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母（1/1）
左相两位嫡女一个入东宫，一位嫁进楚王府的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同时大家也都感慨同是嫡女，两人的命运却有着云泥之别。
京郊边上一个朴素的两进宅院，一位老嬷嬷快步走进正屋，将在大街上听到的消息告诉小榻上打瞌睡的老太太。老太太正是左相的母亲朱刘氏。老太太是一个活得比较透彻、明事理的人，朱启明是寒门学子，被老太太独自抚养长大，朱启明考上秀才后与当时做小生意的柳家结亲，婚后老太太和朱妍的母亲柳氏相处就像母女一样，后因为柳氏难产去世后对朱妍格外的疼惜。
按照现代人的说法人生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都被朱启明赶上了，柳氏去世后，朱启明的仕途平步青云做到正三品吏部尚书，被快要没落的武安侯王家看重，将武安侯的嫡次女王氏嫁与朱启明，高门贵女王氏与寒门老太太不用说也能知道相处不来，同时老太太发现在儿子的官职越大在人情世故上越来越功利心，于是老太太提出带着朱妍搬到京郊的院子生活，王氏爱惜自己的名声，担心别人议论继母容不下原配子女的话柄，没有同意朱妍一起搬出去。但是朱妍经常去京郊和老太太一起小住，说是小住总体来说朱妍算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
老太太听到消息马上清醒了，虽然老太太了解朝政和世家大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坊间对楚王的传闻多少是听说了一些的，想到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亲情，妍儿将来嫁过去出了什么事指望娘家是不可能的，她唯一能做的是给妍儿争取一些银钱上的帮助，那些人一个个都没有把妍儿当作一家人，恐怕连嫁妆都没有想过帮妍儿准备，想到这老太太坐不住了，“崔嬷嬷，快备马车，咱们回一趟相府”。
崔嬷嬷是从小看着朱妍长大的，想到妍儿小姐要嫁给楚王，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感叹朱妍命苦，“老夫人，你别急，我这就去安排”。
王氏得到门房下人老太太快到相府门口的通报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朱启明和王氏带着一众儿女到门口迎接，刚到门口老太太的马车缓慢的行驶过来。老太太下车后并未与众人在门口寒暄。
众人来到前厅落座，众人一通问安，老太太的脸色都是疏离平淡的，唯有看到朱妍脸上才有了笑容，冲着朱妍招了招手，将朱妍拉到跟前露出慈爱的笑容，关心的上下打量的一番“瘦了”。
朱妍露出真挚的笑容，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二真心待他疼惜她的人就是老太太了，“祖母，妍儿可没有瘦，只是长个了呢，看着祖母精神饱满，身体硬朗，就知道您肯定按照妍儿告诉您的保养方式做了，这样妍儿也就放心了”。
祖孙二人的互动的这一幕在朱婧眼里是那么的刺眼，祖母唯一青睐的孙女就是朱妍，朱妍到底哪里好入了老太太的眼，看着朱妍的穿着还有三妹四妹两位庶女穿的光鲜亮丽，头上也没有贵重的首饰，一个三无千金凭什么？自己外出和世家贵女交际的时候都会被冠上三无千金妹妹的名头，自己废了多大努力才摆脱了这个称呼。朱妍精致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阴婺和嫉妒，主动走到老太太跟前“祖母，婧儿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也好向您呢”。
老太太撇了朱婧一眼，明明眼神了透着蔑视但又说着讨好的话，这和王氏如出一辙，这也是她不喜欢王氏和朱婧的地方。老太太心里惦记着正事，淡淡的应了一句“你有心了。”
朱婧认为他的热情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心里委屈极了。王氏见不得女儿受委屈连忙结果话，“婆母昨天皇上给妍儿、婧儿赐婚，原本想着今天去接您回府让您看看两个女儿出嫁是怎么个章程，正好您今天就回来了”。王氏料准了老太太寒门出身没有见识才这么说的。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老太太看着朱启明，“妍儿是嫁，婧儿能是嫁吗？给太子做侧妃那也是妾，王氏刚说的话传到太子妃耳朵里那就是大逆不道，妍儿进了东宫想立足也是难上加难”。
接收到妻儿的眼光，朱启明道“母亲，这不是没有外人吗，以后我会对他们多加管教教”。说完还看了一圈厅里的人“今天的话谁都不能传出去，若是有人背后嚼舌根家法伺候。”众人连忙硬是。
“婧儿的事不用我交待王氏就安排的很周全，现在我们说一声妍儿的事情，朱启明能否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母亲，你真是难为我了，皇命不可违的道理您该是知道的。”朱启明一脸无奈。
“那好，皇命不可违我知道，那妍儿成亲，你给妍儿准备多少嫁妆？”老太太没在纠缠，直接说出今天来的目的。老太太看着儿子和王氏的反应，就知道妍儿嫁妆的事儿还真被自己说着了。
