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棋局（1/1）

接连三日魏国朝堂人心惶惶，外有汗狄南下企图攻占平州，内有天子重病不能面见朝臣，一切的大小事务只得由内阁代为处理。

宋已渝太过担忧父亲的身体状况，处理完自己工部的事后，趁着午休的间隙找到宋首辅关心起来。

“还好，我这把老骨头扛一扛也是能挺过去的。家中如何？”宋首辅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芷晗依旧在教浅浅打理家务，源然与潋潋刚听说的时候有些想法，不过现在老实多了。”宋已渝如实告之。

老人捋着胡须点头道：“委屈源然了，我会看之后有没有机会让他复职......今刚定下青州知府是方泽，宁远侯世子杨怀瑾为北伐将军。”

“方泽，他不是吏部尚书的人吗？”宋已渝错愕，这几乎同等于将太子的羽翼安排至青州。

宋首辅冷笑道：“这都是陛下定的。”

“陛下好些了，为何这几日没有消息？”他察觉出一丝不妙。

“怕是不行了，太子一直侍奉在右。人老了又有如此惦记躬身服侍自己的人，怎么也会听一听他的话。”宋首辅点破，现在这个节骨眼会看眼色的无不找到太子献上忠心，就连三皇子的一些座上客都有部分去到了太子府。

“若真是这样，依太子的性格剩下两位皇子的处境会有危险了。”宋已渝担忧道，心中稍稍有些庆幸当初长女的婚事没有定与三皇子。

“五皇子还好，人在平州又一直藏拙。太子首先会处理的应当是对他有威胁的三皇子，你回去之后要看好潋潋，她平日里与桂月公主和三皇子走得近，这个时候可不能发生什么。”宋首辅皱了眉头。

想起长女温顺乖巧的模样，宋已渝心道这就有些多虑了，嘴上还是恭敬答是。

回到府中，看到长子与幺女正在前院树下下棋，难得一片祥和宁静，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见到父亲回来了，宋与时停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弯腰恭迎道：“阿父辛苦了。”旁边的宋泠乐还在赌气，不情不愿地行礼表示了一下。

瞄了一眼女儿怨怼的模样，宋已渝咳了两声当做没看见。

“嗯，身体好些了吗？”他问。

“好多了，多谢阿父关心。祖父那边如何？”宋与时问，这也是两兄妹待在前院下棋的目的。

“有些劳累罢了，其他都还好。别给祖父添麻烦，知道吗！”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宋泠乐听的，可少女显然不当一回事，嘟着嘴幽幽地看着父亲。

“若是让你阿娘看到你这么盯着为父，一定会罚你。”宋已渝假意生气的指着她说。

“哼！”少女别过头抱臂回怼，“若让阿娘知道您与裴伯父联合把裴岱渊拐到沙漠去受苦，一定会不理你。”

“你告诉她的！”老父亲震惊地指着不孝女质问长子。

宋与时点头坦然回答：“嗯，我告诉她的。”

“唉！”宋已渝气得用力甩袖背过身去，也不知道这两兄妹什么时候开始互通消息了。

“陛下是、不太好吗？”宋与时看着父亲有些弯曲的背脊转入正题。

宋已渝沉默了一下，遣走周围的侍女侍从。叹了口气说，“太子那边已经开始有人附庸了，青州知府安排的是方泽，宁远侯任命为北伐将军。”

宋与时低垂眼睫，轻轻说：“那便就是了......祖父与父亲如何打算，现在已经没有裴家的兵权，还是想拥立五皇子吗？”

少女紧闭嘴唇安静聆听父兄的讨论，她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却不敢直言，毕竟比起尊严与权势，她觉得还是所有人平安最重要。

“源然你欲意如何？”宋已渝不答反问。

“一个未来的天子视人命国土为草芥，为了争权夺利竟与敌人联合诬陷国之栋梁，陷国土于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不反以后也必将反之。”他坚定的回答。

这亦是宋泠乐猜到地答案，阿兄看起来最委屈他自己，可他也是家中最将家国大义放于心里的人。

宋已渝满意地点头，“虽和你祖父的目的有所不一，不过最终还是同样的方向。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与你们祖父会处理。”

“为什么我们不去北地？”宋泠乐开口。既然大家的意见都是统一的，为什么还要留在魏都，现动身前往五皇子所在的平州不是更好吗，至少不会被太子所威胁。

言毕，一只大手盖在她的头顶，宠溺似的揉了揉。“若宋氏全家都逃去北地支持五皇子，那太子灭他就是名正言顺了。”

宋泠乐被点醒，确实，如果他们直接去支持五皇子，那就会被认定为谋权篡位，会被天下人给唾弃。

为君者，最需名正。

“是我妄言了......”被焦躁的情绪感染，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道歉。

宋已渝摆摆手说：“知道错了就好，如今是紧要关头更需谨慎言语，可明白？”

兄妹二人恭敬作揖答：“明白。”

老父亲这才放下心来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阿父老了。”望着远去的身影，宋与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宋泠乐跟随他地视线看过去，发现好像确实如此，一向正气高大的阿父现在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阿兄现在可有什么办法？”她问。

“我已找人给彭州白氏送了信，仲斐对他们还是很重要的，一向中立的白氏派人去寻他比我们去管用。”宋与时说，“至于柔河的事，太多谜团不亲自去是查不清楚的。”

宋泠乐轻轻点头，“现裴伯父失踪被冤叛国，裴疑与铁骑营一定不好过。我今早也让银朱找人送信给他，希望他不要做傻事。”

宋已渝牵起妹妹的手一同往后院走去，他说：“岱渊倒是不会做傻事，只不过铁骑营将领之后的任免恐怕会有变动，他说不定会被遣送回都。如若裴将军的叛国之罪被定下，岱渊便难逃死罪。怕吗？”

望着被兄长紧紧牵着的手，宋泠乐舔了舔嘴唇回道：“不怕。他们抓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