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食人魔永不改名（1/1）
贾巴鲁部落最近焕然一新，震旦商人林子秋记得，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二十年前了，那时候部落的首领十分凶悍，带领食人魔手下打劫商队，胖的直接留下当肉食，瘦的让家人拿钱财和肉食来赎买，这条商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荒凉。
如今他们的头人换了，听说是个食人魔学者，还取了个文雅的汉人名字：林玠。
林子秋和食人魔有仇，他的朋友都在二十年前被他们吃了，想到这，他撇了撇嘴暗骂道：你也配姓林？你也配用玠字？沐猴而冠！
“爹爹，你见过食人魔吗？”
“爹宁愿没见过。”
“他们吃人吗？还是说只是谣传？”
坐在马车前的林子秋，转过头指着儿子身后的侍卫说道：“他的爹就被食人魔吃了，你的爹我亲眼看到的。”
此话一出，年轻侍卫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悲伤的情绪，林子秋的儿子林湘又奇怪的问道。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来这里？”
“这都是上头的命令，天朝和贾巴鲁部落结盟了，让我们送一批物资来，顺便卖点货。”
过了一会儿，林湘继续问道：“爹，我们不会被吃吧？”
“你看看前面。”
林湘看到不远处，一个驿站正在搭建，食人魔抬着大梁，汉人工匠们指挥着他们，周围是身着重甲的天朝卫戍战士负责警戒。
“哇，那就是食人魔吗？好高大啊，咦，仔细看还有些丑。”
“这种驿站每隔几千米就有一间，说起来，还是那个沐猴而冠的食人魔头人的主意......”
“可是国内也有驿站啊。”
“我是说，是他主动提出建设驿站的，驿站不仅能给商队提供歇脚的地方，更能用于维持粮草运输线路，他们这么做，其实是冒了风险的......”
“爹，这么说我觉得食人魔还是挺真诚的，您不是总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吗？”
“诚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倒要看看，这食人魔是不是真的转了性！一旦让我发现他们虚与委蛇，必会向世人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爹爹威武！”
“老爷霸气......”
远远的，林子秋就看见了贾巴鲁部落红黄底色的简陋部落，巨大的长牙悬挂在部落的大帐上，部落周围还有一圈圈的生锈铁蒺藜以及各种生物的骨骼，看上去就透着一股杀气。走进部落的大门，一块牌坊矗立着，上面写的字吸引了不少商人驻足观看，其间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食人魔，他撑着一根怪异的杆子，穿着板正的天朝特制巨型明光铠甲，没人敢靠近他。
牌匾用汉字和食人魔文字书写：“讲文明树新风，食人魔不吃人。”
底下的落款是：贾巴鲁部落林玠。
看着牌匾，林子秋抱怨道：“食人魔不吃人？都说三千年一次轮回，千年的终末，这样的咄咄怪事总是少不了。”
“我觉得挺好的啊，爹你说，不吃人的食人魔应该叫什么？”
撑着杆子的食人魔突然接话道：“食人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爹，他会说人话？”
“不要无礼，这位应该就是贾巴鲁部落的头人林玠，林大人了吧？”
说起来，王守仁将那份字迹隽永的备忘录带回天庭后，立马得到了龙帝（龙神）的欣赏，之后林玠又主动提出要帮助天朝建设通往部落的驿站，又送了一批上好的食人魔战士到长垣帮助天朝抗击北方混沌，龙帝接见了这批食人魔，他们只会说一句汉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在抗击混沌的大政治背景下，实在是太合时宜了，龙帝大悦，下旨册封食人魔林玠为番将节度使，替天庭守卫西域，打击为混沌军队提供武器和攻城火炮的黑暗矮人。
林玠接受了天朝的册封，如今是朝廷的黄金道节度使，林子秋自然要称他为“大人”，只不过这名头也只是个虚阶。食人魔领土的地理位置特殊，谁也管不着，天朝要想攻打必须穿过重重荒芜的山区，打下来也是烂地，没法定居。所以，天朝出了点钱货收买林玠，给了他个节度使的虚名，让他保障天朝商人的通行，这买卖怎么想都觉得划算。
“大人不敢当，但我刚才听尊驾的儿子谈及食人魔名讳，突然有感而发，有些想法想请教一下尊驾。正好我备了些茶水糕点招待各位，不知道，客人们愿不愿意来听听啊？”
说着，林玠做了个“请”的手势，招呼一众商人向着大帐里走去。
一路走着，林子秋的眼睛就没停下来过：食人魔大帐的通道里堆满了各种稀世珍宝，矮人的黑铁工匠锤闪烁着犀利的精光，精灵的蓝宝石首饰仿佛明月一般，西方帝国的象牙烟斗洁白雅致，还有震旦的玉石雕......这里的宝物富可敌国，也不知是贾巴鲁部落多少年的积累。
“林老，你看我的藏品如何？”
“林大人，您的藏品好得很，稀奇的很呐，但要我说，全是带着血的赃物罢了！”
众商人一听这话，立马慌了神，又看向前面漫步走着的高大食人魔，生怕他发怒将自己一干人全部击杀于此。
“说的对啊，赃物......”林玠自己也念叨了几遍赃物两个字。
林玠竟然没有否定，这让包括林子秋在内的所有商人感到了惊讶。
“可是，你们难道没有赃物吗？”
林子秋愤愤地反驳道：“我等守法经营，哪来的什么赃物？”
“守法经营？林老，您祖上可是甘宁地区的马客？”林玠显然也是提前调查过这些商人的，敢于做第一批来食人魔部落做生意的商人，有几个是真的老实本分的？就好像去夜店的男男女女和去图书馆的，总归是有统计学意义上的区别的吧。
“这......马客也是正经......”生意两个字，林子秋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在座的各位，是第一批来此的商人，你们的勇气比我林某大，起码我是不敢去震旦腹地的，因为我知道食人魔的名声有多差：嗜血暴虐，与禽兽无异。”
在主位上坐下，林玠让众商人也坐下，继续说道：“可是食人魔吃人是因为饥饿，吃饱了便不会再去做屠杀之事......你们呢？”
林湘和他父亲一样，脾气有些暴躁，他反问到主位上的庞大身躯：“我们又如何？”
“你们贩卖人口，为了钱财可以打家劫舍，甚至兄弟间都常有反目成仇、互相屠戮之事，你们也在吃人啊，甚至不是为了生存而吃人。”
“......”
“史料记载，几千年前你们还有活人祭祀的传统......”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商人们的脸面，自认来自天朝上国、文明世界的商人们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有的喝茶掩饰，有的拿出手帕擦汗，还有的受不了被蛮夷指责，干脆起身走向大帐之外，扬长而去。
顿了顿，林玠继续说道：“可见，文明与否在于改变的决心，而不在于各位身上的绫罗绸缎......”
“知耻而后勇，我们不会忘记自己吃过人，也没虚伪到用文明掩饰自己的过去......”
“因此，食人魔部落不会改名，希望诸位就这么称呼我们：吃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