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章 莫兰特的过往（1/1）
莫兰特其实从来都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但是他知道自己足够狡猾，他的示弱正好是他的优势。
你说他不爱海露国，但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确实是想利用溪斯特国来壮大海露国，但是他又确实是目光短浅。
因为塔西亚一度与他作对，导致塔西亚那边的决定，无论好坏他都一路反驳，甚至忘了自己的初衷。
瑟恩和歌勒的话无疑不是大沙漠中的一滩水，将恍惚的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打开手中的档案，看着霞浦村事件的整个过程，以及被害者的控诉，他重重叹了口气。戈力和里米特固然可恶，但是他们却是第一批站出来公然支持他的。
“我是不是错了。”
他看向祖父的画像，记忆中祖父慈祥的拿着拨浪鼓，或是在厨房忙碌。
当时的海露国情况还行，不至于太烂，但是已经微微有了颓败的趋势。
祖父在厨房里揉着面，那一根根的面条错综复杂，却又清晰可见。
“爷爷。”他采了一堆梧桐树叶，拿着篮子高高兴兴的跑进厨房。
“孙儿回来了。”爷爷会乐呵呵的出来迎接他，然后端出一碗香喷喷的清汤面。
“爷爷，这些梧桐树叶有什么用啊？”
“爷爷给你做叶儿粑。”
“嗯？好吃吗？”他吃着面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爷爷。
“当然。”爷爷会在这时拿着蒲扇悠哉悠哉的给他讲做法。
他也不是非常想父母，因为他做对父母为了家中的收入出去打工了，一天中他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与街道的朋友们玩耍。
但是直到那一天，一帮劫匪闯进了村庄，将村子洗劫一空，他比较幸运，当时的他上山摘梧桐叶去了。
等回到村庄时，这里俨然是一副人间炼狱，火焰炙烤着整个山头，他丢下篮子拼了命的往回跑，他看见爷爷被人躺在院坝内，自家的房子正在燃烧。
爷爷身上的两大刀伤显得那么触目惊心，他瞬间红了眼，连滚带爬的到了老人身边。
“爷爷！爷爷！你醒醒！你快醒醒啊！我回来了！爷爷！”
可惜老人早已无法回答他，直到邻居家的年轻小伙跑过来，把即将被火湮灭的他救了出来。
“你刚刚在干嘛！不知道跑吗！”小伙抓住他的衣领，愤怒的指责道。
莫兰特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我爷爷。。。我爷爷。。。我该怎么办？我就不该跑出去，我就。。。”
啪的一掌打懵了莫兰特，也打醒了莫兰特。
“你应该谢谢你爷爷！因为你出去了，你才没事儿！你才能复仇！”
“。。。”他摸了摸红肿的脸，看着小伙，“对，你说的对。”
“听闻艾希骑士团已经抓到歹徒了，就在村口，我们过去看看。”
“好。”他愣愣被拉着来到了村头，在离开的前一秒，他摸出手机看了眼爷爷的照片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再看那大火一眼。
村头围着少数的幸存者，他们冲着那群歹徒扔石头，如果不是骑士团制止，他们毫不怀疑村民会上去把他们杀死。
莫兰特隐藏在人群中，他看见了艾希骑士团当时的骑士长：代维。
突然他跌倒冲出了人群，代维看见了他，冲他伸出了手，他怯弱的伸出手任由对方把他拉起来。
“那个。。。我能看看有没有我哥哥吗？”他不好意思的垂头。
“你哥哥？”代维蹙眉，看向罪犯们。
“小伙子，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我不会帮他逃走的！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但是我想告诉他，爷爷已经走了，他不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莫兰特真挚的眼神让代维妥协，原本其实也没不允许见这个规定，只是代维怀疑对方只是借口想帮什么人逃脱。
但是即便是答应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莫兰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莫兰特来到最前面的人面前，“你是他们的头目？你有看见我哥哥吗？”
他冷漠的语气瞬间引起了代维的注意和怀疑，但是在对方下意识回答“没。。。”