朱妍没有想到嫁妆的事是因为她知道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外祖家的生意还没有做到现在这样大，所以没有多少嫁妆，虽然现在外祖家生意做大了，但是朱妍除了与大表哥关系亲近以外，其他人都是势利眼，看他在相府不受宠也都躲着她，即使有必须相见的场合，外祖家的人不上来踩她两脚就已经算是好的了。与朱家的关系也不奢望他们能给准备嫁妆。
王氏、朱婧等人反应过来老太太这次回来的目的，王氏阴着脸“儿媳的嫁妆是要留给婧儿和炎儿哥的，婧儿初入东宫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炎儿哥还小走仕途需要银子的地方也多，实在没办法分出来给妍儿，我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没有见到姐姐留下什么嫁妆呢？妍儿的嫁妆得从公中出，这事儿得问老爷的意思”王氏口中的姐姐自然指的是朱妍的母亲柳氏。
继母的嫁妆没道理分给继子女，这到哪里都说不通，老太太也挑不出王氏的错，只能看着朱启明“这事你怎么说呢，柳氏福薄，你功成名就他反倒不在了，但是柳氏陪着你走过最苦的日子，如果不是柳氏带来的那点嫁妆你可能都无法坚持到考取功名，咱们做人要讲良心”。
老太太的一席话勾起了朱启明对发妻的回忆和怜惜看着与发妻容颜相似的朱妍心里升起了一愧疚之情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王氏打断了。
王氏太了解朱启明了，看出他的松动，连忙开口“虽然老爷现在是丞相，但在京城站住脚的时间短不似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况且老爷为官一直以清廉著称得以得到皇上的信任，就是给妍儿拿出太多的嫁妆恐怕也不合适吧，再说了家里还有琳儿、晴儿两个未出阁的丫头，哪个出阁老爷不得准备，总不能为了妍儿把整个相府掏空了吧。”二姨娘、三姨娘想到自己的女儿也都连忙应和王氏说的话。
看着神色松动的朱启明被王氏的三言两语劝住了，老太太就一阵气闷，“那你倒是说是对于妍儿的嫁妆你是如何打算的，总不能婧儿作为侧妃你们给十里红妆，妍儿嫁做楚王做正妃反而十分寒酸，你让百姓怎么看你，你能逃得过御史台言官的悠悠之口吗？”
“婆母，这您就说错了，婧儿虽然是侧妃，但那可是当朝太子，九五至尊，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子还未有子嗣，按照太子对婧儿的喜爱，如果婧儿的肚子争气生下长子，那以后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整个相府都要跟着沾光的”王氏顿了顿又接着说“您在看看楚王，楚王之前是风光但是您看现在是什么光景，依儿媳的意思是等楚王府将聘礼送过来了在看，到时候在多陪嫁一两家铺子”。意思就是将楚王府的聘礼在当作嫁妆。
老太太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亏你想的出来，将聘礼当嫁妆再送回去，你的名声不要了吗？你让琳儿、晴儿还怎么定亲出阁？我们朱家在京城根基是浅，但是我们万万干不出来将聘礼当嫁妆的事来。” 老太太的转头对着朱启明到“妍儿到底是你的女儿，你自己看着办”老太太的不留情面，让王氏很是难堪。
朱婧连忙给王氏打圆场“祖母，您别生气，爹爹也不必为难，从我的嫁妆里面分大姐姐两个庄子，再让母亲看看能抽出多少银子给大姐姐，您看这样行吗？我相信太子殿下是真心喜爱婧儿的，少点嫁妆也是可以的。断不能让大姐姐出嫁太寒酸，都是自家姐妹，以后都是要守望相助的。”言外之意是她施舍朱婧的，以后朱婧得要靠着她生活。
朱妍看着祖母对她的婚事和嫁妆据理力争感动的无以复加，怕祖母在争论下去气大伤身，虽然祖母身体强壮，但年轻的时候独自抚养孩子没少吃苦，在加上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是大不如前“祖母，妍儿知道您为我好，心疼我，如果楚王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再多的嫁妆也是无济于事，如果楚王能够接纳我，即使没有嫁妆又何妨？父亲夫人和二妹妹也都不必为难”
老太太还想说写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她也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想要的结果，叹了口气“妍儿委屈你了。”朱妍淡淡一笑。
朱启明见母亲不在争论，松了口气，“母亲，寿乐唐夫人一直有让人打扫，您今晚留在相府可好。”
老太太对朱启明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不用了，妍儿出嫁的日子估计也快了，我老太婆没有其他本事，能帮她的地方也不多，我就带妍儿回去一起准备她的嫁衣了，婧儿做侧妃也用不上嫁衣我就不管了，琳儿、晴儿我也一视同仁到时出嫁我也给准备嫁衣”说完招呼朱妍扶着她往外走。
老太太这句话不可谓不扎心，哪个女子不想穿凤冠霞帔风光出嫁，可是朱婧没有机会了，朱妍从王氏朱婧身边走过瞧着二人猪肝色的脸在心里默默的给老太太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