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星星,好久不见(1/1)
前堂歌舞方歇,众人高声鼓掌喝彩。
卫焱守在门口等着,春伦找的人已经按照他们的描述,在舞坊内寻找沈星若的踪迹。
小婢女说沈星若负气走了,卫焱自然是不信。
沈星若不是那种人,就算要走也不会丢下小婢女给他报信。
他坚信沈星若还在舞坊内。
她越是躲他,卫焱便越是想把人找出来。
乐声起,是新的曲目,身着薄纱赤足的舞姬们蝴蝶一边从左右翩然上场,摆好了姿势,而后随着丝竹管弦之声起伏,摆动手足,飞旋转圈。
卫焱看了一眼,眼神之中有淡淡地抵触之色,直接别开了眼。
他自幼长在尊贵之家,自持身份,舞乐节目对他来说,只是宴会上的消遣,那些跳舞的人也差不多。
此时见那些女子穿着清凉,旋转之间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更是觉得不堪入目。
只盼着快快找到沈星若,而后带她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八角花瓣形的舞台上,沈星若换了舞姬们的衣服领舞。
这个曲目她学过,也学的十分熟练。
跳舞是需要基本功的,或许一个飞身回转的动作,就需要台下练习成千上万次。
很巧沈星若自幼习武。
习武打的基础,倒被她用来做跳舞的基本功,她的身体甚至比一般的学舞多年的女子还要轻盈柔弱。
她看到卫焱抵触的眼神了。
很好,继续抵触,这样他根本不会多看台上一眼,而她自己既跳舞图乐子,也不用应付他。
沈星若跳的很欢快。
其实一开始学的时候,她多少是有些扭捏的,觉得怪怪的,也怕旁人嘲笑她笨拙,跳的不好。
但燕离找的那些人都很守分寸,多余的眼神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一段时间下来,沈星若也便大大方方,跳的难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时日久了,融会贯通,跳起来也便像模像样。
她的臂钏上面带了粉白轻纱,随着沈星若的舞步起起伏伏。
兴致高昂的观众席最角落里,有一个戴着半边木制面具的人,双眸深沉地盯住那舞台上转圈,脸蒙轻纱舞的姬,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真的在这里。
他找到人了!
他沉沉地吸了口气,视线随随意扫了一圈,站起身来的瞬间,袍袖朝外轻轻一挥。
一股清风过,大堂内的所有灯火瞬间熄灭,漆黑一片。
所有的人在愣了一下之后,都大喊起来:“怎么回事?谁灭的烛火,快亮起来!”
沈星若也愣了一下,琢磨了一瞬,她正要乘机走人,却觉臂钏上的轻纱被人扯住,她脚下也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撞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之中。
檀香!
沈星若嗅到了那股香气,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觉那人双手一揽将自己抱了起来。
她却跟被点了穴似的,根本忘了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处朴素的小院之前,院门前站着骆平安。
只瞥了沈星若一眼,骆平安连忙别开脸,不敢多看。
“买鞋子来。”
抱着沈星若的面具男子丢下一句话,跨步进入院内,带着沈星若进了房间,脚跟一抬,门“啪”一声拍上。
他抱着沈星若放在了靠窗的长榻上。
沈星若怔怔地看着那双面具之下,如黑曜石一般漆黑而幽深的眼睛,茫茫然间抬起双手,摘下了他脸上那块毫无特色的木制面具。
云澈抬眸,对上沈星若呆滞却又隐隐闪动着激动的眼神。
他的眼睛里亦是波涛澎湃,就这般半倾着身子,悬在沈星若身前不动,低哑道:“我的星星,好久不见。”
“……”
那熟悉低沉的声音,让沈星若耳朵一酥,也瞬间回了神,唇瓣开开合合:“你……你怎么在这里?”
云澈说:“因为你在这里。”
“……”
沈星若的脑子里又是“嗡”的一下,张大了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世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骆平安的声音,“买来了。”
云澈起了身,过去开门。
没有了贴靠过近的云澈,以及那包裹住自己仿佛无处不在的檀香气息,清新的空气冲入鼻息之中,沈星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也瞬间清明起来。
啪嗒。
关门声响起,云澈走了回来,手上拎着一双月白色的绣鞋。
他坐在沈星若一侧,一手捏着鞋子,一手去抓沈星若脚踝。
沈星若赤裸的双足连忙朝后缩,飞快地抢过云澈手上的鞋:“谢谢!”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沈星若就把鞋子穿好,还挪的更远了些。
云澈疏朗的长眉轻轻拧起,他坐着没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星若。
沈星若抓紧了膝头聊胜于无的薄纱,心情十足复杂,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两人竟就这样安静了好久好久。
终于,沈星若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咬唇说道:“我的婢女还在外面。”
“我让平安去找了。”
云澈的声音清淡的没有波纹,徐徐说道:“我们叙叙旧吧。”
“我有些忙。”沈星若勉强说了这么一句,挪到了榻边,双脚落地,“我得走了。”
“我很空闲,随时有时间。”
云澈站起身来,挡在沈星若面前,“你要走的话,我可以送你。”
沈星若唇瓣紧抿,“可是——”
“我送你。”
云澈朝前跨了半步。
明明两人之间还有一两步的距离,可沈星若就是觉得呼吸稀薄。
桌上的油灯跳动着,照着云澈高大的身形落下影子,完完全全罩在了沈星若的身上。
他背着光,俊逸的脸上一片暗沉之色,沈星若明明觉得他的眉眼还是如当年一般温和,但就是隐隐觉得压抑。
他好像不高兴,还很生气。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生气,至少她没见过。
沈星若心里竟然就怯了,怂了,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小声说:“好、好吧。”
“外头冷。”
云澈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沈星若那薄纱舞裙下纤细玲珑的身段,“你穿这样会生病的,平安刚才也买了衣服,你换了吧。”
“好……”
沈星若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觉得被他盯的如同火烧,飞快地接过他手上的布包袱,抱在身前,紧张地全身都绷住了。
只是看着这屋子里的情况,眼神又不得不落到云澈的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