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王匡和热娜（1/1）

王匡不是心血来潮，镇定地说道：

“回仙师君王，左侍郎王大人接受司州恳请，近日就会到陈留城。”

“修筑河堤耗时费力，银钱耗费巨大，司州可有法子解决？”

“回仙师君王，河内郡山阳县已在开采煤炭，三十米内出煤，煤炭品质优于昌邑煤炭。此外，河内郡雷首山铜矿获得司徒府许可，依照朝廷规制，由司徒府监制铜钱。”

司州在黄河北岸有河内郡和东郡，怪不得不和青州争山阳郡，原来冒出一个产煤的山阳县。筑堤引流在近古世界并不少见，这里同样有人工河，但几乎是支流引入主河道，直接改黄河河道，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王刺史的想法大胆新颖，技术财力人力能够支撑，方法一定行得通，本王完全支持。”

现代蓝星清理黄河泥沙是失败的，按时间算大约在1700年之后，黄河两岸破坏更加严重，泥沙积累时间实在太长。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今提前布局，黄河河面高出地面只有一米多，保护好上游植被，一点一点治理泥沙，百年之后，决堤的隐患或许能彻底根除。

两人继续谈论，交流彼此想法，世家大族出身的王匡，对事物具有个人见解。生存于黄河南岸的王氏家族，对黄河有独特的情感，每次黄河决堤都出钱出力，参与抢修堤坝。世家豪绅并不完全是我的敌人，将他们当做汉化的部落看待，或许能心平气和。

个人需要生存，家族需要生存，规则之内没有人是犯错者，制定规则和监督规则执行的人，才是真正的犯错者。世家豪绅的富有，从最初小的积攒，成长壮大后影响律法，累世所致。朝代更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祖祖辈辈的积累化为乌有。

有些明白孟灵儿，为何会离开桂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骨子里她或许恨我。仙师君王的政策，令失去大量土地的她不得不做伶人，分配的十五亩地和宅院，养活不了她们三姐妹；守不住家产是一回事，直接被朝廷剥夺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是胡人部落，或者世家大姓，采取的多半是怀柔政策，逐步解决，所以弱是原罪。换位思考，将我代入孟灵儿的角色，同时又具备仙师的实力，我会如何做？很可能冲冠一怒，直接干掉君王。

快一年时间了，从来没有问过孟灵儿的事，她在长安可还好？

“仙师君王，可有心事？”

王匡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这种事情能和五十出头的王匡聊？

“人不风流枉少年，仙师君王始终年轻如故，后宫娘娘却只有六位，实在少之又少，能让仙师君王心动的，必定诗情才貌无双。”

阅历丰富的王匡，看出我所想，一言中的。

“王刺史少年时必定风流倜傥。”

“仙师君王，臣年少时，的确遇到过红粉知己，可惜缘不在我。”

王匡神色显得落寞，陷入短暂回忆中，旋即叹道：

“不去想！不去想！故人已逝，独自怅然！”

说完后，眼眶竟湿润起来，偷偷抹了一把袖子。

“王刺史，正事谈完，何不饮茶闲聊话家常？”

王匡是王氏族长庶子，没啥大用的名份，羁绊却不少。故事发生在最近一次黄河决堤，前魏末期，三十余年前，决堤的口子就在东昏县段。

旁人唤她热娜，不满十六岁，取古姓，异域血脉，一家人迁居东昏有些年头。黄河决堤，十八岁的王匡随族人赶来东昏，救助灾民、忙上忙下，一眼瞧见热娜，整个人都被迷住了。患难见真情，王匡年轻时帅气、善良，很快获得热娜好感，两人私定终身。

洪灾得以缓解后，王匡返回家族，拜托父亲母亲，下聘热娜为妻，却遭当头一棒。嫡长子王恒提前返回家族，族长父亲答应其纳热娜为良妾，王恒已在前往东昏的途中；热娜家只是当地小地主，洪灾之后，其父母恐难以拒绝。

王匡心急如焚，欲立即赶往东昏，却被母亲苦苦拦住，妾室之子，如何与嫡长子争夺，况且父亲已经答应。王匡趁夜溜走，马不停蹄赶往东昏，一天一夜，又累又饿，赶到时却得到噩耗。

王匡刚走不久，王恒就到了东昏，给足礼仪和面子，热娜父母只得接受。热娜坚决不从，逼迫之下，性子刚烈的热娜，偷偷逃出家门，欲奔陕州寻找王匡。可惜被王恒随从发现，押回途中，热娜趁随从不备，骑马径奔河堤，纵身跳入黄河。

故事很短，王匡述说时面无表情，老泪却不知不觉流出。

“仙师君王，臣与热娜，自河堤始，至河堤终，但臣的心里永远不会忘却。”

可以想象，漆黑的夜晚，几尽虚脱的王匡，独自瘫坐在黄河河堤的情形。少年多愁善感，最易刻骨铭心，何况以生命的代价，证明爱情的忠贞。

“臣无数次站在黄河河堤上，仿佛热娜就在身边，这里是臣的命运。”

一切尽在无言中。

工程再浩大，也抵不住王匡心中的追求，或许在这里，他才真正体会到年轻。年轻长寿又如何，心已经变老，失去热血澎湃，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只是见证历史？

“仙师君王，你的故事呢？”

“小女儿姿态，不值一提。”

来到近古世界，未尝体会过刻骨铭心，或许失去的才最值得珍惜。

“南匈奴人被驱赶后，雍州实行均田，回到故土的地主们，会如何看待本王？”

“他们如何看待仙师君王，重要吗？”

轻蔑的口气，仿佛自己不是世家大族中的一员。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只有适应才能生存。臣当初若有今日，热娜断不会枉死！”

不由哑然。

规则由强者制定，近古世界，本王就是最强者，一切依心意而定，他们怎么想不重要，终究奈何不了我。之所以纠结，是自己以蓝星的思想，在追求合理和完美，自己的对手始终是自己。初到近古世界，心情是忐忑的，直到拥有土盾术，才彻底放松，一路沿着上古大能设定的人望努力。如若不需要获取人望，在近古世界的作为，将是另一番景象，绝对不会费神劳力，考虑如何治国理政，而是游走天下，体会不同的风土人情，潇潇洒洒过日子。