仅是一个字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他就是他们的头目，莫兰特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抽出刀子刺向了对方。
对方瞪大眼睛，艾希的骑士们赶紧将他拉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没了气息，而莫兰特癫狂的大笑，笑得眼角渗出泪来，周围的村民都哑然，纷纷看着他露出怜悯的神色。
“爷爷！我替你报仇了！”
代维悲戚的看着他，等他发完疯他才来到他的身边。
“小伙子，你叫什么？”
莫兰特垂头，根本不拿正眼看代维，代维摇摇头，耐心的又问了一次，“你叫什么？”
“莫兰特。”
“你知道你这么做会面临什么吗？”
“嗯，判罪嘛。”他露出惨淡的笑容，“坐牢就坐牢，值了！”
代维突然露出笑容，“你很有勇气。”
“我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你父母呢？”
“不知道。”
“好吧。”代维没再废话，让人押着莫兰特先走。
或许是出于同情，莫兰特是单独一辆车带走的，他并没有与那些歹徒在一起。
等他穿上囚衣，在牢狱中呆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后，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经过岁月的催残，他的父母老的很快，母亲颤抖的手摸着玻璃，妄想触碰他，而父亲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一直把你放在老家，对不起。”
莫兰特很是冷淡的看着他们，说实话，他对他们没有感情，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次，更别说有感情了。
所以母亲喋喋不休说的话，他全没印象，甚至无聊的打起了哈欠。
“若没有事，你们回去吧，别再来了。”他打断他们的话，径直挂了电话。
玻璃那边的两人傻眼了，看着自家的孩子被狱警带着径直回了牢房，他们只能无助的哭泣。
其实当时他觉得牢房挺好的，至少自己没什么感觉。
突然，他的房门敲响，狱警打开门，来人正是代维。
代维看了看他们的寝室，又看了看拿着书的莫兰特。
“你喜欢看书？”
莫兰特傻眼了，代维来这儿干啥？
“啊，是。”他赶紧合上书站起身来。
“不必拘谨。”
代维冲一旁狱警笑了笑，对方立马明白，把莫兰特室友都赶了出去。
莫兰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看着眼前人露出不解。
“我记得你叫。。。莫兰特。”
“嗯。”莫兰特点点头，看着代维毫无顾忌的坐在了自己床上。
“嗯。。。你很勇敢，也勉强算是有脑子。”
“。。。”莫兰特白了他一眼，“啊～谢谢夸奖。”
“别这么敷衍啊，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的骑士团的。”
“！！”莫兰特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是。”
“为什么？”
“不为什么，看好你而已。”
“。。。好。”
代维相信自己的眼光，却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会看着曾经自己看好的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来越远，以至于最后他选择了其他人，而那人才将位置给了扶桑。
代维是唯一一个看着莫兰特从骑士做到男爵，又从男爵做到伯爵。
莫兰特放下手中的文件，祖父的画像那么和蔼，而自己早已不再是莫兰特。
莫兰特阻止杂念动摇自己，“不！海露国想要自己站起来简直痴人说梦，只能依附溪斯特保全自己。对，只有韬光养晦才能救海露国，祭司的想法是错的。”
说完他立马召见了阿德肯，阿得肯拖着断臂来到大厅，冲莫兰特就是一礼。
莫兰特看着他空荡荡的手臂，无奈叹气，“怎么样？身体恢复的还好吗？”
阿德肯点点头，不再多言。
“你不能再出现在羽夜和瑟恩面前，他们两人不知道歌勒和卫里恩计划了这场袭击。”
阿德肯依旧只是点点头，“我已经不适合待在伯爵身边，请派戴夫保护伯爵，只有他能与我打成平手。”
“好。”莫兰特拿出卡，“拿着吧。”
阿德肯摇摇头，“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就够了。”
“阿德肯，很抱歉，我没想到羽夜会突然掺和进去。”
“您不必道歉的，我都知道，从过来后我就知道，我可能会死亡，所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这是我的选择，与伯爵您无关。”
