捏着一粒龙眼在指尖来回滚动。
“外族勾结之事尚有疑惑,因此仲斐才会亲自去平州查看情况。”宋与时为自己倒满茶水,又示意裴疑是否需要。
裴疑摆手拒绝,“我觉得......敛财只是表面,或许刚开始确实是为了钱财而去,可到了’太子请罪‘就真的能够考虑谋国的问题了。”他压低着声音说出自己的想法。
宋与时狡黠一笑,问:“整个魏国以后都将是太子的,他又何需谋国呢?”
裴疑知道他在考验自己,回应自信笑容,尖利的虎牙更加突出少年才有的英气,“陛下精神矍铄,太子的性格又不像三皇子老实本分,免不了他会等不及。”
“还嫌潋潋不会说话,岱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宋与时面上装作生气的模样教育他,心里却很满意。
裴疑猜测的就是沈槐序与宋与时之前推断的情况。
他们都想到了这一层,只是当时没有太子自请废储之事。这下虽不能再拿粮田收购来说事,可也证明了确实是在图谋魏国。
“……说起三殿下,我还没来得及拜见他,他就离开了吗?”宋与时想起来在青州歇脚的庆季问道。
“嗯,太子的事他也知道了,当晚便带着侍卫侍从快马加鞭赶回魏都去了。”裴疑回答道。
“三皇子的才学性情都是令人敬佩的,可太仁善终究不适合做帝王。”宋与时摇了摇头。
“源然兄长觉得三位皇子谁更适合?”见他开启这个话题,周围又无旁人,便开门见山地询问起来。
“太子城府深沉、阴险狡诈,虽能很好的左右朝堂、纵横捭阖,却做不到慈善爱民,但凡有人不能与之相抗衡,魏国便很有可能毁于其手。”
“三皇子勤奋仁慈,可心肠柔软易遭人把控,稍不注意皇权旁落也该是一个结局。”
“至于最不被人看好的五皇子,我了解甚少,只知他虽聪明却留恋红尘俗世,并未把心思放在正道上。这,还得岱渊来评一评——”
裴疑点点头接着宋与时的话,道:“五殿下与前面两位相比确实不足之处过多,但他是大智若愚者,重情重义,一直卧薪尝胆,只要给他机会,我相信他做的不会比任何人差。”
宋与时脸色平淡,“没想到岱渊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可这样善于隐藏伪装自己的人最容易自私重利,就如汉太祖高皇帝,夺权成功后便是维护自己的权力而杀功臣。”
“不会。我信任他。”裴疑坚定的说,毕竟帮助庆幽参与夺权是他提出来的。重情义是他选择五皇子的主要原因,自私的人应该不会愿意把命交给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手上。
然而说是这么说,少年的双耳已听不见其他的杂音,沉浸在思考之中不能自拔。
另一边,宋泠乐送完干果准备回自己小院完成沈槐序留下的课业,走到抄手回廊时看见一位白衣女子,她静静地站在廊亭中间似乎等待了许久。
少女忆起几日前不愉快的经历,深知她也不喜爱自己,便没有多想只当假装没看见,带着银朱空青直接越过了她。
“二小姐请留步。”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她确实在这里等待了很久,就为找宋泠乐说几句话。
少女犹豫着最终还是停下脚步,她偏头侧目,平静地问:“何事?”
任华缈看着少女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感叹,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自己不管多努力刻苦去学习她们的行为举止,可与真正的大家闺秀一做对比或许连她不经意做的小动作都比不上。
这世间的不公未免也太多了吧!
忍住又泛起的妒意,任华缈浅浅一笑,客气又恭敬地向她行礼道歉:“那日我太过着急冲撞了二小姐和三殿下还请您宽恕。”
宋泠乐挑了挑眉,抿紧嘴唇又快速打开,发出声响后才开口道:“任姑娘折煞我了,哪敢说‘宽恕’啊,你若要请罪还是自己去找三殿下吧,我就不必在意了。”
“三殿下那边我前日已经去赔礼了......二小姐这边若还在生气,尽可使唤我,绝无二言!”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一点也没有冷清的样子。
宋泠乐有些不大高兴,这人话中说得她好像在为难人一般,“你有权利说出自己的情绪与不满,我也有权利不接受你的道歉,和要不要使唤你无关。任姑娘,你是被谁下了降头吗,怎的如此奇怪?”
任华缈顿了顿,好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须臾之后才道:“什么降头,二小姐说笑了。其实之前我对您有敌意不过是以为您互生裴公子爱慕罢了,可莽撞过后我忽然发现,其实您对裴公子只是对兄长的仰慕,他对您也只是旧识小妹的情意……因此今日我特地来向您道歉。”
银朱听到一半头发都快炸起来了,要不是空青把她抓住,她说不定马上就冲上去让任华缈闭嘴。
忽视小侍女气鼓鼓焦急盯着自己的模样,宋泠乐转过身,歪头笑道:“还是我太过愚钝,依旧不太明白任姑娘是什么意思。我与裴疑是何关系,与你要不要求我原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任华缈好似被噎住,心中暗道娇蛮女不接招过于棘手,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