突然他单膝跪地，诚恳的垂头，“我担心伯爵安危，所以只有戴夫可以让我安心。虽然大家都看见了祭司大人的善良，但是我一直知道，伯爵先生也是善良的。”
“。。。阿。。。德肯。。。”
莫兰特没想到居然有人一直为自己着想，原来自己也有像祭司那边一样忠诚的人。
“可是。。。”突然阿德肯话锋一转，“请伯爵先生饶恕我接下来的话。”
“你请说。”
“祭司大人没有错，伯爵先生您也没有错，可是您只看见了眼前的利益，而忽视了真正的饿狼，溪斯特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发动暗战。伯伦王的野心太大，他势必会拿下海露国。”
莫兰特的脸瞬间黑了，“你想说什么？”
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您可以与祭司大人合作，先确保海露国无外患之后，再与其争夺权力。”
莫兰特猛地拍桌，“阿德肯！你怎么也有这种愚蠢的想法！你难道不知道以海露国现在的实力与溪斯特硬碰硬只能输吗！现在只能韬光养晦，让海露国强大起来才有与之一拼的筹码！”
“可是对方不会观察海露国吗？他们是可以看见海露国的变化的呀，一旦成为他们的附属国，海露国的强大都得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那可不一定！那时的一拼总比现在强！”莫兰特平息怒火坐下，“即便现在被所有人当成卖国贼都没关系，至少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只有海露国强大起来，我就会让他脱离溪斯特国！时间会证明我做的是对的！”
阿德肯望着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嗯，时间会证明一切。”
瑟恩望着天边，对身旁的羽夜说：“准备的怎么样？”
羽夜点点头，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瑟恩，我觉得你变了。”
“嗯？？是吗？”
他满不在乎的看向羽夜，“或许因为我的身体中流着大野心家伯伦王的血。”
这是自嘲，更是无奈，也是借口。
羽夜没有反驳，伯伦的野心。。。或许几年前就已经展现出来。
“羽夜。”
“嗯？”
“我要祭司。”
“！”
这是第二次，瑟恩毫不避讳的向他下了挑战书，他是认真的。
“瑟恩，你觉得你能赢吗？”
在海露国里，你没有亲信，唯一的亲信就是我，你认为你赢得几率大吗？
“无关输赢，我想要她。”
“为什么？”羽夜苦笑，“你是看我不爽，给我找不痛快？”
“不，只是我想正视自己情感，我不想像我父亲一般，为了所谓的抱负失去了母亲。别看他那样，我曾将他在深夜里，拿着母亲的照片，在母亲最喜欢的花园里偷偷哭泣。我想，他也是后悔的吧。”
“可是再给王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意的选择。”羽夜话中没有讽刺，只是单纯的叙述事实。
瑟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不愿意跟父王一样。”
“那便试试吧，看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
“对！西亚不是物品，不需要我们争夺，她会有自己的选择。”
“呵！她不会有。”瑟恩看向羽夜，“只要断了她的后路，她再挣扎也只能选择呆在我们身边。”
“瑟恩，这不是爱一个该做的。”
“爱？怎么样才算爱？我想保护她，我想她在我身边这不算爱吗？”
“那是喜欢，不是爱。”
羽夜突然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他看向一脸疑惑的瑟恩。
“瑟恩，如果是以前的你，在听见卫里恩囚禁西亚，让她成为禁脔后，你会有什么反应？”
瑟恩一愣，对呀，当时自己一定会对卫里恩的行为嗤之以鼻！可现在的自己。。。这种想法和卫里恩没什么两样！
“我不知道王对王后是怎样的，但是我想他一定很爱她，否则他也不会放任王后追求自己的自由。我一直相信，只有王想，王后是逃不出王宫的，可是王成全了王后。”
“这就是爱？”
“或许，但是我们要知道，有些时候，有的东西比爱更重要，瑟恩，我不知道你在海界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以前的瑟恩不会如此自私。”羽夜踩灭烟蒂，看着懵逼的瑟恩，“你好好想想吧，西亚，我会争取让她选择我。”
瑟恩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久久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